“可你死了,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王睿顿了顿说“我只有养父,也就是教我武术的师父。如今他死了,我也没什么牵挂。”
‘真是枚好棋子,他们怎么舍得丢掉。’陆衍心想。
“那你又是什么人?白衍。”王睿看他不言语便随口问道。
“我?我之前只是普通的单位员工,每天朝九晚五没什么特别的,来这是受人所托进来看看。”陆衍指着自己耸耸肩“在这里全凭金武保护,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那个跟你一起的金武是什么来头?”
“他是健身教练,以前路上锻炼认识的。”
“跟你一样也是进来看看?”王睿随意话语间打探着消息。
“你认为呢?在这地方我们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我认为。”王睿低低的笑了“能做到在这里有人接应,你们俩是不会简单的。”
“能保住你的健康我是尽力而为,多的就别为难我了。”陆衍装做苦恼的摆了摆手。
“我不会为难你,只是想你们帮我点小忙。”王睿低头转向他。
“……”陆衍不做声听他继续说。
“既然你们有人在这,应该对内部人员都挺了解,我想找一个人,他叫魏自清。”
“这人,是你什么人?”
“我的仇人,他曾过去坑害过我的师父,我听说他也在这里,所以他是我的第一个目标。”王睿低头轻描淡写的说着。
“魏自清?我没有听过这个人,可以替你留意问问。”陆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里想了一圈也没有对号入座到这个人。
“找到后告诉我就行,接下来我自己会去解决。”
“行,我先带你去找这里值班人,上午给过你药的,他会帮你伪装好。”陆衍站了起来说道“我下去一趟。”
“嗯。”王睿也跟着站了起来,随他出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夏乐打开门,看到两人了然的点了点头,让王睿进入,陆衍则转身离开了。
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掏出房卡正欲开门,忽然想起自己的房卡正在熟睡的钱学武手里,附耳贴门听去,门内并无声响。轻叹了口气,折到原本钱学武的房前开门进入。
一样的房间布局和装饰,但看起来已经被打扫过了。陆衍走到床头柜前看了看电话里的时间。‘已经两点了,武哥怎么还没醒,难道之前他一晚都没睡好?’他怀疑的看向床头前的墙,此时却安安静静,他举起手轻轻敲了敲,对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坐在被铺平的床上,垂首盯着地板发呆,忽然隔壁慢慢传来敲墙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安静里只听到耳边的墙体发出清晰的响声显得颇为诡异,也让旁边的陆衍转头谨慎的盯着墙。‘武哥不是说把他绑起来了吗?怎么还能敲墙?’
“咚……咚……咚…咚……”
‘难怪他睡不好,这声音在白天就扰人安宁了。’陆衍翻身侧靠墙面听着声响,辨析发声的地方。
“…救……我…救……救…我…”
陆衍听闻心里动了动,朝他发出声响的地方,也用指关节对应着叩击了三声墙壁。
对面沉寂了一会,陆衍好奇的附墙再次听去,隐隐约约传来欣喜若狂的大笑,又很快转为浓浓悲郁的哭泣声。他沉默着不知如何安慰这隔墙外哀痛欲绝的陌生人,只是无措的安静坐在床沿处看着床头那方隔着千山万水的墙壁。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去,他才起身,出了门。
门外不远处站立着几个人,随意聊着天,只是走近细看才发现他们只是凑一起,彼此只是在自说自话并不回应别人。陆衍绕了一圈这层大楼,发现安放在这里的实验者真不少,有的房门大开的房间里还看见了电视,楼层里有男有女,也有高矮胖瘦,甚至还有不同肤色里的人,令他一时惊奇。‘难道还有外国人自愿来这种地方?’
他一间间的走过,找到楼层里的巡逻保安室和保洁休息室,旁边还有个临时改造的办公室。不远处又发现了两个储物间,试着用手推了推,也是意料之中的上锁房间。他又走到平日的电梯口,看到一边用于应急出口的楼梯道,又上前推了推,依然也是上锁的。‘这上下竟然只能走刷卡的电梯。’陆衍心想‘想要离开这里,恐怕得想办法让这应急出口的楼梯道打开。’
陆衍四处转了转,又走回刚刚那个敲击自己墙壁的房间门口,他想敲门向这个陌生人说点什么安慰,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决定去找李唯一了解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从七楼开始一层层往上找。每一层的住所都有同样的房间和相似表情的人群,却不见熟悉的身影,而他越往上层走,上层的房间就越安静,他内心生疑,独自登电梯上了第十二层。
电梯关合的金属声在安静的空间内回荡,他踏在干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闻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绕着走廊悄悄打量。
多数房间是关闭着的,屋内并没有什么声音,而走廊也不像楼下几层会有人三三两两相聚交流,空空荡荡就像没有什么人。‘难道这里还没有人入住?’他一路走去,只有他的身影在白炽灯下被拉长。
绕了一圈下来,陆衍发现有的房间里还能听到些细碎的声响,而有些安静的出奇房间里传来则浓郁的消毒水味,在门口消散不去,他猜测里面发生过什么,但没有了人,也就没法去证实,整层楼干净的让人找不出什么缺口。
他欲上楼去活动室搜索看看,听到电梯忽然停在这里,心里一颤,不自觉的躲在暗处。很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架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慢慢向走廊走去,他定睛看去,正是李唯一垂落着头,驼着身子被两人架向走廊深处的房间。
他伏在暗处慢慢靠近他们走过的路,谨慎的看着其中一人取出房卡将门打开,把李唯一带入房内,又很快离去。他耐心等他们进了电梯,才靠近刚才他们进入的房间,‘1208室’,他心念道,那是李唯一住的地方。
陆衍试着轻轻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声响,再敲了敲,依然没有动静。他心里一沉,绕着走廊再一次查看,没多久就看到处关闭着的露天窗户。他轻轻推开,忽的清风拂来让他沉重的心稍微缓了缓,往下望了望,遥远的身影在此时显得那么渺小,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刚刚浮现的心思。
“你在这干嘛呢?”
背后冷不防放大的声音令陆衍一惊,稳了稳心神,转身看去才放心下来。“原来是魏队。”
“嗯,怎么来这楼了?”魏队长炯炯的眼睛盯着他问道。
“来这熟悉熟悉环境,看看风景。”他扯了扯嘴角。
“这里住的都是来的最久的人,没事少上来,有时发病会伤人的。”魏队长看着他的眼睛,稍稍放缓了语气。
“多谢魏队提醒,我这就下去。”陆衍听出他不希望自己多留此地,再多询问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便提出离去。
“我送你吧。”魏队长跟着他身后走去。“去哪?”
“回房间歇会。”他按了电梯,两人静立在走廊里,鼻尖还是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他嗅了嗅,身边站着的人此时身上也沾有这种味道。
“魏队平日都做些什么呢?”陆衍随口问道。
“四处巡逻,看着这些被实验的人,排除潜在的危险,管着那些手下。”魏队长侧头回忆着,手里不自觉的握了握侧旁的警棍。这细微的小动作被陆衍的余光瞧在眼里,脸上还是往常的平淡表情。
“看来魏队平日也挺辛苦。”陆衍跟魏队长踏入空荡的电梯里。
“这里比我过去待的地方要好多了,没多大事,都能搞得定。”魏队长口气放松了点。
“魏队在这待了一个月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过?”
“当然有,就像上次…”忽然魏队长的无线对讲机发出声响,他脸色变了变,急急的对陆衍说“我得回保安室一趟,你先回去吧。”
电梯门恰好在八楼打开,陆衍朝他道了别,关合的时候又看到魏队长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话。“…楼下…出事了。”
陆衍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法跟上去,只先选择回了钱学武的房间。窗户外灼眼的阳光依旧,他独坐在床上发呆,‘武哥这时候估计还在睡,李唯一的事还是迟些跟他提吧。’他朝后躺去,盯着天花板回想起钱学武抱怨隔壁吵的自己睡不好觉和中午来自己房间后的沉默,忽然觉得自己的耳边似乎太安静了,就像从没有过这种事的无稽之谈。
清风吹过,白色的窗帘轻轻飘起摇晃着。他心里一动,被吸引般起身走向窗前,朝身下望去,顿时目光紧缩。
空旷的楼底下侧躺着穿着橙色实验服的男人,头颅下砸出一地血花,两手摊在地面上,露出畸形的姿势。在耀眼的阳光下陆衍看着那人,竟感到些烦躁不安,‘这人是谁?’他心想。
没一会他看到些保安从底下出来,向坠楼的人围去。魏队也随后快步走了出来,站到了人群中央,低头朝那人看去。陆衍在八楼用窗帘遮挡住自己的身形,仅留只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动静。
陆衍看到魏队蹲下把坠楼的人头扭向正面,他眼尖的发现那失血的苍白额头上遍布青紫淤痕,又见魏队伸双指探了探呼吸,起身招呼人迅速把他用白布盖上抬走,站在原地指挥着。几个保洁员跟着快速清理了地上的血迹,没多久那路面除了一地水渍,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等这阳光晒一晒,这里又恢复往常了。’陆衍心底嘲讽了句,离开了窗户边上,又躺了下来想道。‘这地方说是寻找志愿者去做实验,可多少人知道这里有去无回,除了选择死亡的方式,他们都没有选择,也或许只有死亡才是他们的解脱。’
他又想起隔壁那个可怜的男人,便伸手朝床前的墙上敲了敲。他想给这个陌生人些安慰,兴许王睿幸运破坏这里之后还能放出他们自由。
墙的另一边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见没有反应,又伸手敲了敲墙。
墙的另一边寂静无声,只有沉默。
他心里的不安更重了,起身紧贴墙壁又敲了敲。
可陆衍发现除了自己奇怪的敲墙行为外,什么都没听到,就像隔壁从未发出过声响。
他猛然想起刚才坠楼的人额头处有着明显的青紫斑痕,和恰好坠落在自己身下的位置,不由苦笑。‘原来你已经选择解脱了,如果当时我敲了你的门,你还会选择跳楼吗,还是我不去敲墙,才是对你活下去的最好选择。’
陆衍躺在床上反复思索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似乎有个陌生男人笑着朝自己感谢,他也不知道这人在谢什么,最后看着陌生人挥手告别,离开了自己的视野,独自远去。
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陆衍苍白清秀的脸庞下皱着眉头,紧闭的双眼里睫毛微颤,带着一抹俊秀下的温润亲和,而那微抿的嘴角低垂昭显着这主人失落的情绪。
“呼,睡得真舒服。”钱学武在另一边的床上自然的睁开了眼,嘴角上扬伸了个懒腰,顺便看了眼窗外,夕阳斜下,洒在他身下的床单上,他懒洋洋的侧了个身打算再眯一会。忽然摸到手边凹下去的床板,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陆衍的房间里。
‘嗯?我在这,那陆衍哪去了。’他往周围看去,也只有他一人。床边放着个房卡,他想了想,摸索了下自己的裤子口袋。心里了然,抓起房卡翻身下床,开门朝他原来的房间走去。
“金武。”低沉浑厚的男声从他身旁响起。
“嗯?”刚睡醒的钱学武微驼着背,随意的朝身边看去。“是魏队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们的晚饭,这都快七点了,是不是还不饿?”魏队长扬着饭盒朝他打趣。
“饿啊,既然是魏队给的饭,那肯定香的很。”钱学武顺势伸手就去取,被魏队长轻巧的挪开,又自然的塞到他手里。
“本来想进来跟你们俩聊聊的,临时出了点事,只能下次了。”魏队长微笑的看着他道“多吃点,改天带你练练。”
钱学武扬眉露喜,开口便道“谢魏队,我们下次比试。”
魏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他提着饭正欲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你果然在我房间。”钱学武挑眉笑道。
“先进来吧。”陆衍侧开身让他进入屋内,又四处看了看,轻轻关上了门。
“刚才碰到魏队,他给我们送饭来了。”钱学武往床上一坐,两盒饭端在手里朝他说道。
“我都听见了,下次在外说话小点声。”陆衍拿过一个饭盒,又拆起了筷子。
“刚睡醒,没注意。”钱学武利索的拆开饭盒,举筷就吃。
“所以你是吃完就睡,睡醒再吃了?”
“是啊,不对,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是猪?”钱学武反应过来时一脸茫然。
“我可没说,你自己承认的。”陆衍往嘴里放了块牛肉。
“那你下午干什么去了?不会一直在这等我睡醒吧?”
“我?四处转了转。”陆衍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转哪去了?”钱学武随口问道。
“给隔壁王睿送夏乐那看看,也转了转这里的楼层。”
“送到夏乐那干什么的,开药?”
“嗯,总得给掩盖下他的精神状态。”陆衍拾起片青菜叶往嘴里送去。
“别说是你的主意啊?我不在你是不是又偷偷做了什么事。”钱学武停下筷子朝他认真的说道。“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让他跟我们一块吃啊?想起那食堂里菜的作用我心里都发毛。”
“不管做了什么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况且他的底还没摸着,再等段时间吧。”陆衍看着菜顿了顿又道:“我见到李唯一了。”
“你见到他了?在哪呢?”钱学武疑道。
“在12楼,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大好。”
“那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去看看。”
陆衍想着李唯一的情况,嗯了一声便低头心不在焉的吃着。他想知道20楼到底会有什么,为什么会在用药之外的时间昏迷被人架回房间,而魏队长跟这件事又有没有关联。
钱学武也专心的大口吃着饭,很快饭菜就将见底,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抬起头。又转而问一旁的陆衍道“你不觉得,有点太静了吗?”
“太静?”陆衍跟着重复了一遍,也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对啊,我房间之前时不时挺吵的,因为隔壁老是敲墙,你在这都没听到?”钱学武竖着耳朵想听清另一边的声响,可此时却一片寂静,连旁边的陆衍都停下了动作,什么敲墙或独自言语的奇怪声音都听不见。
“嗯,听到过。”
“是吧,他上午敲的挺厉害的,不知道现在怎么就安静了,可能敲累睡着了吧。”钱学武又自我解释了番,拾起筷子把最后一点饭菜也吃光。
“那人不分昼夜的敲,身上有伤吗?”陆衍试探的问道。
“有啊,我上午看到那人都在头在敲墙,那手指和额头都撞青了,很可怜。”钱学武嘴里满不在乎的说着,双手却握着紧了紧。
陆衍从他说的话里验证了下午掉楼的人正是他隔壁不停敲墙的陌生人,而这一下午都未曾发出声响的墙也在宣告着对方的离开。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道“今天下午你睡着的时候,有人跳楼了。”
钱学武沉默了几秒,才低低的问道“……是我隔壁的?”
“恐怕是的。”
“……我去看看。”钱学武突然站起,快步出去敲对方的房门。
陆衍慢慢的把自己手里的饭菜吃完,他知道结果早就显而易见。
“咚咚咚,我是你隔壁的,你出来。”钱学武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沉着声喊道。
“……”
“你出来,有事要问你。”钱学武又敲了敲房门,里面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金武?你这是在做什么?”魏队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声走近身旁,“先回房。”
陆衍适时把门打开,放他们俩进来。
钱学武沉默的坐在床上盯着地板,魏队瞧了瞧他,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他想找隔壁的人问问话,对面一直不开门。”陆衍手里包裹好吃过的饭盒,随口回道。
“隔壁的人啊?他下午刚搬走住到别的楼层了,已经不在这了。”魏队长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拾起一旁的空餐盒道“我这会还得巡逻,明天找你们。”
“谢谢魏队不辞辛苦送来的饭,改天出去要好好请你吃一顿。”陆衍陪着魏队送到门口,面露感激的浅笑,礼貌送别后轻轻的关上门。
陆衍走到窗前,望了望身下那片已干燥如往常的水泥地,自言自语道“对他而言,死亡又何尝不是解脱。你见过他痛苦的样子,也该明白在这里实验下去的结果,是不可避免的。他在这里并不自由,但他起码还有选择死亡的权利。让他苟活下去,恐怕他的身体再痛苦也不抵内心的折磨。”
钱学武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依然感到些压抑,‘活的憋屈,死了也被人遮掩。’他懊恼的挠了挠头发。
“我们在这里,免不了会接触到这些,所以我们才需要尽快找到该找到的东西,脱离这座大楼。”
“那魏队,不是自己人?”钱学武开口就让陆衍心里一动。
“怎么说?”陆衍试探的问道。
“他看手表时袖口有血味,没去过现场怎么能沾上,衣服那么黑,他估计都没注意蹭哪。所以他知道隔壁跳楼了还打马虎眼,这种事对我们说出来也不算什么事,偏偏不说出来,哪能算自己人。”
“你倒是观察的很仔细。”陆衍轻笑道“这魏队恐怕并不完全属于自己人,有些事又不得不依靠他才能继续,今后表面上还是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也好看看他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你早就看出来了?”钱学武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有些事我也没确定,但他接近我们也总会露出什么马脚的。”陆衍侧着头望着窗外,神色在刚渲染蓝墨的夜幕下晦涩难辨。“学文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让他负责我们饮食和安全,是不是也希望我们在与他接触时也去查出他在隐瞒什么。”
钱学武转了转眼睛,思考片刻答道:“这倒是我弟能做出的事,但这段时间要被他掌控行踪和中晚饭我就觉得不自在。”
“他能随时查看监控录像,也能出入各个地方,为我们送饭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借此利用,反而掌握他的行踪。”
“简单,追踪这事交给我了。”
“嗯,他挺欣赏你的,好好表现。”陆衍眯着眼睛看着他“趁他在别处巡逻,我们去找李唯一。”
钱学武站起就往门口走去“在这这么久,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人很快到了12楼,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淡去不少,也比下午看来稍微多了些生机,有人在走廊中颤颤巍巍的扶着墙慢慢的走着,也有的房门大开,可以看到消瘦的身体靠在床沿摇晃着。白炽灯下他们的状态削弱了不少,就连影子里也映着寂寥孤独的削薄感。
陆衍带着钱学武凭借记忆走到李唯一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又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会还是没有人开门,陆衍想他或许还在昏睡,打算跟钱学武回去,这时门才吱呀一声的打开。
“你们…怎么在这?”一个扶着门边摇摇欲坠,头发蓬乱的人,面露呆滞的表情中多了分困惑。
“来看你啊,你怎么跑这来了?”钱学武看到李唯一原本健康的神色没几天变得如此病态,不由感到些气愤“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方便我们进来说吗?”陆衍补充道。
“…进吧”李唯一缓慢的转了个身,朝房内走去,两人迅速进屋关上了门。
“你的床?”钱学武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床与楼下的不同,有着一排钢管围绕床前,枕头边还散着两根白绳。又扫眼朝他下垂的手腕看去,两条暗色的捆绑痕迹显示了曾遇过的伤害。
“我前段时间还在外面看见你跑步的,怎么突然来这了?”钱学武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微微颤抖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李唯一慢慢坐在床边。
“来忙点事,你身体怎么样?”钱学武随口敷衍,只上下打量着他。
“我很好,你们不用怕。”李唯一哆嗦着想扯出个笑脸,却露的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模样,看的钱学武心里一沉。
“你今天去哪了?”陆衍闻着他衣服上的消毒水味,朝他认真的问道。
“我今天去吃糖了,甜甜的,好吃。”李唯一说罢咯咯笑了起来,却在身体的颤动里脸色显得更为怪异。
“那是谁带你去吃糖的?”陆衍眼光黯了黯,换成一副亲和的表情。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他带我去的。”李唯一低头扳着手指说“他说我听话就早点放我回家,我爸还在家等着我给他做饭。”
“你…”钱学武正准备开口就被身旁的人拉下,陆衍看着他的脸探寻道“你记得你一开始为什么会遇到黑衣人吗?”
“我记得,我记得。”李唯一忽然抬头冲他紧张的说道“我去了个神秘的地方,里面围着坐了一排人,他们看着我,我就跑,跑着跑着我就跑飞起来啦,哈哈哈哈哈。”说罢他自顾自的笑起来,却因为面部神经的刺激下看上去龇牙咧嘴,颇为怪异。
“你是怎么找到那个神秘的地方的?”陆衍看着他的表情面不改色依然温和的问道“我们也想去看看你去的那个地方。”
“怎么找到那个地方啊?嘿嘿,秘密。”李唯一凑近陆衍的脸庞盯着他的眼睛,对视下是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神。
“李唯一,你告诉我们,我回头也请你吃糖。”钱学武看着李唯一这副模样心里没底,只先拿好言安慰。
“好吧,那我告诉你。”李唯一扭头煞有介事的说“我来这里前就知道那个地方了,他说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来了。来了有糖吃,嘿嘿嘿嘿嘿。”说完又独自低头暗暗笑了起来。
“他是谁?”陆衍看他扭头后,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见过几次?”
“一,四,五,四,七。”李唯一低头扳着手指认真的数着,“见过二次,来这里前见过一次,在一群人排排坐的地方又见了一次,还有一次,还有一次,好像我记不得在哪里看到的了。”他摊开手掌愣愣的看着地面。
“你最近有做什么噩梦吗?”陆衍抛出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
“啊!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在梦里追着我跑的人?”李唯一一脸惊恐的缩成一团,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小腿晃动着。
钱学武眼尖的看到他小腿裸露的皮肤下有着被捆绑殴打的青紫痕迹,却也耐住性子等旁边的人接着问话。
“别怕,我不是追着你跑的人,我是那个喂你吃糖的人。”陆衍温和的朝他微笑。“你记起来了吗?”
李唯一盯着他的脸,半信半疑。“你是那个打过我又喂我吃糖的人?可是他看起来很凶,我必须得吐了才有糖吃。”
陆衍眼神冷了一秒又恢复常态,沉着心问道“我在这里就不凶了,你告诉我,我都是怎么打你的?”
“还能是怎么打的?”按耐不住的钱学武低吼一声,忽的走近蜷缩成团的李唯一,用力掀开他的衣服,顿时青紫交接的斑驳伤痕显露在眼前,惊得李唯一低头点地,晃着身体呜咽求饶。
“……”陆衍仔细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有拳脚相加的痕迹,也有被警棍击打后电击的印子,甚至在他颤抖的手臂上还有几处烟头烫过的伤疤。
他看后正欲开口,忽然又见到李唯一低垂的后脑上一道血痕,心中大骇,从进门处一直闻到的消毒水味也终于找到了源头。
身旁的钱学武也发现了这头上的伤口,攥紧拳头,心里憋着气,强压着自己立刻踹门出去揍人的想法。
“不要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打我,我呜呜呜呜。”李唯一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摇晃着,近三十的人此刻却摧残的看上去像个孩子,哆嗦着颤颤发抖,嘴里呜咽着轻声含糊不清,仔细听却是求饶的内容。
陆衍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复杂,想多问询信息,又不希望重新揭开他的伤疤,可是他目前却是了解20楼的唯一突破口,这令他反复思虑时,出于客观的现状,还是下了狠心选择继续。
“每次打你的人都一样吗?”陆衍沉着脸问道。
“好几个人,有的穿白衣,有的穿黑衣,他们围着我,问我上去做什么。”李唯一又重新坐立起来,摆出一本正经的面孔。“我说是有人叫我去的,但我不认识他,他还会自己突然出现和消失,啊!你说他会不会是鬼啊?”说罢李唯一又抱住自己,神经质的左顾右看,想看出哪里有鬼潜伏在身边。
“不用怕,我们在,没有人伤得了你。”陆衍放轻语气对他说“你原本是想去上面做什么,还记得吗?”
“我去做什么?我去做什么…我去做什么?”李唯一陷入茫然中喃喃自语。
“你原本是想去上面那个神秘的地方,是因为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记得你上去是想要什么吗?”陆衍耐心的提示着,也避开些会刺激到他的言语。
“我是想要…想要…想…”李唯一捂住头,痛苦的弓着腰卧在床上,回忆令他的头部剧痛。
“我看就别难为他了,我们自己去找吧。”钱学武低声向身旁皱着眉头的陆衍开口道“这种被严刑逼供折磨的记不起关键信息,也是常有的,越逼越想不起来。”
“嗯,那走吧。”陆衍上前了一步,想朝他道别,可李唯一却陷入自我意识迷乱的状态里,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窝在床里眼神空洞,只见嘴巴还在不停的动着。
两人无奈之下转身默默离开,一路安静回到陆衍的房间。
钱学武径自坐到床上,低头不语,陆衍关上门,也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夜色浸透深蓝,叹了口气。开口道“今天下午也有人送了张纸条给我,上面还是写了20,顺带加了个感叹号。”
钱学武抬起头望着他,一脸困惑。
“那纸条上的字体,跟我们拿的日程单的字体是一样的。”陆衍背靠着窗户旁,面容沉静“所以是有人特意找上来,希望我们跟李唯一一样,替他们去20楼找什么东西。”
“是谁?”
“你觉得谁能随时掌控的了我们的动向,又能接触到保安的?”陆衍轻声反问道。
“你是说?”钱学武心中顿时了然。
“嗯,恐怕我们中间出了个内鬼。我中午让他跟夏乐联系,也是刻意让他去暴露出来,让他被这里的自己人反监视。以免他在我们饭里下手脚。”陆衍点头继续说道“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我们身份去当他的枪手,就跟李唯一一样,但李唯一他倒霉的地方在于被人发现,被带走灌药,造成他们的失败。”
“灌药?只是灌药?”钱学武激动的打断他。
“嗯,从开始被带走灌药的,和殴打给他糖水的,恐怕不是一类人。”陆衍微微思量,又轻笑道“你还记得学文那晚说了什么吗?两个领导人不合。作为老总之一的哥哥石叶,掌握着绿牧集团的食品,水源和医疗机构,而他弟弟孙尼,除了被分配的奶制品外,却是走政府和金融系统的路。他弟的从政手段,想从学文手里挖人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看来,魏队的隐瞒和举动也有了合理的理由。”
“他弟对石叶的实验很感兴趣?这实验难道不是害人的吗?”
“是害人的,但这技术若是掌握在政府手里,那意义就不同了。”陆衍眯了眯眼,目光望向窗内一方清淡的月光。
“那石叶肯定是有什么缘由不想给他弟了,所以他弟才想出这法子来20楼找什么机密?”钱学武整理了下信息,揣测道“而李唯一被石叶的人发现抓住灌药,又被他弟孙尼那边的人带走套话了?”
陆衍点了点头,陷入深思。
“灌了药想问话却问不出来又被打成这样,找着我们那李唯一也是要被弃了。”钱学武说着说着心情低落,垂下了头。
“这20楼,我们会去,只是要等宋忆来了,才能能进行下一步。”陆衍开口道“这两天先把魏队的秘密搞清楚,夏乐那边明天要给我们打麻醉针,所以这会还有些时间,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商量下对策,也一并了解下我们的人具体是哪些人,这魏队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陆衍说完最后一句,忽然又想起下午王睿说的要找魏自清这个人的话,心里猛地一跳。‘糟了,他们俩会不会是没接头的帮手。’
钱学武看着陆衍眉头紧锁的模样,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还不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王睿今天问我寻找个叫魏自清的人,恰好魏队也姓这个,我怕他们俩会不会是有什么链接的关系在。”陆衍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墙壁,“若是他们俩接头了,可能王睿也是准备去20楼的。”
“那你不告诉他?让他去就是了。”
“不可,这20楼的秘密至关重要,必须要我们亲自去。而我总觉得,王睿能在那一天跟我们一块认识,肯定有什么关联。”陆衍侧着头想着,觉得心里迷惑的内容越来越明晰,也仿佛能看见前面的线索了。
“既然这样,走,我们找夏乐去。”钱学武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陆衍回过神来,也跟了上去道“他在18楼,别走错了。”
两人一路上了18楼的活动室,此时里面的人比下午看来要稀落的多,钱学武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里,不由四处张望,继而很快撇嘴低骂这里遍布的监控摄像。陆衍则面容沉静,目不斜视带着他走到夏乐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前半开,两人推门而入。夏乐独自站在他们面前,疑道“快宵禁的点了,怎么现在过来?”
钱学武径自走到前面的办公桌那,探头看了看监控录像,而陆衍把门顺手一关,抬头正视夏乐的眼神道“耽误你时间了,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很快就走。”
夏乐一听明白他们过来要说的事情恐怕不小,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去见了一趟之前的朋友李唯一那,了解到些情况,才发现中午跟你见面的那个魏队长,他很可能是内奸。他是孙尼的人,借职务之便让李唯一上了20楼,后来李唯一被石叶的人抓住,又转回孙尼那边的手里套信息,没什么结果,就开始打主意到我跟钱学武的头上。”
夏乐听着倒吸了口凉气,没有说什么。
陆衍顿了顿又道“今天王睿跟我提了他要找一个叫魏自清的仇人,我怀疑是他进来接应的内线,你方便就帮我们查查这大楼保安队魏队长是不是叫魏自清,也让钱学文查查这个魏队长过去接触往来的人又是哪些。”
夏乐闻言说“魏自清就是魏队长,我之前看过他的职务标牌,只是没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想过。”
“嗯,所以王睿跟魏队都是孙尼派来的人了,他也是准备要去20楼的,只是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先去。另外手膜的材料明天我来取,明天给我们的麻醉剂量少一些,多出来的部分给王睿,别让他这几天发现魏队就是他要找的人。”陆衍此刻清秀温和的眼神里流露着危险的波澜,却没被一旁认真思考的夏乐和专注盯着电脑监控的钱学武发现。
“此外,我们绝对可信任的自己人都有哪些,你列个表给我,这几天也要通知这些人关注这个魏自清的动向,看看他都有哪些弱点和纰漏。”陆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心里轻叹‘离宵禁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了。’
“好,我马上写给你。”夏乐也注意到现在的时间,忙回办公桌前抽出纸笔挤在聚精会神的钱学武旁写着。
没多久夏乐取出纸张递给陆衍,也拉着钱学武出去,送到门口道“明天我在13楼的临床实验室值班,有什么消息我打电话给你们,快走吧。”
两人点头道谢后,快速下了楼。
陆衍开了自己房门后,钱学武又钻了进去。陆衍经历了这忙碌的一天后有些疲惫,坐在床上调侃道“武哥,你下午可是睡过了,我还累得很,你今晚不会想在这打地铺吧?”
“你才打地铺,我今天在夏乐那看了监控录像后,找着几个道路盲点,趁这会我还记得住,先记下来,再跟你说。”钱学武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从办公室里顺来的纸和笔,又坐在桌前认真的比划拟写着。
“那行,你先写,我去洗个澡。”陆衍知道钱学武在追寻藏匿击杀打人上是好手,却不清楚他连这些细节处都能用心记背下来,心里不由放松些,起身拿着换洗衣服就去了浴室。
热水喷洒在陆衍身上,他也终于把今天的紧张和疲惫一扫而空,不再去想那些残酷画面和一步三看的算计,只想尽快回床好好睡上一觉。
没一会,他从蒸腾水汽的浴室踏出,看到竖着刺猬头的钱学武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抽出已经被密密记录下来的监视录像盲点,还在一旁注明了各个录像转头的时间段,精确到几分几秒。‘不得不说,武哥这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里还是很关注细节的,那认真端正的字体也一点不像他宣扬自由个性的头发般痞样。’陆衍心里暗暗称赞。
他又从旁边拿出钱学武房间的门卡,把自己的门卡放在床边,想悄悄出门去隔壁的房间暂睡一晚,却被门口紧锁的大门挡住了。‘原来已经宵禁了。’陆衍叹了口气,重新折回床前,躺到靠近破损的床板边上,和衣而睡。
深夜趴在桌上的钱学武慢悠悠的醒来,回头看到靠床边熟睡的陆衍,挠挠头发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还是扒着窗户熟练的窜回自己的房间。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陆衍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叫醒,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先朝书桌台上看去,看到空无一人时才松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
“十分钟后五楼514集合。”与昨天同样的男声,说完即挂。
陆衍看了眼电话上的时间,正好是08:50分,想起昨天也是同一时间,便暗暗记下了数字,起身时看到放在原处的两个房卡,便一同放进口袋,收拾一番打开了门。
“早啊,陆衍。”
陆衍扭头望去正是一旁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钱学武,此时原本高高竖起的刺猬头还有没擦干的露珠,朝他咧嘴笑着。
“早,武哥。”陆衍也温和平静的看着他走过来,却低声道“这里我叫白衍,你是金武,别忘了。”
“喔,我都忘了。”钱学武一脸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蹦出几滴水珠落在陆衍脸上。
陆衍随手擦了擦,正好被刚走出的王睿看到,从他的角度却以为是清秀温和的陆衍正贴近着高大健壮的钱学武,还背着他在偷偷抹脸上的眼泪,不由感到震惊。‘难道他们俩是这种关系?’
“早啊,王睿。”钱学武看到了他,抬手朝他招呼,陆衍也转身平和的朝他点头示意。
王睿见两人被发现便迟疑的道了声早,心里好奇的想法转了转没有问出来。
“昨天的情况如何?”陆衍走去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不错,有点困,但效果很好。”王睿回想起昨天被夏乐拿去用气球对着鼻子吸时,天旋地转的迷醉感令他不由自主的快乐,这会想起来又觉有些想念。
“夏助手做这些很专业的,之后他不在,也会由我给你带气球。”陆衍亲和的面孔下给他一个体贴的眼神。
王睿朝他再次道了谢,三人一并下楼去了514实验室。恰好在昨日吃药的房间旁,此时已在门口拍起了小长队,把不算宽敞的走廊堵的熙熙攘攘。
陆衍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并没有看到昨晚的李唯一,只有不少保安在门口站着,时不时有人从里面抬着担架出来,用保安专用的门卡开了他们未曾允许使用的电梯门,匆匆将人送上去,又很快下来回到门口反复。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我们屋子里,那样打针还方便点。”钱学武低头靠近陆衍问道。
“或许是主医师不愿意,再者他又不累,累的是那些做体力活的保安巡逻。”陆衍冷眼看着微微喘气从电梯间出来的保安。
“这个主医师架子那么大?”钱学武用眼睛四处看着。
“夏乐蹲了一个月都没找到什么重要的资料,可见他有能力把资料放在他找不到的地方,这里也只有19.20楼是他去不了的。所以这医师就算摆架子,下面也必须言听计从。”
“跟外面那罗斯主义没区别,效率底下还折腾人。”钱学武低哼了声,表示对罗团先人在体育场为监视检测市民的赤诚忠心行为的不满。
“罗斯主义是怎么回事?”侧旁的王睿听闻他们俩聊天插嘴问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连这事都不知道?”钱学武扭头疑道。
“我之前都在偏远的地方待着,对元城的事不了解。”
‘突然从外地专门跑来做这实验,他对给下达命令的人真是言听计从。’陆衍随意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我跟你说吧,这罗斯主义呢,打着为民众的利益而贡献的口号,做的事却都是很丧心病狂的,他们不仅自私还很多疑,不允许任何人有异心去反抗他们,每天上午要听他们大喇叭放的语录,每个月甚至搞出全裸在他们面前要背出那语录示忠这种事来,就是为了表现群众思想的高尚和光辉。哼,我呸。”钱学武凑近王睿身旁低低的说着,说到最后神情也变得厌恶和不满起来。
“绿牧这里的人没有参与?”王睿认真的听着随口问道。
“他们属于强势的宗教,可以不去遵守罗斯主义的习惯。”陆衍开口补充道,心里又想‘所以这绿牧跟罗团先人与政府是什么关系,能签订这样的条约彼此相安无事?’
王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钱学武则顺着排队的顺序率先进了实验室里。
“等会我先进去,你跟我后面,夏助理看到你之后自然会明白怎么做。”陆衍看着眼前实验室半掩的门朝王睿侧头低语。
“白衍,这两天多谢照看。”王睿眼下正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实验者被匆匆送走,心里不由又感动几分。
“没什么,我也希望彼此能合作愉快。”陆衍拍了拍他的肩,推门进了实验室。
同三楼一样惨白干净的实验室环境,还环绕着久经不散的消毒水味,三个巡逻保安在门口喘着气待命,一名女护士问了陆衍的名字和进来时间,记录下来后,交给一旁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夏乐,后者头也不抬去配药间配药。
陆衍对夏乐很放心,不仅因为他是钱学武过去交好朋友,还觉得他有善良的内心和在困境下的坚持与临危不惧。陆衍慢慢走向主医师的身边,根据指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见夏乐走近递给主医师一管针,又很快感受到胳膊上传来阵刺痛,顿时脑内昏昏沉沉,平静的闭上了眼。
整洁的仿佛一尘不染的宽敞办公室里此刻只听闻秒钟的推动声,情报处的科长低着头站在桌前,大气不敢出,他怕面前安静不语的人看到情报内容后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惩罚,只好偷偷隐藏自身的存在感。
“找两人暗中盯着孙建华,魏自清和王睿都跟他有联系,我要他这段时间所有动向,石叶和孙尼那边继续看着,一有情况即刻汇报,另外这两天尽快扶持几个高层上去。”
“是,钱副处,可是高层上我们的人很难挤进去的。”科长听闻只觉身后冒冷汗,壮着胆子开口道。
“拿着去找余飞那菜园的老头。”钱学文从桌旁抽出一封薄信,仿佛早已预料的丢到他面前,“让他今天之内解决。”
“是,钱副处。”科长抬眸拿走信件的时候,余光看到眼前高瘦的身影散发着冷漠决绝的气息后不由心生怯意,朝后退了一步,转身快速离开了。
旭日初升,温和的阳光洒在钱学文干净服帖的白衬衫上,多了些温暖的夏日味道,此刻他低头看着手里情报处从夏乐那传出的资料与王睿魏自清李唯一的出入信息,扬了扬眉,高冷白皙的面庞下竟扯出一丝不着痕迹的淡笑。‘没想那么快就揪出内鬼和联系人,两虎相斗,哪能错过这场好戏。’
“喂,喂,陆衍,还在睡呐?这都几点了,不吃饭了?”
“……”陆衍轻皱眉头,鼻尖闻到凑近的饭菜香气,这才睁眼看向一旁嬉皮笑脸的钱学武。
“武哥早。”陆衍从床上坐起,望着被阳光覆盖金光的飘扬窗帘,“你是带着两盒饭进来的?”
“是啊,魏队找我的时候说敲你门没开就放我那了。”钱学武把两个饭盒拆开,拿出筷子递给陆衍。
陆衍拿着筷子放到旁边,下床洗漱,钱学武也不管,自己拿起就吃。吃的时候想起什么便说道“刚闲着没事去王睿那看一眼,睡得很熟。”
“嗯,你还看了什么?”陆衍走来端起饭盒,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中饭,确认没有问题才拾起筷子。
“从王睿那边的窗户过去就是通风窗,我试了下,能从那里出去到外面走廊。”
“这倒是个好消息。”陆衍专心拆解眼前的鸭翅。
“嗯,而且那里有大块监控盲角,转角处还有个储物间。”钱学武也抓起个鸭翅尖一口咬下,撕裂香嫩肉骨。
“我们的衣服还是太显眼了,你不觉得吗?”陆衍看着跟自己格格不入的橙色外套,“这样出行不方便。”
“你想换什么?我跟魏队要。”钱学武接着划拉着眼前的饭。
“刚来时我们在三楼看到的白色T恤,那衣服里的人可以接触外界,也能上下走动,不容易被认出。”
“行,等他来了就说。”
“嗯,三件吧。”陆衍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跟魏自清关系又好起来了?”
“我心里有数,不打入敌人内部怎么能攻破防线。”钱学武吃完最后一块鸭肉,心满意足的放下饭盒,开口道“做任务时我偶尔也会跟自己的敌人做朋友,只是最后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我以为你是直率的人。”陆衍忽然笑了声看向他。
“我是啊,但在必须解决之前,还是想结识自己觉得值得结识的人,哪怕那人没几天好活。”钱学武认真的解释道“但是任务就是任务,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是什么事,我不能忘记这个前提。”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让你杀我呢?”陆衍把手里吃完的饭盒盖上,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开玩笑的随口问他。
“……”钱学武听后呆愣了一下,正欲开口回答,门口却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来了。”钱学武起身开门。
“魏队中午好啊。”陆衍把两个空盒放塑料袋里,抬头看着他打了个招呼。
“嗯,好,上午跟着跑了几趟,又巡逻了几圈,我先歇会。”魏自清一脸歉意的坐在陆衍的床上喘气。
“魏队辛苦,给。”钱学武随手拿了桌上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金武啊?之前说的考虑的怎么样?去不去地下过过招?”魏自清接过水猛灌了口问道。
“行,如果没问题,我肯定去。”
“白衍你想去吗?”魏自清转身朝陆衍看去。
“我就算了,在这待着就行。”陆衍知晓他只是借口探寻,并非真心想带他下去,自己却也正好借此机会能调查些事。
“那明天晚上八点吧?打一场。”魏自清欣赏的拍了拍钱学武厚实的肩。“那时没人,就咱俩,安全。”
“那我就等魏队通知了。”钱学武咧嘴笑起来毫不设防,喜形于色看上去很单纯直率。这也是魏自清对他抱有更多信任和拉拢意图的一点,怂恿他去20楼该会更顺利。
“对了,魏队,你能从楼下弄来三件白T恤吗?就是刚进来体检的地方他们穿的,也方便做事。”钱学武话锋一转,带着征询的眼光看向对自己放松警惕的魏自清。
魏自清一愣,反应过来道“行啊,不过你们两人怎么要三件?”
“四件也行啊,我没事,就是白衍这人有点洁癖,非要换着穿。”钱学武嬉笑着戳了戳一旁安静的陆衍。
“这样,那行,我给你们拿三件来,再多了我怕会被发现。”魏自清应承下来,看了看手表道,“我该走了,下午还有事,晚上我再来。”
“魏队,我送你。”钱学武俨然一副小跟班的模样,给魏队开门送别后才折回来。
“你要三件是打算给王睿一套?”钱学武疑惑道。
“给宋忆的,她不能被魏自清知道是我们的人,这样才好做事。”陆衍把刚才魏自清喝过的矿泉水倒光,又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对了,她差不多明天也该来了。不说是我们的人,那她中午吃饭怎么办?”钱学武一屁股坐在床边上。
“问魏队多要点饭菜,我们均点给她。”
“那也不知道她会住哪啊?”
“想办法让她住你隔壁不就好了。”陆衍靠在书桌旁,轻轻敲击着桌子。“让我们这边的自己人在住宿安排上想办法,不是难事。”
“我隔壁?好主意。”钱学武猛地抬头两眼放光。
“把你本性收一收,这里不是赏风月的地方。”陆衍用指腹按了按桌子,又道“明天我们就得开始四处行动了,今天尽快了解到魏自清平日活动路线,看看这一路的监控,结束后去找夏乐拿手膜材料。”
“那我现在过去,顺便看看监控。”钱学武说罢便站了起来。
“现在大多人打了针这会应该都在睡,巡逻的人不会很多,但监控录像还在,你先把关键几处的监控录像弄坏了,再去跟踪魏自清,我等会再去趟李唯一那边看看情况,顺便找人问下杜海这人藏哪去了。”陆衍望了眼窗外正晴的烈日,道“四点左右在这集合。”
“行,我去了。”钱学武一步蹿到窗沿上,扫了眼外面空无一人的环境才踩着狭窄的立脚点向王睿方向的通风窗走去。
刚准备翻通风窗到走廊,没曾料想有个巡逻保安正路过,钱学武猛地贴伏到墙壁上一动不动,瞬间被发烫的墙壁灼红了皮肤,竖着耳朵听闻窗口传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谨慎的探了一眼,见无人后便探身而入,两脚点地静若无声。
他快速走向监控盲点,朝着周围看了看,除了前方有些发胖的保安身影,也没有他人在。‘这身影有点眼熟啊,不会是昨天那个叫…二龙的?’钱学武扫了眼他身上的钥匙,心里有了主意。
钱学武趁前面的人还未走出监控摄像的盲角,轻踏脚步略施力道,一掌砍晕他的脖颈,取走他的钥匙,接着找到安全通道出口附近同轴线缆的监控线,用力折扭了几下,感觉内芯断裂,又拿起钥匙一个个试着开安全通道的门锁,打开门锁后,从地上捡了些掉落的纸屑紧紧拧成小团堵塞在孔内。接着他乘着周围无人又往下面保安室的六楼,实验室里的五楼,三楼,一楼,和十三楼到十八楼如法炮制的开了锁,用脚边的垃圾碎屑堵上锁孔。在外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明白这样即便关上了门,轻推推不开,但若是用力推门,即便没有钥匙一样能够打开门自由出入。
钱学武心里掐着时间,在黑暗通道中快速跑动着,期间听不见什么脚步声,甚至连喘气也少有不均。做完了这些他重新推开8楼的安全通道门,再轻轻关上,把钥匙还回依然昏迷的保安二龙腰间,退后一步朝着昏迷的人看了看,估计着差不多醒来的时间,便不再理会,一脚跨过离去。
周围的环境还是安静的,钱学武估算了下刚刚行动的时常,也到了能自由出入的时间点,却没见什么人出来,各个房间都没有什么声响,这让独自在外穿着橙色实验衣的他变得更为突兀明显,他想了想,又折回趴在地上的二龙身边,取了钥匙打开储物室的门,里面是一些备换的清洁卫生用品和保洁穿着的蓝色外衣,他随手拿了一套穿在身上,又将两件新的保洁外衣带出去,把门关上后,将钥匙原封不动挂在二龙腰上,回陆衍的房间敲了敲门。
所幸陆衍还没离开,钱学武心里松了口气,手里抓着三件衣服进了屋,一把丢在床上。
“出去没多久,收获颇丰。”陆衍拾起蓝色保洁服看了看。
“碰到昨天找事的保安了,敲昏借他钥匙用了用。”
“除了储物室你还去了别处?”
“断了这层安全通道口的监控,也在几个关键楼层开了锁,用力推门就能自由进出。”
“嗯,你接着跟魏队,我去看李唯一有没有醒。”陆衍把两套保洁服和钱学武之前的实验服刚塞入床板中,忽然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同于魏自清的沉稳 而更为轻浅,令两人顿时警觉起来。
“吱呀。”房门被大开,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阿姨带着卫生工具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打扫着。
她耐心的清理着房间,换了矿泉水瓶,擦干净窗沿和桌角处的污渍,不发一言的劳作着。躺下装睡的陆衍眯着眼瞄向她,没法吃定她是不是自己人,而此刻又是不抓住就转瞬错过的好时机。
他决定赌一把,看着弯腰她拖地时,有意无意伸脚拦去,令她始料不及的摔倒在地,自己却依然闭眼装睡。
耳边的保洁阿姨抱怨着爬起来,凑近他眼前看了看,嘴里咕囔着倒霉的话,转身又离开了。
陆衍松了口气,等她关门后才侧开身子,露出床板下的钱学武。
“我刚怎么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钱学武从床缝中站起,长腿跨出床板中回头问他。
“那个保洁,我让她有机会注意到我。”陆衍坐起捋了捋眼前的碎发。
钱学武一听就乐了,“噗呵,陆衍原来你好这口啊,难怪那么多年没见你喜欢过谁,看不出来啊。”
“让她看看我是不是她要找的人,我也趁机观察过,指尖粗糙,虎口有茧,看我时神色如常人无异,就是普通的保洁。”理过碎发的陆衍看起来更为俊秀温雅,目光平和,嘴里口气却冷了几分。
钱学武感受到他话里的淡漠,讪笑几声开口道“我们自己人就没提前都通知?”
“嗯,夏乐和魏自清是知道我们名字,但事先不知道我们住哪,保洁或许也是一样,有名字却认不出我们是谁。”
“魏队不会跟保洁说?”
“恐怕他不想牵扯太多我们这边的人进来,能不提就不提。”陆衍低头垂思。
“不是她就排除一个,总会找到的。”钱学武朝窗外望了望,“我出去活动活动,四点见。”
陆衍点了点头,目送他身着保洁服走到大门前,自在的走出视线外。独坐在床沿处垂头沉默了会,许久才站起也出了门。
晴空万里,烈日高照,穿着灰色短袖的男子用手遮着直射的光芒看向前面国家隶属的家属民房楼。张望到铁门前的标识,长呼了口气,向前面的保安传达室走去。
“你好,我想去里面拜访余飞余先生。”
“余飞?你知道他几楼几栋门牌号多少吗?”传达室里站着一名面容警惕的老伯,抬着褶皱的眼皮看向前面一脸窘迫的男子。“不知道?那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跟我说话。”
“…这”灰色短袖的男子哑口无言,心里暗暗叫惨‘科长让我出来时也没告诉门牌号和电话啊。’
眼前的景色被老伯尽收眼底,他了然的转过身仰在椅子上,端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老伯大热天辛苦了,我也是受人所托,行个方便。”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昨晚买的没来及拆封的好烟,试探的放在传达室内的玻璃桌上。
这时老伯突然站起来,朝着小窗口外面带笑容的打招呼,“刘太太,你回来了。”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过男子鼻尖,余光望去,身材火辣的美貌女人正踏着高跟走来,点了点头便在大开的电动铁门前扭腰离去。
他又不死心的看向老伯,而老伯也在面容冷淡的看着他,一手握住香烟,往那女人那扬了扬头。他立即会意,低声道谢便在铁门关闭前跟在那女人的身后。
‘那老伯让我跟着她,莫非她知道余飞在哪里?’他不远不近的走在后面,两眼到处打量着。‘看起来挺普通的房子但各个看起来坐北朝南,阳台上开的花都是名贵绿植,那衣服看起来也都价值不菲啊。’
没一会他便跟着前面那阵香气进了栋大楼,抬头想看清她去了几楼,却发现这满身香气有着姣好外貌的女人正站在面前,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他看着不由觉得些尴尬,不知该继续上楼还是转身离开,立在原地犹豫了下,本能的想扭头避开这阵浓郁的香气。
身后却传来轻轻的笑声,又是一句悦耳轻柔的话语传来“怎么,不是来找余飞的吗?”
他忽觉耳根发烫,折回她面前,眼光闪躲道“是的,我想找余先生,但不知道在哪。”
“呵呵,那是谁让你来的?”她面含笑意,有意无意的向面前的人走进了一步。
“是…”方才觉得尴尬的灰衣短袖男子现在因为面前人的主动试探更感到别扭了。“是菜园看守人的朋友让我来的。”
那姣好的面容此时脸色变了变,没等对方注意又恢复如常,朝他笑吟吟道“原来是这样,我正好也去那,我带你去吧。”说罢也不等他回应,扭着腰便一步步登上楼。
他看着面前摇曳生姿的身段,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害怕,嘴里却还是咽了咽口水,抬脚跟上。
前面的人走的不紧不慢,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放哪里,只好低着头看着一抹雪白纤细的脚脖在眼前晃动,可即便只是那截莲藕般白嫩的腿脚也看的他心里发痒。
忽然那双脚停在前面,他怔了怔慌乱抬起头,正好对上勾人杏目,扑闪着睫毛瞧上他,他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晃了下,及时抓住了扶手。极快的整理了下心情,重新抬头看向前面朝着自己笑着的美貌女人,正欲开口,便被那温软的声音打断。
“这里就是余飞的家,进去吧。”
他惊疑的看着她熟练的从门前拿出钥匙,边开门边向他招呼。他心里估计着她跟余飞之间的关系,脚上还是跟着进去了。
“他东西还是乱丢,都没地方下脚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扭着腰肢小心避开着地上散放的快递包裹,想开口问及他们俩的关系,话头转了转还是问了“余先生在哪里。”
“他啊,不知道呢,可能晚上会在吧。”她一路朝着客厅阳台走去。“你要是来买菜的,下面有新鲜的。”
“买菜?”他想起科长临走前跟他说的是去找到余飞后问他看菜园的老人在哪,便跟着去了阳台。没想却看到之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换了双运动鞋后,一下子跳下阳台,惊得他飞奔过去,看了看才两三层的高度才放心下来,又被自己刚刚的举动而困惑,他本跟这人只是刚刚认识,怎么那么在意那个女人。
他捏了捏口袋里安放的信,顺着旁边的扶梯慢慢下来,眼前就是一道铁门和遮掩在树荫中的小屋,他走去看到屋内正放着动物世界,便放心的敲了敲铁门。
“你好,我有事想找你。”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找我?找我什么事啊?”小屋的窗口忽然开了缝,露出一个被太阳晒得棕黑的大伯,疑惑的看着他。
“这事我想私下跟你说,烦请开个门。”
大伯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几眼,还是打开了铁门让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