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之后,夕阳渐沉。大街上的行人散尽,金吾卫也开始在街道上巡逻。市门坊门皆闭,从长安的朱雀大街上望去,街边所有的通路都不见了,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盒子里,盒子内空无一物,甚至站在大街南端可以直直望到北端的王城,而王城也被朱雀大街这长长的直线分成两半似的,左右对称。
“这就是晚上的朱雀大街吗?”李白站在屋檐上,一手提着青莲剑一手拿着酒葫芦。
来长安这么久,李白感觉自己似乎也是第一次晚上来到朱雀大街。
李白在屋檐上坐好,身边不见宫本武藏和马可波罗的身影。明世隐说既然选了代表,而且那里又十分危险,干脆只让他们三个人去探索吧。
李白除了对讨伐武则天感兴趣外,对帮助明世隐抢钥匙什么的,兴致缺缺。但明世隐悄悄对他说那把钥匙能打开方舟的控制室,只要进入室内也许能发现武则天的弱点,不过,只有钥匙的拥有者才能进入那里。
“就当大战前的热身好了……”李白松开了手中的酒葫芦,“顺道跟宫本武藏大叔一决高下!”
酒葫芦还没有落到瓦片,李白就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马可波罗悠哉悠哉地坐在墙脚里,裹着一块破毯子,身边有几个打瞌睡的乞丐,他把帽子放在地上,把自己也伪装成一个乞丐。
一队金吾卫路过,看了看这堆乞丐也没驱赶,似乎默许他们窝在朱雀大道旁边的墙角里。
当天色渐渐黑了,他们就进入路旁的岗哨所里休息。
马可波罗也因此感到不对劲,听明世隐讲晚上的朱雀大街极其神秘,马可波罗以为这里是长安重地,所以官府管控的应该非常严格。
可那些懒懒散散的乞丐,和窝在岗哨所喝酒谈天的金吾卫离这朱雀大街几乎如此之近,如果朱雀大街晚上真的发生点什么诡异的事情,尧天庞大的地下情报组织不可能不知道。
“不会是明世隐故意隐瞒了什么吧……”马可波罗有点不爽地捏碎手中的装置。
高高的天空上,娜可露露驾驶着一架大风筝,带着宫本武藏盘旋在空中。
“话说,露露啊,这样会不会违反赌约啊?”宫本武藏有点担忧地问道。
“我只是提供一点支援,但我可没觉得自己是在场的唯一支援。”娜可露露的目光瞟到了街道上一抹蓝色的身影。
王昭君现在似乎还留在长安,他要求北漠使团允许她最后看一眼盛开的雪梅。
于是,行期就拖到了现在,眼看着开花的时候就要到了。她想最后见一见李白,哪怕只是最后偷偷看一眼。
自那日李白离开昭雪楼之后,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王昭君只好偷偷违反宵禁,也许能在某处屋檐上在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喝酒吟诗。
他自是一个洒脱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忘了我吧……王昭君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走,居然走到了朱雀大街附近。
路口被封死了,王昭君倒也没固执往里去,沿着墙慢慢踱步。
夜更加深了,连金吾卫的岗哨所都熄灯了。宫本武藏和马可波罗都耐心等待着,只有李白不时地穿梭在屋檐之间。
一轮巨大的圆月升到空中,一股潮湿的雾气忽然弥漫在朱雀大街上。
“来了……”远在国师府的弈星看了看自己棋盘正中间那贯穿南北的黑线逐渐模糊起来,对等在一旁的明世隐说道。
李白和马可波罗也发觉了异象,而在空中的宫本武藏他们看的更清楚。
长安城似乎裂开了,由朱雀大街的中心向两边裂出一道缝隙,阴寒的雾气从缝隙中涌出。
这道缝隙沿着朱雀大街不断向王城扩大,最终将偌大的王城也一分为二。
一束幽蓝色的光芒从王城的裂缝中发出,同时显现出一个巨大奇怪的影子。
而光线照射在朱雀大街上,似乎有更多奇奇怪怪的影子出现。
那个巨大的影子仿佛在检阅他的军队似的,看着无数的影子涌入裂缝中。
李白和马可波罗更为吃惊,因为他们似乎从那些涌入裂缝的影子中发现一些熟悉的身影。
马可波罗似乎看见自己已经死去的父母,他们的身形佝偻,似乎还在被严重污染的空气折磨的不能呼吸,马可波罗有点不忍心地别过脸去。
李白似乎看见一位手持法杖的少女挽着一位剑客的手,一起步入那幽蓝色的光芒里,紧接着又是一位歌唱的草原女孩,以及一个魁梧大汉。
他们都在李白面前一闪而过,走进那仿佛象征永恒的光芒中。
不知道为什么李白感觉莫名的心疼,用剑勉强支撑起自己。
而宫本武藏似乎情绪比较激动,他似乎从影子中看见一个对他无比重要的人。
“不要过去啊!阿通。”
娜可露露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宫本武藏已经解开了绑在自己的绳索,怒吼着从天而降。
巨大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从天上跳下来一个人,刚刚抬头望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强悍的男子已经手握双刀落在了它的面前。
此时,宫本武藏看清了巨大影子的本来面目。一个带着青铜鬼面,浑身冒着幽蓝色火焰的家伙。
那家伙与宫本武藏对视了一眼,忽的拉动了脚边的锁链,裂缝仿佛一道门似的合上了。
幽蓝色的光芒消失了,那些影子也不见了。
马可波罗和李白这才从那来自灵魂的颤栗中解脱出来,李白也立即奔向宫本武藏那里,而马可波罗继续按兵不动。
宫本武藏这从天而降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些人冒险打开窗户,一些乞丐也走到街上来。
那青铜鬼面似乎极其不爽地瞪了宫本武藏一眼,宫本武藏却提刀劈向青铜鬼面。
就在太刀即将接触到青铜鬼面的时候,只听那青铜鬼面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犹如地府中千万幽魂的哀嚎。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震荡开来,向四周散去,所有被波及到的人瞬间两眼反白,倒地不醒。
宫本武藏首当其冲,刚跃至空中就昏迷了,太刀无力地落在地上。
那些来看热闹的普通市民和乞丐也同样昏倒了。
李白在冲击波袭来的时候,迅速向后撤去,几乎是贴着冲击波连退数百米。
马可波罗看着李白突然从自己头顶飞过,正感觉好奇,不过也立马昏过去了。
李白一直在退,但那冲击波似乎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直到李白被一层寒霜覆盖了。
冲击波震碎了寒霜,但李白却没有昏过去。
李白看了看身上尚未溶解的冰块,以及那永生难忘的淡淡梅花香气,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你来干什么……”李白不想见王昭君,还是背对着她。
王昭君知道李白不会原谅她的,她也不想得到对方的原谅。她只是想最后见一见这位她真心爱的男人,可看见他遇险,忍不住出手相救。
“你想打倒对面的家伙是吧?”王昭君岔开李白的话,问道。
“那家伙有我想要的东西……为了你。”李白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见王昭君的声音会让他感觉无比的心疼,他抓了抓自己的胸口,阻止说出后半句。
“我帮你吧!对面是个很强大的魔道拥有者……你们普通人武功再高强,也打不过的。”王昭君也尽力压抑自己的情感。
“不需要。”李白冷淡回应,然后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重新冲向那个青铜鬼面。
青铜鬼面似乎对能化解自己冲击波的王昭君很感兴趣,空洞洞的眼睛里幽蓝色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当李白持剑犹如一道奔雷袭向青铜鬼面的时候,他猛地拽起地上的锁链,一把巨大的镰勾从黑暗中显现,直直朝李白勾去。
李白刚想用剑弹开,却发现镰勾居然与他擦身而过,它的目标是王昭君!
而王昭君此时却浑然不觉,那镰勾速度之快,射程之远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当镰勾出现在王昭君面前时,她已经避无可避了似乎只能容下她一声尖叫。
滋啦!一声闷响在王昭君耳边回想,她回过神来,发现李白挡在了自己前面,巨大的镰勾穿透了他的身体。
李白本想用剑去斩断铁链,可居然发现那铁链不可触碰,似乎没再多想,他站在了王昭君的身前。
“哈哈哈。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快的轻功了……”李白回头对王昭君笑了笑。
在朱雀大街旁某个岗哨所,狄仁杰布置的电磁力网居然也挡住了冲击波,一边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一边拉起被冲击波震晕过去的李元芳。
李元芳被狄仁杰一通连环巴掌干脆利落的拍醒了,一脸茫然地问道狄扒皮为什么打人!
“你晕过去了,似乎是目标出现了。”狄仁杰简洁地回答。
“什么目标,你说啥?还有这里是哪里?”李元芳又问道。
“嗯。果然如此啊……看样子这冲击波不会伤人,但会让人失忆。这难道就是朱雀大街的秘密所在?”狄仁杰没理会元芳,独自思忖。
李元芳还是一脸的懵逼,不过立马明白自己可能被狄仁杰拿来做实验小白鼠了,气愤地踢打狄仁杰:“小白鼠也要有人权好不好!”
狄仁杰从岗哨所的窗户看向那青铜鬼面,脑海中迅速搜索有关的一切。当看着它挥出镰勾的时候,一个人的完整信息已经完全出现在狄仁杰的脑海里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当年大唐开国元勋之一的地府判官钟馗,不过案宗上不是写着他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