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卧底在陆家长子身边的警察陈吉一直有联系,向他汇报着陆渝的“人际关系”是我的主要任务。他对我的情况可谓是非常清楚,而我对他嘛自然是不清楚的。除了我压根没有资格过问之外,我自己也没那个闲情去管。站好自己的位置,完成好自己的任务才是我的本分。至于其它多此一举自不量力的行为,绝大多数的时候并不会为一个团体做出多么大的贡献反而会给真个队伍添乱,何况现在自己身处这样一个特殊的团体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留神就是好几条人命,其后牵扯的利益关系更是庞大繁复。这样的团体中,每个人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如精巧的零件运作其中,已然是为整个团体做出了最好的贡献了。
至于此时为什么会一个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边双眼空洞地欣赏着黑色基调没有任何新意的夜景,则是因为不久前陈吉下达的一条指令——他需要我两个星期后让陆渝回一趟陆家。
“看来警方是要收网了…”
这个任务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九死一生,但也足够有难度的了。其它的暂且都先抛诸一边,打破陆渝那个每逢祭祖才回家的习惯就是一个极大地挑战。
思索着什么样合理充分的借口才足够让最近本来就在接手“新业务”的陆渝回一趟陆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想什么呢?”
我转过身,不着痕迹地从陆渝怀中脱出,表情满是破绽的谎言信口拈来“没什么…”
他自然和我所预想的一样直接拆穿追问“你这慌撒的可不怎么高明,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开心全写脸上了。”边说边象征性地揪了揪我的脸。这动作可是完美诠释“亲昵”二字,自从我和他从那个村庄回来以后,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越来越多了,不过我也不反感就是了。抛却身份立场,陆渝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
“就是回忆起了以前家里的一点事…”把话题往家庭上带,不过是希望陆大佬能稍微给点“共鸣”,我也好从中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供自己利用的机会。
“想家了?”
我默认
“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顿了一两秒,我竟认真地思索起这个答案。可是想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那对与我相处了八年的“父母”,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一直是寡言少语的形象,而有了主观意识后才被他们收养的我也很少和他们交流。离开孤儿院后,他们除了为我提供了丰富的物质条件,也给予了我极高的“自由”,以至于什么夜半归家,夜不归宿什么的那都是被允许的,否则高中的时候也不会在徐岩妈妈的奶茶店里刷题刷到人家要关门了我才姗姗归家。而这样的自由之下也带来了前所未有过的孤独…
“这个…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陆渝再次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那带着试探和犹豫的语气告诉我他在照顾我的情绪。
我浅浅一笑,像曾经无数个孤独的时刻那样用这个小动作告诉自己,我…不在乎…
一旁的陆渝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把我圈入怀中轻声浅叹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靠在他怀里的我很想这样笑盈盈抬头回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却无比的疲惫,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这时静静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很舒适,很温暖。就像夜行的猫儿在潮湿的雨天中找到一个干燥的纸箱,恬逸而温馨。
“好了,别想了,现在不是有我了吗,而我也遇见你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还不于因为方才突来的情绪而忘记。
“你最近…好像很忙…你和你…大哥,真的要走到这种地步,非要争个输赢不可吗?”这一点可不是最近才看出来的,从知道陆渝的家庭背景后,这中兄弟相争的戏码猜都猜的到。何况那天我还亲眼看见了陆渝在金燕巢接触的那些人。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陆渝之前应该很少和这一类的买家接触,先前和他们接触的应该是陆渝的那个兄长。他俩接触的层面一个是基础,一个是上游,就像是企业里,陆渝是基础生产链的负责维系者,而陆渝的兄长更像是高层的合作寻求关系维护者,两人有关联缺又互不干涉。现在陆渝已经开始和本应由他兄长负责接触的人接洽,他想将这条“利益链”完整地把控在手里的企图昭然若揭(仅仅是对我一个知情者而言)。
陆渝愣了一两秒,揉了揉我的后脑勺,随后无所谓地笑笑“看出来了…不过挺正常的,你看不出来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