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见到你,那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为什么初禾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因为,初禾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没有善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最恶劣的人都可以活的安康?
和初禾时隔这么久的见面,她幻想过她们是约定好相见挽着逛街又或者是街上偶遇激动相拥拉着家常,林梓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初禾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的推车上,而这辆推车即将去向停尸间,脸上还有着淤青和划伤,胳膊和腿上也有,向初告诉她,衣服遮着的地方也有着伤。
初禾前几天就是这样带着伤和虚弱的身子出现在向初的面前,倒在了向初的怀里,被向初送来医院,高烧加营养不良住院,初禾没有波动的情绪,向初以为她可以慢慢恢复,慢慢平息伤口,却没想到,初禾会选择偷溜进药房,偷拿安眠药,在夜里都入睡给自己吃下了半瓶。药瓶也被用心藏起来,生怕被夜里来寻房的护士发现。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任何痛苦,但这又或许是对初禾最好的方式。
初禾的离开,向初没有通知初禾的家人,初禾的离去,也只有向初和林梓相送。
向初说,她的遗愿是把可用的器官捐出去吧。
那是向初在初禾的枕头下面找到的纸上写的。
“初禾她虽然做着小姐的工作,可是初禾的心比谁都高傲。”林梓跪在初禾的身边,向初站在林梓的身后说着。林梓听着向初说,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初禾。
“初禾她不让我去查是谁做的这些事,她说这种伤口就不要去揭了,不光彩。”向初继续说着,但身侧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头,心中的愤恨和对初禾的顺从让向初现在处在最纠结的地方。
“这些事我们放一放吧,向初,我想听初禾的事,你知道的所有。你全部告诉我,你瞒着我早就知道初禾在哪的事我就不和你算账了。”林梓说着扶着初禾躺着的推车,缓慢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向初,眼眶已然湿润,却一直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但是林梓那很差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林梓现在是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但是林梓注视着向初的眼睛,让向初没有无处可逃。
“林梓,你先回去休息吧。”向初还是开口试图说服林梓先回去休息,但林梓却不曾有任何一点动摇,伸手拽住向初的衣服。
林梓的不曾动摇让向初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那些往事说出来,大概林梓只会责怪他。
因为初禾走到这一步的根源,其实在他。
初禾十岁之前的人生都还算完满,父母都在,哥哥大初禾五岁,还是个孩子,兄妹关系也是正常人家的兄妹关系。初禾十岁那年,初禾的母亲带着家里的钱都跑了,从此杳无音信。
男孩子的学坏总是在一瞬间的,初晨觉得母亲背叛了家里,就觉得女人都是虚假的,也连带着还小的初禾一起讨厌。辍了学开始在外面跑各种场子玩,久而久之,也把在外面玩的那一套带回家里,对初禾也常是出口不逊。再到后来,染上了赌博的爱好。
初禾和初晨的父亲,对于他们的母亲跑了的这件事没有任何大的情绪,也不曾对两个孩子提及相关话题,在初禾十二岁那年就跟着人去外地打工了,在初禾到如今十八岁的年龄的这六年间,也就回来过三次。
向初是初禾的邻居,比初禾要大两岁,更是初禾幸福以及不幸运的见证者,向初的成绩不好,爸妈早就不管他了,把他和爷爷丢在一块住,爷爷在向初九岁那年去世之后,爸妈也没有管向初,只是每个月给向初打点钱,向初在初中读完就去了技校,身边的朋友都是混混,自己也就是那一套,但是向初又和初晨不大一样,他没有初晨那么混蛋。初禾喜欢向初是向初小时候就知道的事,但是让向初重新选择一次,向初绝对不会再和从小有一样的做法。
初禾十五岁那年,初禾跑来他家,身上不少伤,好看的小脸也被锋利的刀具划出了伤口渗着血,向初给初禾处理着伤口,就听初禾拽着他的手,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和自己说,“向初哥哥,我想赚钱,哥哥又欠了好多钱。”可向初一个不上道的小混混,也就在酒吧做着工作的人,能给初禾找什么事干。
可偏偏向初还就答应了这件事,带着初禾去了自己上班的酒吧,陪酒,场面话还有那些性感的舞,都是在那里接触的。初禾赚着钱,向初也拿着老板给的点点分红。而初禾的哥哥初晨在知道初禾的这些事后,反倒骂初禾骂的变本加厉起来。但人都是可笑的,就像初晨,骂着初禾,却也在用着初禾赚来的那些个不干净的钱还自己欠的赌债。
“向初,你真是个混蛋。”林梓在听向初说到他带初禾接触那些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一个巴掌打在了向初的脸上。
把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一步一步送上那样一条路,向初是够混蛋的。
“我是个混蛋。”
“你不配初禾的喜欢。”林梓不敢相信向初说出的种种,可是事实是赤裸了,初禾也失去了生命。林梓对于向初说出的话更多不能接受的是事实的初禾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
“初禾是温柔的干净的,初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可是事实上的初禾,却不是这样。
除了这些之外的初禾,更加沉重,更加不幸,更加可悲。
“林梓啊,初禾在真正去了酒吧接触了这些之后,这些面只展现给过你,就连我都没能找回以前的初禾。”
跌坐在医院地上的林梓失去了所有力量,放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却不出声地哭着,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窒息感和恶心感包围着自己,甚至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大清,就知道向初仍然在张嘴说着些什么,自己却再听不清一个字。嘴里只是一直喊着初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