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黑暗,阴冷。
不安的气息在空间里不断扩散。
疼痛,是一只只虫子不断撕咬他的身体,直到彻底没有知觉......
他逃走了,逃走了,终于逃走了,被一个疯子囚禁了五年终于逃走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跑着,心里呐喊着:终于解脱了!
看不见的双眼前闪过一片又一片破碎的记忆。
他还记得是他偷偷打开了他的房门,看见囚禁他的人和另外一个人在大施风云,明明是他先囚禁他的率先该抛弃 他的人也应该是他自己!
他的眼眸很冷。
你走吧,你不是阿林。
都说人一旦缺少了一种感官,其他的感官会变得异常剧烈。
呼吸道中刺鼻的消毒水味在他的肺里面不知游荡了多少个来回。他的身体彻彻底底不能动弹,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再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真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他的意识渐渐清醒,挂着点滴的手指竟然奇迹般地动了动。
陌生的双手朝他伸来,他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子,眼睛弄得有些酥痒。
这一刻他看见了久违的光明,医院里的白炽灯太过耀眼使得他不免地皱紧了眉头。
病床四周围满了很多医生,他的全身开始忍不住地抽搐起来,紧张神经刺激着大脑皮层。
女医生终于醒过来了!
离得最近的女医生率先开了口。
他看向病房那透明窗外的三个人,一对老夫妻和一名年轻的女人,那老女人热泪盈眶地同他对视,而那男人则是欣慰地叹了口气。
律师你叫什么名字?
在病房里与医生格格不入的黑衣女子发话了。
阿...阿林。他本能地叫出了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名字。他的话仿佛是让窗外的老女人听见了,老女人开始痛哭起来,黑衣女子变了脸色。
律师联系心理科。
女医生不行,他才刚醒。你知道的为了抢救他花了我们多少经力。
聒噪的声音开始在他的耳边回旋,女医生和那黑衣女人开始争吵,他拿起了在床头的一份报纸,也不知道是谁刻意将这么老的报纸放在这儿。
报纸中有醒目的几个大字——寻找失踪青年陈羽。
报纸上写着青年失踪当天所穿的描述,旁边还很贴心地配了张黑白照片,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早已看不清脸庞。
。
难道那个人是他!
不知不觉中医生们都离开了病房,换上方才在透明窗外站着的一家人。等医生们全部离开,他才能很好地仔细打量这个病房。
正对着他的病床有一台电视机,位于床右边是一张放着鲜花的小桌子还有两把椅子,在桌子的前方是通向厕所的门。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将病房里都观察了一遍,可目光都没有在那三个人的身上停留过。
老女人的泪至始至终都没有停过,年轻的女子买了很多营养品放在他床柜子上。他们一直不停地在絮絮叨叨些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他翻了个身,忽视自称是他家人的三个人。
等到人全都走完,他才起了身,搀扶着进了厕所。
厕所里那明亮的镜子照着他还算俊俏的脸庞,只是身体各处还有很多淤青,以及被绷带缠绕的伤口。
他良久才见到在镜子里两只瞳孔颜色不一样的眼珠子。右眼上还有手术刚好愈合的伤口,那只眼睛估计是从死人里移植过来按在他的身上。
陈羽猛地想起当他要逃跑的时候一辆汽车横穿而过,一根不算特别长的铁丝立在那儿直接穿过了他的右眼。疼痛感瞬间袭来。
他被囚禁了五年,那原本的长发也被剪掉换成干净利落的短发。
他终于是离开了他,终于该去接触他本应该接触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心中充满了恐惧,无论他们用什么眼神看待他,他都觉得能将自己的全身看透,是拔凉拔凉的刀片一片一片穿过心脏。
镜子里的他才是原原本本最真实的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连笑都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