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给公司看……我蔺书灯这一辈子,不管是我的大学还是我的生活,为什么都是要我演着呢,演戏真的可以让别人看我看得更好吗?还是说一个虚无的人设和骂名真的病态到可以去吸钱……”
“蔺书灯,你在说什么啊?”
秦姣打断了我的话,口吻忽而之间变得愠怒起来,我奇奇怪怪的举动让她不明所以。我不知道原来在此前项珍珠还曾因为我找过秦姣的麻烦,也比并不知道,易烊千玺发布的那条工作室声明是为了向我解释。只是盘踞在我神经末端里的那条线丝丝缕缕地,扯痛了我,也扯痛了我耳边那些声音。
我听到从远处的天边传来几阵嗤笑的人声。
听到有脚步声在客厅里走。
我讪讪蹲在墙角,混沌不堪,任由寒冷驱逐着我每一寸皮肤,我只知道说:“演戏,演戏,我在他们面前装成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去演成一个最最坚强的人,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他,我故意去把自己演成一个坏人,推开了那个人,然后在另外那些人面前,我看着他们揭开我的伤疤放肆地撒盐,看着靳乔在那场聚会上那么羞辱我,我多想撕烂他的嘴,可是我不能,我是蔺书灯,做什么事都会错的蔺书灯,我不敢错,为什么呢,因为我怕我错了,晚上关起房门来还会有人盯着我,我一直在想,我很坚强。”
“蔺书灯,你怎么了,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你怎么了?宋絮棠在不在你身边,你让宋絮棠接我的电话。”
熄灭了的手机屏幕里频频传来了焦急。
秦姣喊着,要我快一点把电话给絮棠接。
可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攥着手机,我只觉得背后有人看我,即使是一堵厚厚的墙面巍然挡住了我,我也依然觉得,他们在看着我这个烂贱女人。
隔着窗帘会有偷窥狂,穿着外卖制服的男人会在我的门口放下一整盒毓婷;打开粉丝送来的小礼物,里面却是假肢;待在自以为安全的房间里,却被人安满了针孔摄像机。
甚至于连睡衣都被人偷偷地抚摸过、嗅过。
他们给我留言,要我去他们的房间,或是带走我的裙子和内衣。
他们说:蔺书灯,你内衣的味道很好闻,这就是你一直不拒绝男人的原因吗。
起初我试图解释,他们却斥责我是伪善,用“跋扈、张扬”死死扣住我,后来我拒绝采访,却又告诉别人,是蔺书灯阴暗冷漠。
我看着自己一步又一步溺亡在自己曾经的梦想里;看着喜欢的人走远,再亲手打掉我和他的孩子。
我痛哭流涕,在沙漠里找着水,却绝望发现那片湖泊早已干涸。神明带着天使远走,地狱的乌鸦给我送来一封信。
埋于臂膊之间,我想,他们总说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演员。
怎么会呢,我恪尽职守啊。
“我比谁都能当一个好演员,我不坏,也不傻,我知道怎么去当一个不问世事的蔺书灯,可是我……我没有办法不在意那些事情,我很小气的,我很在意的,他们说我是什么,为什么我就要是什么。”
“蔺书灯?”
试探性地,秦姣在叫我。
我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背,缺血的苍白疼痛感换不来平静,我只能坐在一块幽暗的小角落里呜咽,听着脑袋里和耳朵边那样多的声音。
他们叫着我的名字,手里大概也抓着什么武器,他们“蔺书灯”“蔺书灯”地叫着,我却只想堵上耳朵。
秦姣说:“你别信网上那些网友的话,这世道众口难调,黑白都有,他们都是一堆自恃清高的人,以为自己见解独到,看什么过不去就会来踩一脚,别人说好他们偏偏唱反调,你不能信这样的人,你要看,大家还是很赞同你的,虽然我们和易烊千玺的关系确实是假的,但是这件事大家的三观都很正,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而是要好好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要让公司……”
“他们看不到我,他们看不到我的,我不叫蔺书灯就好了,我可以叫别的,叫什么都好,我可以离段穗一点,我是不……”
“你是蔺书灯你就叫蔺书灯!”
一句厉声的呵斥,堪堪折断了我脑海里的那道桥,我粗浊喘息着,皱着脸将自己深深按进这个沉重的臂弯里。
秦姣很大声地骂我,说我没有志气。
“你改了名字他们还是能找到你,你以为你改了名字他们就会忘了对你的辱骂吗?蔺书灯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沉寂几秒。
等到我不再言语了。
她才又继续开口:“不想让别人指责你,就把自己收拾好,明天来参加综艺,参加完你继续回来休息,否则你就不要再在娱乐圈了,看不开的话。”
话音刚落,手机里那唯一的声音便又随着一阵忙音过了,徒留我一人对着这满屋的空旷,劫后一场。
我抱着空空如也的自己。
她说明天还有的这一场综艺。
不偏不倚,是正撞在我崩溃之间的。
要我收拾好了去。
可是我好像,好像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