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血族的血对低级吸血鬼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佳酿，他们终其一生也不敢妄想的禁脔。如今周暮落难，他们甚至都没有动脑思考一下原因，就争先恐后地去品尝佳酿了。
对于他们的冒犯，周暮没有动怒，甚至都没有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当他们窝在他脖子间吸血时，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夜空，望着乌云，望着一个个贪婪又愚蠢的灵魂。
不出几日，那些吸过他血的家伙就都死了。渐渐地，他身中剧毒、不久于世的消息被传开，吸血鬼们再也不敢染指他的血，连殴打他也觉得无趣，何必呢，何必去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于是乎，好久没人找他麻烦。周暮都觉得有点无聊了。他的全身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身上至少还有衣物遮挡，脸部就实在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这种情况，他就算心再大也不敢白天出来见人。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夜里在无人的街道上徘徊，偶尔挑一个倒霉蛋裹腹，或者突然掀开面罩吓人成了他的固定节目。
有一次他对着一个小孩掀面罩，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叫，招来了家长。孩子的妈妈看了看他，一脸戒备地拉住孩子和孩子爸:
孩子妈快走快走，他是周暮。
孩子爸（轻蔑，挺身而出）有什么可怕的？他现在就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废人！
孩子妈（捂嘴）别说了！快走！
吸血鬼家庭走远了，声音还断断续续地传来。
孩子妈就算你不怕他，难道还不怕叶泠吗？
孩子爸这就是你消息落后了，叶泠，早就跟他断交了……
孩子爸传闻中他害死了叶泠的情人，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害死我，你会怎么样？
孩子妈（面露惊恐）我……
孩子爸你肯定恨不得马上弄死他！
孩子妈（重重点头）
孩子爸周暮现在这样，就是他咎由自取……
周暮听着听着笑了，虽然他现在这张脸笑不笑都是一样的吓人。
一阵晚风吹来，吹到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冷嗖嗖的疼。他百无聊赖地将面罩遮挡上，寻觅下一个目标时，忽看到叶泠就站在不远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周暮确认了好几次，她确实在看他。
她也的确在向他走来。周暮几度险些落荒而逃，但没必要，也逃不掉。
他就这么故作轻松地等着叶泠走来。
叶泠（凝视着他，缓缓露出和煦的笑意）你来到我的地盘，怎么能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周暮我只是路过，一会儿，我搭个车就走了。
叶泠如今您这副尊容，不好搭车了吧？
周暮您倒是看起来气色不错，我很欣慰。
周暮我的确是穷途末路了，要不……你送我一程？
叶泠你可真爱开玩笑啊……
叶泠（收敛笑意，眼里流露出忧伤）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来陪你最后一程的。
周暮我不会耽误你太久。
叶泠我当然知道。
叶泠（强忍悲痛）周暮，薄江死了。
那一瞬间，叶泠的巨大悲痛似乎传给了周暮，他也莫名悲痛起来。
要说他和薄江之间的情义，的确有那么一点。但血族之间的情义，都很稀薄，远远不到为谁悲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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