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那个给他下毒的工友叫陆伟，大家都叫他老陆。

白敬亭那个时候还不叫白敬亭，还在用周暮这个名字。他和老陆也算认识好几年的老相识了，从他混进工厂时，他们就住在同一个宿舍。

老陆为人仗义，乐于分享，周暮平时没少接受他的投喂，久而久之形成习惯。

当然这里的投喂，指的是食物，不包括进献血液这一部分。

初代血族靠着血源之海的回流，可以得到最低供应量的血液补给，即使不吸血也不会死去。

但是放弃狩猎会让血族失去战力，没有谁会忍受自己时刻处于虚弱状态，除了叶泠。

一开始谁也没有察觉，直到有一次叶泠上工时直接晕倒，差点被皮带卷进织布机，还好周暮眼疾手快，将她抢救出来。

叶泠的长发被皮带绞掉几缕，从头皮上硬生生拔断，血淋淋的非常吓人。

周暮带她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因为他注意到，叶泠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甚至连止血都有点困难。

厂医用拙劣的手法给她随便包扎一下就跑到外间去拨弄收音机了，滋滋啦啦半天拨不出一个像样的电台。

此刻叶泠已经苏醒，周暮坐在她的床边，瞄着外间厂医的动静，悄悄把手腕递给叶泠。

这是他长期给叶泠喂食鲜血的开端。

叶泠仅吸食一点点就停下来。

周暮没有收回手腕，反而用指甲划开伤口，用欢涌的鲜血引诱她再吸一些。

这对于一个过度禁欲的血族来说是异常奏效的。

周暮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伤害别人，那就来吸我的血。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虚弱昏倒。

叶泠那怎么行？这次只是个意外。

周暮就算你不顾个人安危，至少为我们考虑一下。

厂医哼着小曲拎着暖水瓶从门口路过，到另一边的桌子上给自己泡一壶茶。

周暮停了一瞬，确定厂医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接着低声说:

周暮你每出一次意外，就会增加我们其他人暴露的风险。

叶泠没有反驳，默许了他的馈赠。

叶泠你行事也要多加小心，最近厂子里风言风语，我怀疑他们知道些什么。

周暮放心，我只到外面寻找目标，怀疑不到我头上。

周暮另外，这件事我会对薄江保密的。

叶泠他……他不会介意的。

周暮我知道。

初代血族之间互相分享血液就像人类每天见面说你好那么简单随意，可是就算再平常的举动，只要稍微加一点私心就会变得耐人寻味。周暮不想给薄江仔细寻味的机会。

说回老陆，周暮并不知晓前两次下毒是在何时何地。

也许是前两次的成功经验激励了他，老陆第三次下毒时甚至没背着人。他只是在周暮转头与人谈笑时迅速完成了下毒动作。

那天刚好厂里组织看电影，待他人离去时，宿舍里只剩下老陆和周暮两人。

老陆将搅拌好的咖啡递给周暮，嬉皮笑脸地说，

陆伟我表姐从外国带回来的，尝尝。

周暮定定地望着他，回想起刚才插科打诨时余光里看到老陆把一包晶蓝色的粉末倒了进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他:

周暮这玩意怎么黑黢黢的，我看你加的那包粉，不是蓝的吗？

陆伟的笑脸一瞬间僵住，找补道，

陆伟啊，外国货，就这样，稀奇！

周暮你喝一口。

陆伟撇嘴，毫不在乎地喝了一大口，苦得直皱眉头，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陆伟真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