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忙于工作的两个人开始时两三天才通一次电话,接着是一周一次,然后这种间隔越来越长。娜静从最初的焦急不安,慢慢到习惯,有时拿起电话来想要拔出烂熟在心的电话号码,想起说了无数次的话又放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妈妈一花给她打了电话。
“娜静啊......垃圾妈妈她,因为意外去世了......”
娜静只觉一阵晴天霹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妈妈的哭声,才手脚冰冷地慢慢滑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排山倒海的心疼和内疚感让她哭倒在地上,痛哭着打了垃圾的手机。
垃圾穿着孝服站在妈妈遗像旁边早已痛苦失声,听见娜静的声音,静默着痛苦地仰着头,最终忍住哭音对娜静说:“哥没事......”
“哥,我回去吧,我现在回去......”
“别犯傻了,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呢.......哥真的没事,你在那边好好工作......”
结束通话的瞬间,娜静无力地瘫坐着。
他们之间,为什么永远只有“我没事”、“对不起”?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情侣那样,哭着说出“我需要你,你回来吧”,就连这样的话也无法说出口。明明一直在为对方着想,明明互相那么在乎,可为什么像有些东西挡在前面一样,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内心?
分别不到一年,垃圾和娜静从自认为的特别的恋人,慢慢活成了普通的恋人那样,在生活面前也逐渐变成了平凡。他们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没对对方说过,就像其他人那样,时差所造成的距离感越来越明显;就像所有人那样,他们逐渐变得麻木了。最终,他们习惯了那种疏忽和麻木,没费多长时间,他们就懂得了爱情是何等的柔弱。
等他们察觉到这些时,已经不再因此而伤心落泪了。然而谁也无法说出“分手”两个字,就这样,垃圾和娜静成了一对没有说过分手、但实际上已经分手了的情侣。
1998年新年的前一天,娜静坐在电脑前,看着寄宿屋的孩子们发来的新年祝福。海太说,喜滋滋和三千浦、润真都去钟路新年倒数了,家里只有爸妈、俊儿和他,垃圾哥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很久没来了。每当他提起垃圾时,一花总是很忧郁的样子,而东日就会毫无意外地发一通脾气。
“你们不会是分手了吧?”
海太小心地问了一句。
娜静安静地盯着显示屏上“分手”两个字,目光慢慢移向旁边的照片上,心里一下一下地抽着痛。手指不由得摸着已经从无名指上取下来、串在项链上的戒指,眼泪爬上了眼眶。
“记得你和垃圾哥还没开始恋爱的时候,有次润真喝醉了,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你向垃圾哥表白的事,就在下初雪那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明明两个人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接受你?我很好奇这个问题。后来我们在双子超市门前的凉台上喝酒,我问了这个问题。你猜垃圾哥怎么说?他说如果你们不是一开始就以兄妹的关系相处、而是普通的学长学妹的话,他会先告白的......朋友啊,我为什么说这些,你应该明白吧?”
如果开始的时候不是以兄妹关系相处的话,如果一开始不是从兄妹关系转变为情侣关系的话.......现在的他们会不会不同?
垃圾从一开始就知道,一旦他们的关系结束了,将会给两家的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他甚至无法面对东日和一花,而东日和一花则无法面对垃圾的父亲龙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娜静擦着眼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垃圾像个疯子般把所有精力投在工作中,日夜呆在医院里。
麦克推开休息室的门,看了看向内侧躺着的垃圾。
“臭小子不要命了!又通宵做手术,怪不得都说你是野兽,野兽!”
敏贞在他身后道:“那家伙还在睡吗?”
麦克下巴指了指垃圾的背影,两个人摇着头正要关上门。
刚来不到一个月的女实习生美珠站在二人身后。
“金医师在里面吗?昨天晚上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醒了。”
敏贞和麦克齐齐回头瞪着她。
脸蛋有点像宋慧乔、性格却像男生的女实习生冷静的目光望了望休息室:“前辈说病人醒了就告诉他的。那是他的病人……”
麦克无可救药地看着她:“真是没眼力价的丫头......”
话未说完,身体被人撞了一下,垃圾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外。
“前辈......”
跟在垃圾后面走着的美珠喊了一声,边走边详细地汇报病人的情况,走路的脚步显得有些轻盈和欢快。
麦克和敏贞对看一眼:
“又是一个野兽!像垃圾那样的女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