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遇避之,反促遇之
真真是天界稀奇的大事,姻缘府已经有足足三个月没有响起丝竹管弦之乐了。
传闻都说,月下仙人在人间遭了心劫,已经没有为人牵线的欲望了,更不会有听折子戏的心情。
这传言是从一个土地公开始的,自打这位修仙开始,就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来不说假话的,倒是十分可信。因而听的人大都乐意把这话再传出去,也不怕失了真。
“叔父已经在我这栖梧宫寻摸了三个月了,可是还不信旭凤的话?我这里果真没有一个额生彩莲的美人。”旭凤有点无奈地捏了捏额角,看着丹朱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又把宫殿里翻了一遍。
前些天,丹朱还把留梓池的池水放干了一次,说是怀疑池底有暗道。天晓得这荒唐的想法是从何而来,天界的基石几乎坚不可摧,要想凿开一条暗道,这动静只怕天下皆知。
“老夫分明在留梓池里见过他沐浴,若不是你宫里的人,怎会如此大胆?”丹朱却是不信,这下又把主意打在了凤凰树下,说是要刨开看看。
旭凤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终是忍无可忍,说道:“叔父休要再胡言乱语,那凤凰树乃是水笃所种,万万不可轻动。”
“好说好说。”丹朱嘴上不含糊,手上更不含糊,已经动手挖了起来。
“我这就去禀告兄长,让他捉了你去。”旭凤冷笑一声,抬出了润玉,果真令丹朱停了手。
只见丹朱半蹲回头,袖子挽的老高,露出两根白玉似的胳膊肘,脸上颇有些不忿,只是沾了块新鲜出土的泥巴,那不忿显得很是没有说服力。
“你这小红鸟,叔父从前是怎样疼爱你的,难道你都忘了?”
“叔父总是拿红线缠了我,我险些没学会飞翔。”
“旁的不说,你和水笃,难道没有叔父的功劳在?”
“多亏了叔父的红线,让我差点冒犯了大嫂,现在水笃还在佛祖座下化劫,旭凤有妻不能相见。”
“你们兄弟俩,痴惘于情爱,叔父是好心开蒙你们,殊不知什么叫做好事多磨!你们二人如今都成了家,立了业!就能这般翻脸不认叔!老夫真是,伤心的很呐。”
旭凤看着哭哭啼啼不似作假的丹朱,又看了眼岌岌可危的凤凰树,最终下了决断,还是把丹朱扔出了栖梧宫。
“匡”的一声,栖梧宫的大门震天响的关上了,总算送走了这尊蛮不讲理的月下大仙。
而另一边,那日梦萦自人间返回天界,越想越气,还是要找丹朱讨个说法。如今已在姻缘府逗留了整整三个月,心里认定了丹朱的小人做派。定是被自己看破了伪装,心虚的连自家府邸都不敢回。
二人各自啐了一口,有什么大不了,见不着就不见!
丹朱回了姻缘府,梦萦回了璇玑宫,恰好又错过了。
一眨眼过了正午,这闷气憋了三个月开始发酵。
又一眨眼到了黄昏,这怨气发酵着发酵着有些阴森。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头。
如水的凉夜里,煦风习习送来晚香玉的芬芳。
却吹不散那二人的森森怨气。
俗话说得好,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丹朱辗转良久,还是决定起身出去转转。
合宫上下,除了丝坊那群白白胖胖的天蚕咔呲咔呲啃着吃食,晒着同样白白胖胖的月亮,便没有别的声息。
“老夫真是,寂寞的很。那仙友说得对,莫说姻缘对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丹朱忽然有些哀伤,被堵了许久的心窍,逸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出了姻缘府,丹朱漫无目的地瞎逛着。
想着晚上也没有什么神仙会出来,除了夜神。
又想着润玉已为天帝,不知现下是谁兼顾着布星的职责,就起了好奇去看看。
偌大的布星台寂静无声,可那无言只顾闪烁的星辰,竟然比嘈杂众生解闷儿多了。
丹朱走到润玉往常站立的位置四下环顾,突然就有些理解了几万年来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侄儿。
“老夫自诩公正,可细细想来,对润玉真的谈不上公平。可这是为何呢。”
过往对旭凤的偏爱,以及对润玉的偏见一齐涌上心头。
丹朱脸上臊的通红,有些事情,不想起还过得去,一想起自己都看不顺眼自己。
“这是为何,难道月下仙人自己都不知道么?”
熟悉的嘲讽从身侧传出,梦萦是何时来到布星台的,丹朱竟一点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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