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夜光森林

二十五、夜光森林

润玉从栾玉手中接过黑光流转的长弓，轻轻抚摸过弓身，触手生温，材质上乘。又使出三分力气拉了拉弓弦，纹丝不动。润玉有些傲气，又添了几分力，直到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才拉开一半。

“这把弓选材、用料、配色、外观都是上品，只是与我的力气不般配。良弓择英主，还是交由二弟最为合适。”润玉不见受挫，云淡风轻地夸奖完，没有丝毫留恋地把武器还了回去。

“嘿嘿。”栾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继而真诚地邀请说道：“大哥，我知道你不喜这些粗活，但是爹爹总嫌我惹是生非，必然不允我秋猎。你能否...”

“能否与你一起出游，好叫爹放心。”润玉浅笑，心知肚明。

“是也，是也。”栾玉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拍起了润玉的马屁，说道：“大哥果真料事如神，小弟佩服！”

“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还这般孩童心性。”润玉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语气温和地劝了一句。

“大哥，玉府有你这个文曲星就足够发扬光大了。何必还要委屈不成器的我，去做那些做不到的难事呢。”栾玉拉长了调子，对着自家大哥一阵撒娇：“大哥最疼我了，大哥大哥——~~~~”

“也罢，盛夏难耐，我也在府里圈了许久。现下风朗气清，秋高送爽，与你结伴出去散散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不喜闹，你休要走漏了我出行的消息，惊扰到别人。”润玉也颇吃这一套，当下就笑着准允了栾玉的请求。

栾玉眯眼像个偷吃了糖的顽童，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大哥是说那些平日里文文静静，看到你却险些挤破了府门说亲的姑娘们吧。”

阿齐也跟着凑了一句：“是呀，看不出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们，竟有如此大的手劲。那天我偷偷上前瞧了一眼，咱家大铁门的门环都被扯变形了。”

一时间兄弟俩笑作一团，秋猎的事情，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要说这二公子，平日里干啥啥不行，计划出游第一名。没两天，就把各种出行细节打点好了。

只是今年皇室看上了玉府附近的猎场，现下有重兵围守，私人不得入内。

所以栾玉备好秋猎的用具后，定了两辆马车，打算去略远些的野生森林。也不深入，就在外围跑跑圈。这样一来没什么危险，野物多些，也更多乐趣。

定下了出游的日子后，栾玉就一直在兴头上，当天一大早，黑着两个眼圈就来撺掇润玉起床，逗的润玉连连笑话他。

马车里用的是上好的柔云锦缎铺垫，触手丝滑绵顺，缓和了不少颠簸带来的辛苦。

润玉带了几本野史杂记消磨时光，而栾玉则因为晚上兴奋过了头，此刻在另一辆马车上呼呼大睡。

为了掩迷妹耳目，润玉还留下了贴身的小厮在府内，如日常一样采购跑腿，好叫人相信他是真的在内府读书起居。

如此一来，除了玉府内的杂役，无人知晓这两位公子已经不在家中了。

栾玉看上的那片野生森林在当地有个诨名，唤做“天不黑”。

其中原因外人却是不知。有一伙“祖传”的山贼，因着劫富济贫，且不扰民，就这样和和气气在当地有了好几百年的历史，再往早了考证，可能更久也未可知。

栾玉一心想着刺激有趣，哪有功夫去考量这个典故。

因此，这两位娇生惯养的公子，除了两位车夫，居然就只带了阿齐一个小厮。两位公子分别安顿在两辆马车上舒舒服服的，阿齐则是骑着栾玉心爱的鹿璃双角马。骏马身侧拴着两个水囊，一把漆黑如墨玉的长弓，还有一袋羽箭。

在路上走了两天半，终于到了“天不黑”林外的小村庄。

正是下午，阡陌交通沐浴着橘黄色的暖光，良田中还有壮年在耕作。润玉很是喜欢这里扑面而来的淳朴民风，和栾玉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阿齐牵了双角马去村口的驿站补给，更是给两位公子开了两间上房，给车夫和自己准备了下房。

“我答应过爹，会看住你这个冒冒失失的弟弟，你可也给我争口气。夜里万不可贪玩去森林，明早我们再一同去秋猎。”润玉瞧着栾玉眼珠子滴溜溜往森林方向转悠，连忙警示了一句。

“好的大哥，明白了大哥，休息吧大哥，请好了大哥。”栾玉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钻回了自己的房间，发誓今晚一定好好睡觉，以免扫了明天的兴。

“机灵鬼。”润玉笑着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全部修整好已近傍晚，村落里星辉疏离，雾蒙蒙的月光像一层罩纱，美丽又安宁。

润玉的房间有一个小窗正对着“天不黑”方向，此刻凉风阵阵，吹得他有些冷意，便起来关窗。

人到窗前，却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一时间竟舍不得关上窗户。

明明下午到达时，这森林还没有这般景色，只是寻常树林般青翠，紧密。

到了夜里，周遭的景致都需得借着月色才能辩得一两分。这森林却是奇怪，每一颗参天大树都漾着晶莹欲滴的白色清辉，照着那些不会发光的矮树也清清楚楚。

“这却是为何。”润玉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观，美丽又神秘，最可贵的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吸引，让他挪不开眼睛。

瞥得远处的马棚里，鹿璃双角马正安静地享受着夜草，润玉不由得失笑道：“栾玉倒是听话，没有乱跑。只是我这做大哥的居然想出去转一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