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灯火阑珊

十六、灯火阑珊

三千多年前，葡萄蜜曾在人间赠予润玉一枚木簪。

簪身为葡萄藤。

葡萄蜜视润玉为知己，所用木藤取自真身，与曾经的葡萄和现在的水神同出一源。

润玉以葡萄藤入九转金丹做引，修复水神真身，最适合不过。

可惜当年的春华秋实已经彻底破碎，纵润玉有通天之能，也回天乏力。

取走三瓣霜花，水神真身仅余三分之一，必会元气大伤。

“你可敢以元神起誓，未生歹心，在金丹中夹杂别物？”旭凤起身与润玉分庭抗礼，昔日服用金丹之苦，犹历历在目。

“魔尊大可放心，今日便是你与魔界大军齐上阵来，本座也能只身抗衡，又何必费心使手段。”

“狂妄。”旭凤不悦，暂且信了润玉。

润玉气定神闲，绕过旭凤，将金丹给锦觅喂了下去。

不出一时三刻，金丹的效用便使锦觅面色红润不少。

润玉探其灵台，已化出第五瓣真身。

四片水色霜瓣夹着一片非金非木的褐色花瓣，显得那一片犹为生动可爱。

“水神真身已恢复不少，只需魔尊再费心照料一段时日，便可痊愈。”润玉声音轻柔。

方才在老君府，润玉借着老君的丹炉也炼成了忘川之冰。

只待水神康复，前往昆仑寻访神界之心，复活觅儿的九种神物就都能集齐了。

润玉心中所念便是脸上所显，嘴角溢着温柔浅笑。

“想来岐黄老儿还未将锦觅伤情据实已报。”旭凤冷冷的打断了润玉的美梦，“锦觅自闭神魂，不愿见人，外力无法将她唤醒。你这九转金丹，救身难救心。”

“无妨，本座只要水神三瓣真身，苏醒之事只由魔尊挂心就好。”

润玉欲离去，被旭凤拦下：“今日若你不说清原由，任凭你再怎么和锦觅约好，我也不会让你染指她真身分毫！”

“有情未必白首，同去常不同归。若凤弟不想与水神从此各安天命，天各一方，还需识清本心，怜取眼前人。”润玉毫不保留释放出心道威压，逼得旭凤骇然，“为兄最后赠予你一句忠告，乍见之欢不敌久处不厌。水神的情意，你还是莫要辜负了才好。”

实力悬殊，旭凤有心求取真相，也勉强不了润玉。

润玉也不在乎旭凤所想，情爱之事，外人又何必插手，只待时间罢了。

【璇玑宫】

“陛下此去，大雷音寺一事可有眉目。”邝露为润玉添了杯热茶，恭敬的立在一旁。

“邝露，心细如你，可有发觉水神自天界大婚之日后便性情大变，判若两人？”润玉只字不提大雷音寺，令邝露有些迷茫。

“陛下，邝露听闻水神仙上刺杀魔尊后吐出了一枚可使人断情绝爱的陨丹，自当与之前性情不同。”

“觅儿素来活泼古怪一些，水神却稳重内敛。也怪本座疏忽，竟一直没有深究。”润玉轻啜一口润了润喉。

“陛下此言何意？难道水神与以前的锦觅仙子不是同一人？”邝露哪里听不出润玉话里之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正是。那个肯为旭凤置生死于不顾的水神，与本座的觅儿，并非同一人。”润玉优雅地把玩起手中的茶杯，“原以为此生只能囚禁己身在天界，守着万分之一的机会等觅儿回首。却不料她从未走到别人身边，还在大婚之日等着本座救赎。”

“陛下所言太过高深，邝露不明白。”

“如来圣佛予水神一朵九色九瓣莲，集齐九样神物，可使觅儿化灵，重获新生，与本座再续前缘。”润玉放下茶杯，笑看邝露。

“邝露真心为陛下高兴！先有冥主为陛下正名，洗脱冤屈。再有锦觅仙子复生，与相爱之人长久相伴。”邝露心里又甜又涩，泪点儿悬在眼角，倔强的不肯流下。

“本座一向视你为知己。上元仙子主司时间，觅儿能否归来，还需你为本座创造出那一点时机。”润玉瞧着邝露既开心又伤心的模样，也无奈自己无法回应邝露的情意，便温言开导道：“邝露可知为何本座为你封号上元？”

邝露敛了眼泪，略带鼻音道：“邝露愚钝。”

“上元节庆是夜里最热闹的节日。本座一生孤寒，魇兽无言，唯有你是寒夜里那一点热闹光辉。”

邝露才忍了泪意，又被这话惹得湿了眼眸。

“本座取上元之意，唯盼你从漫漫长夜脱颖而出，望得灯火阑珊处那人。”

“邝露自邂逅那谦谦君子，便倾心至今。不求回应，也不奢他人等候。”

“本座幼时服食过浮梦丹，如今全然化解，记忆不曾有缺。自来天界，唯有两次化出真身，都只叫觅儿瞧见了。想来邝露的谦谦君子，依旧在那灯火阑珊处。”

润玉只眼含深意的笑着，未有疏离，邝露却觉得这是天帝陛下离她最遥远最冷漠的一次。

珠光粼粼，欺霜赛雪，甫一见面就夺了她心魄的神龙真身，原来不是陛下的应龙之身。

那会是谁，陛下所言，灯火阑珊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