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辉自冥主纤纤玉手涌出,现出了掌六界轮回的生死簿。
“你且将手掌贴于此册。”
润玉照做,顿感无数玄奥的花纹自掌心烙入他的体内,逐渐补全了缺失的命元。
“不用生机也能增加寿数,冥界之法果真玄而又玄。”
“身为冥界之主,跳脱于因果命理。彼之常识,在本尊这里做不得数。”
冥主恢复了润玉的寿命后,祖孙二人在冥殿里畅聊了数日,时不时有欢声笑语逸出。
虽说不曾承欢膝下,但润玉好歹也是冥主透过烛龙的眼睛看着长大的。堂堂天界夜神大殿,是如何遭受漠视欺凌,看尽冷眼旁观的,冥主竟比太微都要清楚。
老话说,隔代亲。
这精雕玉琢的小应龙,冥主是愈看愈喜欢,愈看愈护短。
润玉也会有孩子气的模样,甩脱了平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冥主大致知晓润玉此次前来与紫气情劫有关,却也不明关窍之处。
听的润玉细细道来,大感世事万千,无奇不有。
润玉仔细和冥主商谈了复活心上人的细节,逐一推敲。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需水神锦觅与润玉再次找到隐居昆仑的祖龙神惜白,便有法子知道神界之心所在。
润玉也知道了一路对他有所照拂的老船夫,竟然就是他幼时以来一直敬仰的烛龙天尊。
原来,自他诞生起,与他相关的两大巨头就一直暗暗关注着他,盼得他平安顺遂。
几经磨难,终于得相见期。
龙族护短,但并不溺爱,全各凭本事破茧成蝶。
润玉和生母分别,又不得生父与后母欢心,所经世事相比旭凤不知真实残酷了多少倍。
如今一方天帝,一方魔尊,各有千秋。
只是个中底蕴,润玉却是远远超出旭凤。
天道酬勤,一分经历,一分感悟,如是而已。
“禀告冥主,魔尊到访冥界,打伤六方鬼帝,带走了水神仙上。”酆都大帝座下一名下属一路疾飞,赶到冥府殿外跪报。
“下去吧。”殿门打开,冥主与润玉一齐走出。
早在通报之前,冥主的神念已察觉到发生的一切。
魔尊乃是水神的夫君,自然不会伤她分毫,如今知晓了水神与润玉并无瓜葛,也不是陨丹主导之人,冥主对此并未十分上心。
倒是润玉十分豁达,主动提出要与旭凤解释清楚,以免牵累水神。
“来日,孩儿一定带觅儿一同前来拜见祖神。”润玉眼眶微红,施以大礼,依依不舍的告别真心爱护他的冥主。
“本尊真心期待有这一天。”冥主低眉怅然一笑,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冥府,语气听不出情绪,只缓缓关上的殿门泄漏了心事。
润玉握紧手中冥主交给他的玉瓶,恭敬的对殿门再次拜礼。
瓶中只有三物,龙蜒草、孟婆汤、断肠草。
“龙蜒草”,能使垂死之人不死,但却不能活人。
“孟婆汤”,能使人还阳,但却令人忘却过去。
“断肠草”,让人恢复记忆,但它也可致命,一旦服之三天之内必会暴毙而亡。
此三物相合,辅以忘川源水,便是忘川之冰。
此刻润玉再无他想,只求尽快见到水神,一齐拜访昆仑,求取神界之心。
【忘川河畔】
“若不是长芳主所言,我也不肯相信,你真的与他一路,相扶相伴,好不快活。”旭凤神色透着狰狞,几次三番握拳。
“凤凰,我与润玉真的有其他要紧事,你再缓我一段时日,我定会解释清楚的。”锦觅言辞恳切,伸手欲牵,怎料旭凤别身拂袖,错开了她。
“你要我如何信你,你我已是夫妻,仍不能知无不言。你与润玉三千年未见,倒是比我还熟稔,三千年未见,怎么还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待锦觅有所回答,旭凤继续逼问:“几日前冥界法旨六界皆知,你竟与他一同蛊惑了冥主。好一个仙界表率,不失公允。他害死了我父帝与母神,更亲手离间你我,生出那么多事端。如今你为他美名,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难道这几千年的情爱还是虚假,是你和润玉的另一个圈套!”
锦觅已然失神,落泪如雨,喉头哽咽吐不出完整语言。
“你...你如今还这般想我?旭凤,你究竟把我当做何人?”
锦觅凄然一笑,踉跄后退,呕出一大口心头血。
“这几千年的情爱难道不是虚假吗?为何你从不肯信我一言!”
恍惚想起当年旭凤也不肯听自己解释,狠心做戏,逼得自己一瓣真身破碎,漫天血雨。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知无不言。旭凤,一切都错了!”
锦觅绝望闭眼,逐步后退,任由自己跌落入了忘川。
一切都错了。
从吐出陨丹开始。
一切便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