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冥府周遭,润玉已能清晰的感应到府内强横的存在,尤其是心神感受更甚,当下出言提醒锦觅。
“稍后还需慎言,冥主修为远高于我,深不可测。”
“你已是天帝,难道不该与这冥主平起平坐吗?”
“忘川河上三月,我修为又有了精进,才知天外有天。如今只到府门,便可感应到冥主的心道于我,有如皓月比之萤辉。”润玉仔细理了仪容衣襟,继续道:“现下我们实力受损,又有求于人,岂有平起平坐之理。”
“我听你的便是。”
锦觅乖巧的顺了顺发丝,跟在润玉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恢弘的冥府。
“天帝润玉见过冥主。”
“水神锦觅见过冥主。”
自打锦觅进了冥府,冥主的眼神便胶着在她身上,望不到那人,一眼又何止万年。
“水神与魔尊成婚后,可是在人间游历了数千年。”
“正是。”想不到冥主亦会话扯家常,一时间,锦觅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知人间可有什么趣事,本尊已有许久未出冥界,实在是无趣的很。”
冥主看似无意闲聊,润玉却能隐约感受到她情绪的哀伤,不知为何,见到冥主,便生出些许亲切之情。
“人间不似天界与花界那么多规矩,总叫人束手束脚的。凡人也比仙童仙俄们活泼生动许多。我在凡间所见,多是些新奇物件,不曾用什么神通,全凭凡人的一双巧手,令我佩服。”
“凡人不过数载光阴,也不知怎的,就把神魔妖冥都比下去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爱往人间跑。”冥主玉手在锦觅面前一划,摄出些许金红色的光点“你瞧瞧,你在凡间遇见过本尊的故人。”
“这是何物,我竟不知何时被人留了印记。多谢冥主出手相助。”
“并非他有意在你身上种下,只是你身负陨丹的气息,叫他分神了罢。此物唤为情惘,大抵是他又念起故人了。”冥主轻柔的爱抚着手里流动的光点。美眸轻闭,任由光点飞舞,汇入了眉心那一点。金红色的朱砂痣又浑圆饱满了几分。
“水神应与他相处过片刻,你沾染的情惘,比本尊过往所集分量都多。”
“想来冥主所说的必是那位奇人了。我们在昆仑遇到时,您的那位故人正在为镜湖添水。还与我说了许多话,说是同为服过陨丹之人,很是有缘。”
锦觅回忆起年前初雪,与旭凤约好了去昆仑赏雪,取共白首的美意。
银装素裹的山川中,二人如凡间夫妇游山一般,不用法术,身体力行。
待徒步登到了半山,旭凤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结界,几次尝试都不能破去结界。旭凤是个执拗的性子,便安慰锦觅在旁等候,自己与那法阵卯上了劲。
锦觅也很好奇,环着大阵走了半圈,忽的被吸进了结界。
结界内不似阵外冰天雪地,却是芳草萋萋。一间草屋,一片翠湖,还有几头魇兽。
阵内一人身着云纹银袍,侧颜异常俊美,半蹲在岸边,有条不紊的自一个半大丹炉中往湖里舀水。
“你是何人,怎么平白无故拘我来此?”当时锦觅看着与小鱼仙倌有几分相似的陌生男子,便有十成警惕。
“我没有恶意,只是你们不停破阵,瞧了一眼。不想世上还有同病相怜之人,仙子身上可是陨丹的气息?”男子十分的温柔,说话间,语气便让人难生恶感。
“若说同病相怜,你也曾服下过陨丹?”
“正是。不过现在与仙子一样,已经化去了。”
唤来几头魇兽将丹炉衔走,男子自草屋中搬出一方木桌,添了两枚石凳。
“那你应该不是坏人,唯心有挚爱,才能吐出那枚陨丹吧。”锦觅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仙子所言十分有趣。陨丹,不经红尘洗练难以化解,又怎么能吐出。”时长自诩六界第一坏人的惜白不由失笑。
二人在镜湖结界内攀谈了许久,外界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待互相解了疑惑,锦觅徒生出更多的不解,心事重重的与旭凤回了凡间的家,后来,又找去了大雷音寺。
听罢锦觅的叙说,冥主神色动容。
自神界湮灭,神王与冥主再未有一面之缘。
只是神王到底不凡,只要与他有过几息的相处,身上便会不自觉留有祖龙神独特的气息。
若是神王念起了冥主,更会催生出一物名为“情惘”。
两界之主缔结姻缘,此物唯有这两位界主方能感应。
生生相别,度日如年。
若是能有一物沾染惜白的气息半分,便能入了冥主的法眼,得了冥主的欢心。
由此,冥主看向锦觅的眼神愈加温和。
“惜白既说你与他有缘,那你便与本尊亦有缘。从今日起,水神乃我冥界座上宾,所求莫有不允。”
“既是如此,锦觅斗胆向冥主求取一物,忘川之冰。”
冥主嫣然一笑,眉梢眼角的风情夺人心魄。
“当真是水神所求之物?”
锦觅一时看呆了,不知如何回答,瞥了眼润玉。
“叫冥主笑话了,此物乃润玉所需。”
冥主点了点头,敛了颠倒众生的笑颜,大有深意的看向润玉。
“既如此,不若天帝以物换物,与本尊做个交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