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巴山,刚踏进万象镇,往里再走几步,远远的看到妙风堂馆前围观着好些人,乔荷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医者正在给濒危的病人诊治。
那病人约莫天命之年,一张脸红的骇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时嘴一张呕出一堆白沫。
“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跪在病人面前,哭腔祈求着那正在诊脉的医者。
“这人怎么症状如此奇怪,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那我们还是离远一点,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命不久矣,死了一定要火化掉,不然感染蔓延了大伙都得遭殃。”
围观的行人胡乱踹测着眼前老人的病情。
“你们不要乱说,我爷爷他只是染了风寒,无钱医治,才病情加深变成了这样子。”那衣衫褴褛的男孩无力的辩驳着。
那医者握着老人的脉搏,神情时而纳闷时而惋惜,最后堪堪摇头说道“这病症实属闻所未闻,可能真的是瘟疫之类的病也说不准。”
“此人体内灼热,先抓些白蔻仁一两,黄连一钱,地榆两钱,和安宫牛黄丹熬制成药,试着能否暂缓病情。”那医者拂袖起身说道,嫌弃的往后退了两三步,嘴上这么说着,却没吩咐身后的药童去抓药。
“什么瘟疫?还暂缓什么,早点死了火化,免得惹得到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一个大婶嗓音尖锐的喊道,接着用手紧紧的捂住口鼻,看着那地上垂暮的老人好像在看着什么脏东西。
“你们!你们!你们乱说!”那男孩的小脸气鼓鼓的憋的通红,却又想不出来别的话来反驳这些盼着他爷爷死的人。
这一刻,他幼小的心灵被这群冷漠的人深深的伤害到了,为什么这群人言语要这么恶毒。
“逸儿,别这样,是爹自己身体不争气,爷爷放不下的就只有逸儿了,爷爷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老人看着眼前不过刚刚十岁出头的孙子,心头苦涩,他不知道自己走后眼前的人要怎么活下去。“别哭,要坚强的活下去。”
若是老人就这么走了,这万象镇以后恐怕又会多一个孤身的小乞丐。
“嗤,不过一个湿热病被你们说成了瘟疫,你们这妙风堂的医者诊病的手法,在下还真是佩服啊。”乔荷嗤笑一声从人群中走出,一脸嘲弄的看着众人。
“先不说你身为医者说话棱模两可让人误会,说出暂缓的药材之后不去命人抓药。
再者,这伤寒病属于热病,应当用清热解毒的药材,你用这安宫牛黄丹属热,神医大人您是想以毒攻毒吗?”乔荷面向众人,字字带理的嘲讽着刚刚的医者。
“哪来的黄毛小子,敢到我妙风堂来砸场子来了!”那医者一时拉不下面子,气的胡子一吹,当时就要喊人拿下乔荷。
“你们妙风堂真是好大的气派啊,先是你们的神医大人误诊在先,现在被人当众戳穿便要喊人了,弄的在下实在是惶恐啊。”乔荷心下丝毫不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大声的控诉着这妙风堂的恶行。
“这好像真的是湿热病,只是好像太久没有医治导致体内被感染了。”一个文绉绉的书生指了指地上的老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看看你们,一个湿热病而已,怕成这个样子。”那个书生笑着打趣着身边的众人。
此时馆内走出一个白袍善目的老者,步伐不疾不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发生了何事?”
白袍老者话音刚落,一个小药童上前在老者耳边耳语了几句,那白袍老者脸色阴沉的撇了一眼那位误诊的医者。
“还不进去给这位老先生抓药,把安宫牛黄丹换成仙鹤草。”白袍老者朝那医者使了个眼色。
呕——那垂危老人呕出一口恶血。
“抓完药,再熬制,怕是这位老先生是要来不及了。”乔荷本想再嘲讽两句,却发现这老者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白袍老者闻言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担忧。
若是这老人死在了他妙风堂门前,怕是之后关于他妙风堂的风评会大打折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已经尽力。若是这位前辈挺不过这一遭,他的孙子我会帮他照顾的。”白袍老者试图建立收养遗孤的大善人形象。
乔荷看着他这副虚假模样,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掌柜的是说,给他煎副药便生死由命是吗?
若我说我能救呢?诸位且看好了。”
乔荷言语间算是将这个掌柜的得罪的透透的了,毕竟这种虚伪,罔顾人命的人,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掌柜的,有没有银针?”乔荷撇了一眼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也不恼,反而心头有些诧异,难道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要靠针灸之术挽救这将死之人?这也是众人的疑惑。
“芷若,去把我的那副金针拿来。”
不一会,乔荷手持金针,打量着老人身上的穴位,确认好位置之后,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看似随意,却又真真到位。
若不是内行之人,怕是真的认为乔荷在乱扎老人。不过几十息时间,老人浑身上下被扎得跟刺猬似的。
“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男孩不懂这针灸之术,双眸警惕盯着乔荷,言语间有些戒备。
看着老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分泌出黑汗,呕出一口催命的黑血,乔荷方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套针法下来,着实让她有些头昏脑胀。
白袍老者有些目瞪口呆,这如此之难的针灸之术,竟让眼前的毛头小子练的如此炉火纯青,隔着衣物居然也能准确无误的扎到穴位。
“逸儿,莫要无理,我感觉身心舒畅多了。真是谢过神医了。”
“这?莫非是神医在世?”先前那文绉绉的书生语气佯装惊讶的说道。
“什么神医,我看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先前的医者没看懂乔荷这番神一样的操作,不屑的说道。
“闭嘴,你懂个屁。”白袍老者瞪了那医者一眼,转身笑意盈盈看向乔荷,做了个请的手势,诚恳的说道“不知神医可否移步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