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居士戏份较少,但是是转折点——
“爱卿,辛苦你了。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可好些?”少年粗略查看了你呈交上的账本,随即便把目光投向了你。
“多谢陛下关心,臣无碍。”
“那就好。”少年叹出一口气,疲惫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笑意,“这件事,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那天你早早回了将军府,乖乖地吃药、换药,换上便装。街上突然一阵嘈杂,车轮声、议论声、驱逐声夹杂。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素雅的身影,带着淡淡茗香,悄然出现在你身旁,“难怪你那天要盗账本,看来你早就知道尚书贪污一事了。”
为了不引起潜伏在京城中的敌国暗探的注意,皇帝以贪污罪名将尚书押至牢房。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真正的底细之前,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仍然需要守口如瓶。
秋风乍起,拂动身边人飘逸如瀑的银色长发。“居士,起风了,回屋吧。”
地牢向来阴暗潮湿,常年充斥着难以散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所以你并不是很喜欢到这里来。
前些日子还在寿宴上高谈阔论、眉开眼笑的尚书,此刻只能屈身于一方小小的囚笼。抬眼发现慢慢走来的你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
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也就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了。
“不愧是将军之女,算计人那一套,和你父亲一样。”挑衅的言语,并未激起你心中的什么波澜,看着坐在阴冷地面的尚书,你的嘴角竟勾勒出一抹笑意。
“算计人那一套,终究还是比不上大人。说吧,城中还有多少暗探?还有,这些年,你都和敌国互通了哪些消息?”
他有意避开了你的所有审问,缓缓站起身来,铁链与地面的摩擦声极其刺耳,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铁栏杆,走向你。
“将军知道老夫会算计人,就没想过,老夫也把你算计了吗?”
你轻蔑一瞥,并未在意。
“元夕那日,与将军一同赏灯的那位公子,甚是好看啊,不过,长得倒是和多年前的某人神似……老夫想一想,好像是叫——龙井吧。”他有意拖长尾音,这些话,也立刻揪住了你的心。
“将军,尚书此话,是真是假?”你惊诧地回过头,同僚不知何时都站在了你身后,方才的话,定是被听到了。好一个老狐狸,这是想要拉你和他下水了?
你收拾心情,脸上仍是镇定冷漠的表情,斩钉截铁道:“他不是什么逆贼,他是我的老师,我的挚友,此前从未来过京城。至于多年的龙井,尚书难道见过他?”
“是或不是,将军心里清楚。”
极力掩饰之下,总算搪塞过去,但你却很后怕。
他被盯上了。若是就这么放任下去,他很可能会经受和那时一样的质疑与痛苦,甚至是性命之虞。但要怎么做?劝他回去吗?
岂不是恰好着了那人的道?
这么想着,指尖因用力失去了血色,掌心也刺出半月形的痕迹。
他必须离开,但是,要有顺理成章的理由,至少要让盯着你们的那些人相信,他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的京城。
“将军,陛下现在正在御书房等您,有要事与您商议。”身边仆从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你下意识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也不知是不是少年自己的错觉,你今日来得格外得慢,更可疑的是,明明尚书已被捕入狱,你的表情却比先前还要阴沉。
少年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得开门见山:“爱卿,尚书府里的人怎么处置,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无奈一笑,没有做声,你不能让他总是依靠着你。但你不知道,他的诏书早已拟立完毕,唤你前来,恐怕也只是出于私心。
但是这一次,你可能要破例了。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突然间的躬身行礼,让少年着实惊诧。
“爱卿但说无妨。”
“尚书府中的人定是要抓来的,那时,”你抿了抿双唇,鼓足勇气向面前的君王说道,“可否交由臣处置?”
“这……”少年面容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按理来说你没必要管这些事情,但是,凭他对你的了解,能让你放下姿态主动求人的事,屈指可数。那么多年来,你只求过他一回。
替龙井居士沉冤昭雪那一回。
“臣不会让任何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也不会坏了陛下的名声。”
“这是臣求陛下的第二回也是最后一回,此后,臣定当忠心耿耿,一生效忠朝廷,再不离开半步。”
听完你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些话,少年惊得从椅上弹起,你却不敢抬头面对他的眼神。你很清楚,纵然关系再好,他毕竟是君王,是有底线的。他给你一个机会,你给他一条命,这就是君臣之间的交易。
“爱卿,朕记得你说过,有朝一日,想离开京城,去你自己想去的地方。现在,是要放弃了?”并没有愤怒的语气,他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至于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已经猜出了三分,竟也坦然接受了。
“望陛下成全。”此话一出,你便没有了退路,不能反悔,更不能食言。
“那,一切都按爱卿的意思来吧。”语气格外冷静,他慢慢坐了下去,恢复了身为君王的孤高,可心中,却五味杂陈。你和他,终究都是变了。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