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实话，当你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你的内心是拒绝的。
看着他的微笑，你不免后背发凉。
“我是专程来服侍您的锅包肉，您为何看上去有些困扰？”
二
吊悬崖，背菜谱……这几个字一直在你的脑海中回荡……
不过好在，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没发生。
那必须啊，你住的小区哪里会有悬崖瀑布啊？但是，这位管家制人的手段还是令你有些害怕的。
先前因为一个人住，你家总是一副凌乱的模样，而他来到你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你把家里收拾干净。
忙活了大半天，家里总算是清净了不少。不过，他可没有帮你做一点事情。
“看来您还没有笨到连收拾屋子都做不好。”
“那为什么在我来之前，您家中会是那种不堪入目的样子呢？”就差没把“懒”字挂在嘴边了。
你尴尬一笑。
以后你再也不敢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了。
因为那次被他讲道理讲了三个小时后，你差点原地崩溃。
三
虽说没了背菜谱这个可怕的环节，但是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盯上了其他可以迫害你的东西。
比如——你的化学笔记本。
写满了化学方程式的那种！
别问，问就是写作业看笔记被他发现了。
“您平时都是看着笔记本写作业？那我倒是想知道，您在考试的时候也可以翻看笔记本吗？”
“那当然不行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你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您为何不在平时就把这些东西记住呢？”看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算了，既然您不自觉，不如以后就由我督促您背诵化学方程式吧。”
这不是建议或是商量，而是实打实的要求。
你瞪大双眼望向他，他的脸上仍是挂着标准的外交官式微笑。可是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却很精彩。
其实你化学成绩一直都不怎么好，平时还没什么时间来背化学方程式，被他这么一逼，你发现之前的很多知识掌握都不牢固，正好可以查漏补缺。
如此下来，在不知道被他罚抄了多少遍之后，你的成绩有了一些进步。
怎么说也得谢谢人家吧。
于是，你特意向他询问了他喜欢的东西。
“烧刀子酒。您知道吗？”
你愣了几秒，打开了手机百度，当你看见屏幕上的词条时，着实吓了一跳。
“你喜欢这个？！”
“您不喜欢我知道，所以您也不用强迫自己为我置购这些。”
你先前也没沾过酒，会不会喜欢这烧刀子酒，你自己也不知道。
尽管他这么说，你还是在网上淘来了几坛烧刀子酒送给他。
他收到时，脸上隐约透出一丝惊讶，甚至还有惊喜。
但是——
“里面该不会放了毒药吧？”
你极力抑制住自己想砸掉酒坛的冲动。
四
这天晚上下雨了，你没带伞，下晚自习之后，只好在教室里等雨停。
同学都纷纷和家长回去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可是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眼看整个学校都快没人了，你一咬牙，抽出一本书挡在头顶，背上书包就打算往雨里冲。
“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冲出来的好。”
循声望去，是他来了，撑着一把伞，站在不远处，应该也是才到的。
他走过来，将伞侧向你:“走吧，回家。”
路上，你发现头顶的伞明显地向你这里倾斜，就悄悄缩近了你和他之间的距离，用手轻轻将伞柄扶正。
他打趣地说:“离我这么近，您到底想干什么？”
你白了他一眼，故作不在意地说:“我能干什么？喂，你肩膀都淋湿了吧。”
“这没什么。”
“倒是您，如果下一次再让我发现您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我不介意帮您把每天的方程式背诵量翻三倍。”
三倍？汝听人言否？
你正想说什么反驳他时，他先堵住了你的话。
“以后，天气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接您的。”
“当然，如果您想的话，我也可以每天晚上都来接您回家。”
五
你这里的冬天很阴冷，家里又没有暖气，本就怕冷的你时常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于是，你开始对他的酒动心思。
先前买的几坛，早就被他喝完了，现在家里的已经是买的第三批酒了。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买酒，似乎也成了你生活清单的一部分。
既然花的是你的钱，那喝一口他应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吧？
可是，在你提出要喝酒的请求时，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您还没到能碰那东西的年纪。”
“一口都不行？”
“不行。”
“你不会是舍不得吧？”想着他每次喝得起劲的样子，你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这招还真有效，他犹豫了一下，取下一坛酒:“请您记住自己说的，只尝一口。”
酒杯刚刚靠近嘴唇，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毫不留情地冲进你的鼻腔。你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舌头立刻火烧火燎，不过周身确实暖和了些。
只是你实在不适应这味道，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
他面带笑意地看着你，毫不掩饰地嘲讽:“我觉得，您这酒量，还需锻炼。”
可能是酒劲上头，听了这话，你自是不悦，干脆心一横，仰头就把一整杯烧刀子灌进口中。
“啪！”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的那一刻，你竟有了一种“三碗不过岗”的错觉。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僵硬。
“嗝……谁说我不行了？我这不是……不是喝完……了吗？唔……锅包肉，你别……别动啊……我都看不清……看不清你的脸……了……”
你的声音渐渐消散在浓烈的烧刀子酒的气味中。
他看着倒在自己怀中满面通红的你，无奈叹气。
看来下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碰这烧刀子了。
六
“郭管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
来你们学校交流的俄罗斯交换生过几天就要回国了，学校打算举办一个告别舞会，非常“幸运”地，你们班要参加。
激动归激动，回来还是要厚着脸皮求他，毕竟你也找不到其他人做舞伴。
“舞伴？我可以理解为您是把我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了吗？”
“这……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呆呆站着吧，那我多尴尬……”
“那您打算怎么补偿我呢？”
“烧刀子酒你想要多少买多少。”破罐破摔吧，先把人骗过去再说。
“先不说这个，冒昧问一句，您会跳舞吗？”
你当即石化。对啊，以前从来没参加过舞会什么的，根本对跳舞一窍不通。
你脸上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看来我的任务，似乎很艰巨啊。”
“请您把左手搭在我的肩上，对，就是这样。等一下我数拍子，您就随着我的步子走，大概方向是这样的。您看明白了吗？”
你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他抓住你的右手，又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你的腰间，那一刹那，你浑身一激灵。
“您怎么了？”
“没，没事。我好像还不太习惯做这种动作哈哈哈。”你脸颊发烫，已经不敢直视他了。
他微微松了松手:“现在呢？可以吗？”
“嗯嗯嗯！”你点头如捣蒜。真是的，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变得那么诡异啊？
在他教你跳舞的过程中，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你只是一直看着地面，调整自己的脚步。
他似乎有些许不满:“您难道不知道，跳舞时您需要看着自己的舞伴吗？”
“我怕踩到……”
“您不用担心，至少被踩到的人是我而不是您。所以，请您看着我。”
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你抬起了头，正视他那双鎏金色的瞳孔。
真好看啊，之前都没发现呢。真棒，这下更紧张了！一紧张，步子就错了。结果，真的踩到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们还是继续练习吧，也没有多疼。”
但那天晚上，你几乎可以说是失眠了，心一直跳得很快。你没想到的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金色眼眸倒映出正在摩挲的指尖，他觉得，那里还残留着你的温度……
七
舞会当天，你身着一袭洁白的纱裙，先和同学进了大厅。
众人的舞伴都陆陆续续来了，你还是没看见他的影子。
不会不来了吧？你有些担忧。
他要真不来，回家就把他的酒都砸了，以后再也不给他买了！
你正暗暗盘算，突然有人牵起了你的左手，接着，一个郑重的吻落在了你的手背上。
“抱歉，我来晚了，没让您等太久吧？”看着你脸颊上的两晕绯红，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的他很不同，一身笔挺干练的黑色西装，更加凸显出他的绅士风度。鎏金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你，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看着这个在人群中格外耀眼的人，你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
而你的亲闺蜜，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盘问你的准备。
悠扬的音乐响起，你不由得想起了他教你跳舞的那个晚上。
“请您不要分神。”话音未落，腰间多了一道不容拒绝的力度，强行将你的注意力拉回，“既然是您主动邀请的我，想必您是不会后悔的。”
“那么今天晚上，就请您将自己，交给我吧。”
幸好，你们完成得很好，没出现什么意外，你松了口气。正想行礼，他顺势将你揽入怀中，轻声道:“您跳得很好，我很享受这支舞。”
当你的班主任被俄罗斯老师搭话的时候，你很“贴心”地把他推了出去做翻译。
他流利的俄文、独特的风度气质不仅震撼了两位老师，更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看着他，你似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过去。
你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又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东北的烧刀子酒，却并不喜欢提起东北的那一段历史。
看着他的背影，你只觉得，在笑容的背后，是无法表露真心的无可奈何；在伟岸的另一面，是不可言说、只能深深隐藏的脆弱。
他确实活得很累，好在，他遇上了你。
到最后，俄罗斯老师和他很聊得来，两人交谈甚久。你也不好意思打扰，就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将目光转向了正在交谈的两人，却发现他们也正好在看着你。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后，他并没有回应，只是轻轻一笑，转过去和那位老师说了一句话。
你没有听见。
“Она будет моим любовником.”
七
舞会结束，夜幕早已降临。离开大厅时，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你肩上。
“说好的补偿，您没忘吧？”果然，就算他绅士了一个晚上，还是不能被表面迷惑。
你硬着头皮说:“没忘，肯定没忘。你还想要多少烧刀子酒？”一边问，一边盘算着本月的生活费。
“我可没有说过我要的补偿是烧刀子酒。”
“啊？！那你要什么？”
“您和我学一句俄语。”他无厘头地说道。这下你更懵逼了。
“Ты мне нравишься.”
我喜欢你。
你照着他的样子学了一下，好奇地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大概是‘笨蛋、白痴‘之类的意思吧。”
你满脸黑线，气急败坏地对着他重复了几遍，发音并不标准，但勉强可以听得懂。
令你不解的是，他居然笑得很开心，不是虚伪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快乐时才有的笑。你甚至想要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他挽起了你的手，在月光下慢慢走着。
“对了，之前你和那个老师为什么要看着我？你和他说了什么啊？”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你，眼眸中似是染上了月光的色彩，格外温和。替你将肩上快要滑下来的外套重新披好后，他把你的手牵得更紧，像是抓着他最珍视的宝物。
你只觉得，一股温暖渐渐蔓延到周身的每一个角落。
“我建议您先赶紧回家，小心着凉。”
“等到家了，我再告诉您吧。”
ps:“Она будет моим любовником.”
(她会是我的爱人。)
“Ты мне нравишься.”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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