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沉默半晌,时而低头抚着手中的笛子,又不时抬头望那皎月,一丝风拂过他俩的发梢,两人的头发微微飘起,在空中浮动。
“他们去了一个比这个世界更好的地方。”男子平静地说。
“对不起,提起这种事。”
“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男子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小时候们住在一个小村庄,虽然赋税徭役繁重,但父亲总是能扛得住,家里过得还算不错。”男子望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年村里来了山贼,然后……我被母亲藏进了水缸,然后他俩就都被……很幸运,虽然我家房子被贼人烧了,但因为我在水缸里,所以……后来水都被烧得有些热,但我还是活了下来,看村子,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男子看看面前的女子,嘴角轻撇笑了一下,又望起了月亮,继续说他的故事,“村子没了,我只能流浪,然后我碰上了我的贵人,一个侠客,他教了我一身本事,教我做人,他还告诉我,我的父母就在天上,他们化作了一颗星,注视着我。”男子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十八岁那年,侠客去了边关报国,再也没回来,我试图找他,没有任何结果,我回到了小时候的村庄,已经重建起来了,但人我都不认识了,询问得知那伙山贼还在山上,时不时剽掠村子,灭了他们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易如反掌,当晚那伙山贼就只剩首领一人。首领死前我也才想明白,他们也曾是孩子的父亲,父亲的孩子,安分的农民,他们因为受不住压迫才落草为寇,我也才理解,杀死我父母的不是他们,是这世道,是那些个居于庙堂之上的人,他们才是盗贼,他们盗走了我的一切,亦盗走了他们的一切。”男子脖子上青筋暴起,但他依旧温柔地对女子说:“对不起,有点失态。”
男子又望着那夜空,唱起了歌,“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声音悲凉,在这霜气弥漫的夜晚,女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该添件衣服,女子这样想。
又过了几个月,她没再找过他,他认为她不会再碍事了,于是趁夜他再次来到将军府,虽然守卫增多,但他还是如入无人之境,再次伏在了大堂房顶,再次确认蟾蜍位置后他准备行动了。
“那个……”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他一个机灵转头正准备发牢骚她却先手捂住了他的嘴,她的手很软,嫩,还带点香气?他不知道她又要干吗,她反倒先开了口,“你说的对,这几个月观察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发现……”
“发现什么?”男子一脸好奇,女子收回了手。
“我……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些人就是群毒瘤!”女子有些结结巴巴,“所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吗?”女子把声音压的特别低,好像还有些愧疚的意思。
听到这话,他心头先是一惊心想:她又要干嘛?但又转念一想:万一她真要帮自己?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很顺利,如探囊取物般,东西到手了,这种产自烟障之地地的珍贵艺术品,终于到手了。
火玛瑙蟾蜍失窃,将军震怒,誓要抓住盗贼,他想了一计,可以下个战书呀!对,就这么办,将军向这天下第一盗下战书,引得无数人围观,人们纷纷猜测谁会是赢家。
此时城外某棵树上,“知道那件事了吗?”
“哦,知道了。”
“准备去吗?”
“嗯,这次是鲛人泪,又是一件好宝贝!”
“不怕有埋伏吗?”
“没事,还有你呀”男子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
“那我要是不在呢?”女子忽然一脸严肃。
“我能偷他一次,就能偷第二次。行了,我准备准备,这种送上门的宝贝怎么能不要?”男子掏出一个血红色的像玉一样的东西把玩起来。
“你手上的是什么?”
“一件……宝贝……”男子看起来很不想提起这个宝贝,女子看着也便作罢。
一个月了,守卫还是那么多,房顶都是白级守卫,将军在接待客人时当众表示天下第一盗只是徒有虚名,城里的居民也议论纷纷。
“还不准备行动吗?”
“他家里全都是守卫,侍者也都是在他家待了了十几年的,哎,想像以前一样进去太难了。”
“要不,打地道?”
“你以为将军府是田家小院?人家房子下头是有石制地基的!”他停下,好像想到什么,“火药……”
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地打在他那洁白的脸上靠着树干,他静静地听着蝉鸣,鸟叫,阳光的气味还是那么温暖,她站在另一棵树的树冠,单脚立着,练习着他教她的《狼鸡》。
“你去哪?”她对着忽然起身远去的他问。
“去做些事,一会儿回来。”
当晚,钟楼顶
“明天非去不可吗?”
“不,先准备,但人太多只能趁进去拉粪慢慢准备。”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来钟楼顶?”
“这里是全城最高的地方。”
“那不该去城楼顶吗,或者燕塔顶?”
男子听后大笑,女子不知为何,男子带着一丝笑问:“你是想让我被抓吗?”
女子用手捂着嘴微微跟着男子笑了起来,月亮变成了一弯牙,像女子微微笑时抿起的嘴,这时那浑厚,古老,洪亮的铜钟声又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