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安大陆上,有两个最大的国家,茗甘和玉安。
这两国之间,缓缓流淌着一条溵水。
数百年来,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溵水的两岸,形成了一片不归两国管束的特殊区域。
而这片区域,不论国籍、不论地位、不论性别,所有人一律平等对待,人称——江湖。
而今天的江湖,却有点不一样。
明明才卯时一刻,东方的鱼肚白才露出了一点点,溵水中便已有了数只争先恐后逆流而上的小舟。
当然,也有的小舟不明所以,其主人便问旁边舟上的船客:
船主“哎,这位阁下,大家这是要干什么去?”
船客答:
船客“没听说么?南律班的那位今儿个上午有演出!”
那船主一呆,连忙摆手道:
船主“阁下,江湖最讲求诚信,您可不能诓我。今儿个又不是什么节日,南律班怎么会有演出?”
船客笑了,反驳道:
船客“我当然知江湖最讲诚信,可今儿个巳时确实是有南律班的演出,就在化蝶阁的兰台,据说还是班主张罗的呢!”
那船主却更不信了,连连摇头:
船主“怎么可能,班主一向稳重,不可能会在非节非假的日子张罗演出,你休要再诓我。”
船客见他这般不信,有些急了,一把从他所在小舟的舱里拉出来几个妙龄少女:
船客“若不是那位的演出,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妹妹们争着要来?除了那位,还有谁有这个魅力?”
船主愣了,暗自思量:
船主听说南律班的那位虽为男子,却长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还有着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因而名满整个江湖甚至大陆,是众多姑娘小姐们暗地里的仰慕对象……这么说起来,还真的是他?!
于是连忙赔罪:
船主“哎这位阁下真是抱歉,是我的不是,还请阁下和仙子们原谅哈哈……”
但那只小舟早已离去,船主想了想,也加入了逆流而上的队伍,顺便再问:
船主“哎这位同行,化蝶阁的兰台是在哪儿啊?”
被问的船主答:
船主“就在溵水上游的蝴蝶湾,化蝶阁正对着的就是。”
船主“哎好嘞,多谢同行!”
就这样,溵水中的船只不断地增加着,直到目的地蝴蝶湾附近,小舟和小舟之间的距离都已经近到船客们可以互相串门了。
太阳渐渐升起,天色也越来越亮。蝴蝶湾上立着的,新近建成还没被使用过的建筑物兰台,也在万众瞩目中渐渐忙碌了起来。
演出后台。
面对着或化妆、或换衣、或默背台词的南律班众人,也是棵棵摇钱树,班主不禁满脸笑意地命令众人停下手中活计面向他,再度开始了他的集体训话:
班主“咳咳!注意了注意了啊!这次的演出非同寻常,欣赏戏曲的的既不是普通听众,也不是朝廷官员,而是江湖之中最大的消息流通处——化蝶阁的阁主他老人家!”
班主“化蝶阁在江湖甚至大陆上都名声远扬,若是这次让阁主他老人家听得高兴了,那对我南律班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训话依旧在继续,但底下挨训的南律班众,却已有人开始走神儿了……
就比如那个位置比较靠前的清瘦少年,微微往后仰了仰,对身后的壮实青年悄悄嘀咕道:
小罗“大谷哥,你说班主这又是什么意思,对谁演不一样是演,他干嘛要特别强调这个化蝶阁主?”
壮实青年把他的身子往前推了推:
大谷“坐好了小罗。就是要咱们好好演的意思,可能觉得化蝶阁最是消息灵通,所以这是个让南律班美名远扬的好机会。”
小罗撇撇嘴,靠着大谷的手就是不起来:
小罗“坐不好。要说美名远扬,难道予琏哥的名气还不够大么,化蝶阁还能让他的名气远到皇宫去不成?”
大谷无奈,只好稳稳扶住小罗,防止他仰过了头:
大谷“谁知道呢,或许可以吧。”
小罗不吱声了,只是将目光默默放到了坐在他身前位置的高挑男子身上。
那男子的墨发微微束拢,乖顺地垂在身后,一袭绣满芙蓉的杏黄褙子穿在他身上毫不违和,反倒显得身形笔直颀长。
似是感觉到了小罗的视线,那一头点绸头面的男子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一只似有星光闪耀其中的美目,俏皮一眨。
小罗一呆,瞬间进入了魂游天外状态,大谷见状刚准备掐醒他,班主的话音就到了:
班主“小罗!愣什么神呢!听没听我说!”
小罗的魂儿立马就被拽了回来,连连应声道:
小罗“听着呢班主,都听了,听了。”
班主满意地点点头:
班主“这还差不多,那你说说我刚才说的啥?”
小罗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班主就要发火,那个杏黄色的高挑身影及时道:
予琏“班主说的是,虽然今日不是什么节日,但大家也必须认真对待,因为事关南律班今后的发展。也事关大家的收入。”
那悦耳动听的清澈嗓音一出,小罗不禁松了口气,而班主亦是连连附和:
班主“对对,予琏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只要这次我南律班的名声响起来了,你们的月银也能考虑往上提一提。”
闻言,予琏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南律班众则是都乐呵呵地应了,说话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班主一看,得,训话是训不成了,只能到此为止,于是狠狠剜了一眼小罗,要不是他,怎么会造成这个局面!
却不想小罗专注于和大谷说笑,压根没理他,而且予琏的身形还歪了歪,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班主不禁更气了。
但眼下又不好发作,班主只好挥袖离开,同时在心里自己劝慰着自己:
班主予琏可是最大的一棵摇钱树,就凭他的那副容貌和好嗓子,都能让那么多夫人小姐们争着请我南律班去府上唱戏,不能对他发火,不能发火。
于是班主离了后台之后,仔细想了想,偷偷地从兰台后门摸了出去,通过不远处的小木桥,跑到了蝴蝶湾的对面。
至于兰台的后台,南律班众依旧在吵闹,眼看就快到巳时了,予琏起身面向大家,轻轻拍了拍手。
众人瞬间安静,并端端正正地坐好,集体面向予琏。
予琏头戴点绸头面,身着杏黄褙子,脚踏珍珠绣鞋,脸上化着淡雅妆容,眉心一朵芙蓉花钿,笑得眉眼弯弯:
予琏“马上就要开场了,大家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齐齐应道:
南律班众“知——道——”
予琏点点头,头面上的蝴蝶步摇亦随着晃动:
予琏“那么,大家动起来吧?”
众人立即开始各做各的事,化妆的继续化,换衣的继续换,背词的继续背,就仿佛班主从没来过一样。
唯一没动的便是小罗了,因为他瞅着予琏的脸庞,又开始魂游天外……
予琏不禁扶额,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面向小罗,盯了一会儿,无奈道:
予琏“大谷。”
大谷比他更无奈,一双宽厚的手掌摸到了小罗的腰部,使劲一掐——
小罗“嘶疼疼疼!疼死了!”
大谷立即松开手,还顺便揉了揉。
小罗呢?好不容易回了魂,双目便直接对上了予琏严肃的眸子,魂魄差点又飞了出去。
予琏见他回魂了,便清了清嗓,郑重地道:
予琏“小罗,这两天老先生身体不适,你便是南律班最好的生角了,态度能不能更认真一些?”
小罗好似要把头甩下来一般疯狂点头:
小罗“予琏哥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会认真对待的。”
予琏点头:
予琏“那我便放心了,你能端正态度就好。”
眼看予琏的唇角又有勾起的趋势,小罗连忙把头转过去:
小罗“予琏哥你可别笑了,简直太、太、太那什么了,就跟狐狸精似的。”
予琏瞬间僵住:
予琏“……狐,狸,精?”
小罗一下不眨地盯着大谷,再度要把头甩下来:
小罗“对,就是狐狸精,谁让你长成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头都说你是江湖第一的……呃,第一什么来着,第一红角?第一美女?”
大谷看不下去,从旁边化妆台上拿了张发片遮住小罗的眼,接道:
大谷“是第一名旦。”
小罗连连点头,害得大谷的手也得跟着头动。
予琏第一名旦么……
予琏暗自思量着,站起身来,道:
予琏“戏就要开场了,我先去侯台,大谷麻烦一点,帮小罗把这头发再整一整,《寡妇报国》可是很严肃的戏。你自己也别忘了下一出《斩驸马》的家伙事儿。”
见两人应下,予琏放心地来到回台后方,同乐器师傅简单对了对戏,还不等喝口水润润喉,便听锣鼓铿锵——
《寡妇报国》,开场了。
胡琴琵琶,锣鼓笙箫,乐声悠扬。伴着乐声,踩着节拍,饰演“寡妇”的予琏缓缓登场,面向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朱唇轻启,嘹亮开嗓:
予琏“秋风萧瑟黄花开,夫已亡故一十二载——”
予琏“朱门石阶满青苔,膝下独子游历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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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夕绝对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梓夕通篇瞎编,如有错误,敬请指出。
梓夕……
梓夕有人吃锣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