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函谷了,过了那边关隘的水闸,就到晋地了。”
船行至晌午,便见到云江流域最壮观的水坝,水坝两边嵌入山体,横断整个云江,为了建造函谷水坝,整个谭元山都被挖掉了一半。未修水坝之前,函谷只是谭元山的一个峡谷,水流一到谷口便被两边的山体挤压在一起,原本平缓温顺的云江在这谷口就变成了凶险的激流,故而要从关中入晋,人们宁肯走山路,也不愿走这水路。
这就导致多年来,关中与晋地交流极少,反倒晋楚往下,相互通商通民,日渐繁盛,大有自立一国之势。为防此事,先朝末位皇帝便下令挖山建坝,平缓水流,耗时十年之久,将谭元山的一半挖空,函谷也变的和云江河道一般宽阔。函谷关堤坝建成之后,关中与运江中下游各地的联系日渐紧密,但此举也是耗空了整个关中的储蓄,国家江河日下,名不聊生,直至云朝先帝揭竿而起,沿着云江一路向上,推翻了先朝的政权,云朝自此立于中原且千年不倒。云朝国号也是因云江战役而得,随风起而云从龙之意,旗帜也便以云为景龙为主。
过了函谷,航行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晋城,众人在晋城修整了一会,顺便也尝了一下晋城闻名天下的腾云面,此面做法奇特,出锅入碗后面条还会在碗内如游鱼一般翻腾一阵子,卷起阵阵雾气,确乎有一种飞龙在云雾中翻腾的感觉,由于面条不停的翻腾,热量也散发的极快,只要这面条一停下,这面的温度基本上就已经很舒适了,这样一来,食客就不必要去等太久,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享受一碗有名的腾云面。
做起来快,吃起来也快,正适合这晋地的快节奏生活。
阴策吃完一碗,咂了咂嘴,一脸的满足。看着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不禁苦笑:“生时万事急,亡时不待生啊。”习惯了京城散漫的生活,阴策也是有些不理解晋人的想法。
等到太医们修整好,船也是再度起航,又在船上过了一夜,这才进了楚水,而目的地又在楚越的交汇线的附近,在楚水流域又行了半日,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荆城。
“阴公子。这位是大将军专门安排来接引您的侍从。”
“小人见过阴公子。”
下了船,太医们都被统一接走,在皇帝钦定的客栈住下,而阴策则是被侍从接去一处小宅邸,“这里是大将军拖荆州刺史专门为公子准备的小宅,虽然宅子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有劳了,择日必登门拜访刺史大人。”
“公子满意就好,那小人就退下了。”
拜别了阴策,那侍从便直奔刺史府上。荆州刺史段飞白,与阴平掳确实是有些交情。阴平掳在荆州做镇楚将军的时候,段飞白还只是个荆边水运都尉,因为办事认真果断,很受阴平掳赏识,一手提拔,如今才坐上了荆州刺史的位置,治理荆城多年,颇有政绩,也是深得越王信任,从而成了越王心腹之一。
阴策要想探越王的底子,这段飞白就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明早南山上仙就会到,公子早些休息,末将告退。”
“这几日,劳烦张叔叔了。”
“公子客气。”
阴策送走了张谦,好好逛了逛这个宅邸,楚地的园林造景相比江南显得是有些朴素,但这种朴素却透着些雅致幽静在其中,竹林荷塘,假山游廊,阴策不禁失笑,从明日开始,便会万般琐事缠身,白日接诊病人,晚上查探越王,这宅子也就能方便炼药,至少不会被那帮太医围起来观摩。
今夜,是最后闲暇的一夜。阴策辗转反侧,思考着如何去接近越王,还有怎样摆脱阴虹雨的监视,这小姑娘晚上还算是消停,就怕她趁白天阴策诊治病人的时候呼呼大睡,晚上就跟个夜猫子似的蹲守他。
“不行,明早一定要把她带着,磨光她的精力。”
还未破晓,南山道人便已经到了荆城的官医署,随后跟来的便是阴策和阴虹雨兄妹二人,太医们也是一改平日里的懒散,在鸡鸣前到了集合地点。
“荆城全城已经禁足,但由于户数极多,极难排查。本座将此城以街划分为三十三区,每区分医修六位。”
万仪双手前推,仙气凝实,在众医修面前展开一幅金光闪闪的荆城鸟瞰图,随后又在地图上列出名单,“诸位可同意?”
“谨遵上仙指派。”太医们连连应允。
“本座亲传弟子阴策,相必诸位也知晓,就由他作为荆州灾疫都护,带领诸位如何。”
“啊?”阴策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虽说自己是万仪亲传不假,但他毕竟年轻,这帮太医中最年轻的都已经岁至花甲,甚至于还有几位医道宗师在其中,万仪这么安排,让阴策十分为难。
“怎么,怕了?”万仪笑道:“论在朝官职,你为太子常卿,堂堂正三品,在场的诸位,也就两位宗师可以与你持平吧。”
“再说了,都护也就挂个官职,都护的名头越大,越能让民众能信服。有了正三品官员撑腰,医修们在城内行事也是十分便利,各类官员自然是不能造次,至于诊疗方面,就有劳三位宗师多多指导我这小徒了。”
“阴公子的能力大家都极为认同,上仙大可不用担心。”
人群中满是赞同之声,看来那晚在船上炼药,确是让这些太医们极为震惊。阴策见状,也只能应下,事态紧急,也没有什么任职典礼,每人领了一块荆州刺史的令牌,便匆匆赶往各自负责的区域开始排查,一旦发现有人染病,便立即转移至朝廷征用的客栈中去,集中隔离医治。
“徒儿,为师负责整个楚越,不能在此逗留太久,这里就交给你了。”
“师父请放心。”
“若有异变,立即用此符通知我。”
“是。”阴策接过万仪递过来的仙符。
“若是能找出解病的丹方,也要立即通知,你小子总是能弄出点奇迹来,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万仪拍拍阴策的脑袋,一步迈出,整个人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咱们去会会这第一家。”
“是择日不如撞日。”阴策暗道,带着分给自己的五位医修和阴虹雨,径直赶往他所管辖分区最大的一户人家。
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