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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

红土山

游家桥,这是我的出生地。

三百多年前我们的祖先从现在的河南新郑迁移过来,并在这里繁衍生息。我们整个村落最初建在一个一百多万平方米的平缓的土丘上,共有兄弟三人,由于人口增多,一个村庄住不下,老大留原地,老二在村后一里地的土丘上建造了村落,他的后人大多从事教师职业,取名为教师游,老三在村东一里地的土丘上建造村落,他的后人主要从事道师职业,取名为道师游。

道师游有很多习武的,清末时道师游有出一武状元,功夫了得,在离教师游三公里的黄氏小姓有七八户人家,因慕名而改姓游,有事击鼓为号,取名为打鼓游。

游家桥坐北朝南,呈东北西南向,正好象迎接朝阳一样。村子进深两到三排,南北两头进深浅的各有一个广场,除了村前五口一字排开的人工水塘,外面是徐家河水渠流过,滋润着我们这个村落,一公里开外就是由北向南的县道,南北各一条大路道过水渠到县道,北边大路经过一片红土山其实就是四百多平方米的红土丘,再往外就是两口大水塘,主要保障全村农田蓄水和灌溉。村东三公里是卫家店,方园十里的集镇,以前的小公社、管理区、乡片区所在地。

整个村子四十多户都姓游,始于战国时代郑国王室郑姓,再上溯周朝姬姓,也算有皇家血统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姬姓、郑姓名人不少,游姓的则不多。无形当中给我们有些压力。曾有一首诗:

游家桥

游家桥,不知她是个什么,是个桥?是个地名?是所学校?还是其它的一个什么,很少听人谈起过。

我想她应该有一定的历史,于是我翻开尘封的历史,便从中找寻她的踪迹,那里没有她,只找出个陈桥、芦沟桥、赵州桥、汀泗桥、……或是剑桥,或是小乔。

我想她们绝对处于三维的一个位置上,于是我便打开所有的地图,从地理上找寻,也只找到南京长江大桥,沪杭大桥……

我想她肯定有她不同于其它的特点,于是我便从画里或诗里找寻,找到过郑板桥、或是康桥……

唯独没有她——游家桥

我找了许久许久,但我始终没有找到她,我想或许是她羞涩,或许是她胆怯,或许是她沉默,我不相信她是默默无闻。

从地图上翻找历史的

默默无闻

培植的劳苦

孕育的艰辛

在岁月中消陨

扼杀的伟大与神圣

创造和遗留下

几个世纪的不幸

站在时间的面前

遐想历史的延伸

假若她的称谓

鸣和世纪的颤音

假若她的容颜

是标志时尚的象征

假若她的子孙

涂画明天的版本

游—家—桥

将不再沉静

儿童时代,我们主要活动范围就是从家里房前屋后到左邻右舍,大一点时就是村里的南头北头。再大一点我们可以跑到村庄周边两三公里范围内的田野,这时知道我们这个村子叫游家桥,要是放到现在的,小孩子会说话时大人就先教孩子能说出是那里人,父母姓什名谁,那个时侯人们根本不用担心,也没必要让孩子记住这些。这就是我的出生地,很少有人知道,在网络上搜不到她的名字,主要是因为太普通。

直到大学时代我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可能有种神奇,我的家乡正好在北纬31度,这个不是编书,确实在这一条神奇的纬度上,知道吗,这条纬线贯穿四大文明古国,长江、密西西比、幼发拉底、尼罗河注入大海,在这条纬线附近有神秘的百慕大三角、著名的埃及金字塔、传说中沉没的大西洲、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北美丛林的玛雅文明、古埃及法老狮身人面像、百慕大魔鬼三角海域、位于菲律宾东北的马里亚纳海沟、浙江钱塘江大潮、古巴比伦王国的空中花园、位于巴勒斯坦、约旦交界的死海、位于中国和尼泊尔边界上的珠穆朗玛峰、位于湖北省西部边陲保存着完好的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的神农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至今我说不出来游家桥究竟有什么特异,也无从考证。游家桥能与这些相提并论吗?

江汉平原的秋天,来得很准时。

双季稻刚刚站稳,儿童们都开始满怀激情地准备署假作业和新的书包、纸笔。一个夏季的卖力的表现,可以换得大人的一个新书包,这是一种难得的奖赏,是那个年代再高兴不过的事情,到了学校大家暗自比一下,虽然不一定能带来好成绩,但可能会兴奋好几天,此前我看到大哥哥、大姐姐们上学背的书包,大多数的用做衣服的剩布头做的,而且有的是大孩子用了转给小孩子的,有的有补丁,条件稍好一点的就是不同规格的黄书包,这种算得上是高配了,一般是家里条件好一点的,或家里有人在当兵的才会有。

二哥比我大八岁,大哥比我大二十六岁,他两个女儿一个六三年,一个六五年比我大一岁,两个侄子一个小我一岁,一个小我四岁,我记事的时侯已分家过日子了。

在我的记忆里二哥一直就是大人,只要二哥在的时侯,我一般是跟着他的,就是跟屁虫的那种,哥也喜欢逗我玩,等我要的时侯他总想法设法吊我的味口,每次把我的情绪调动了,我达不到要求我就誓不罢休。

二哥读了一年多书就辍学了,那个时侯村里十来岁的孩子基本上开始争工分了,一天三到五分,一个正常硬劳力一天就是十到十二分,他们除了跟村里大人一起做工以外,主要是积粪,当时生产队大集体生产主要靠农家肥,以田野里牛粪居多。有几个勤快点的半操子孩子每天可以拾两三担,大约一二百斤,可以挣七八分的。

我小时侯长的黑,二哥叫我老黑,父亲、母亲及大哥的一家子都直接叫我名字,亲戚一般叫黑子,村里辈份高的几个叫玉石公,同辈的大多叫矿工或煤炭,归纳起来就是黑的意思。

就在村里的孩子们准备上学的前三天,二哥又撩我:“老黑,要不要上学?”

我看到别人有新书包准备上学,早羡慕死了,赶紧说:“要啊”,

二哥拍拍他胸前的口袋,示意有钱,一年级的报名费2元,于是我上前要他给,他故意逗我说:“不给”,挑起粪耙子和两粪篓子准备出去捡粪,我知道他会到周边较远的几个村子去拾,至少要一个上午,我决定跟紧他,不让他跑了,并一直在后叫着“二哥、要钱”,他在前面快走,边走边笑,我在后面追。

看到他多跑了两条田埂 ,我激的哭了:“二哥,要报——名”,哥停下来,等我稍靠近一点他又快走起来,我在后面大哭:“二哥、要上——学,嗯嗯”……

一直叫一路子,不断地选离他近的路追,第一天跟二哥跑了三个村子,十分疲惫地回家,没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就跟着他要钱报名,又跑了两个村,最后还是没有结果,在张刘村有一段水田埂水满出路面,我不敢走了,二哥在前面等了一会,放下担子跑回来把我背过去,从胸口口袋摸出两角钱给我,一边挑着拾满的粪篓一边牵着我回家。

第三天知道二哥除了那两角钱,再没有了,看到没希望了,就跟母亲讲要上学,母亲说:“你傻啊,你二哥他那里有钱?她又没嫌钱。”“你今年刚满五岁太小了 ,不到读书的年龄,明年一定送我去上学”。母亲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听,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想,在后来我做作文时曾就此事写成了记难忘的一件小事,编成是冲着理想和抱负去的,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看着别人去,自已想而已。

早上妈妈做饭时,三弟、四弟、小妹还没起床,我围在妈妈的身边,一边帮添柴禾,一边念叨要上学,妈妈一边做饭、喂猪、扫地,一边哄我,就是没有答应,吃完饭妈妈端着一盆衣服到屋后面的水田里洗衣服,因是刚灌的渠水,清澈透明,比水塘的水质还要好。这时村里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往学校去,有两个刚要报名的一年级新生,背着崭新的书包,一路走一路笑,朝学校走去,那一幅得意劲,让我更急了。

此时妈妈跟往常一样洗第一道衣服时把衣服放在旁边的盆里,准备洗第二道时,我看妈妈没意向,于是要挟道:“妈妈,不让去读书我就把衣服扔掉。”我边说边拿起两件衣服,做出要扔的样子,妈妈一边笑着一边说“乖孩子,明年到年纪了再去,太小了跟不上。”没等妈妈说完,我扔了一件,妈妈开始生气,准备起身揍我,还没完全起身,我又扔了一件,正在这个时侯,村里的游丽平带着他家的两个比我大的侄子去上学,游丽平是我们村唯一的女教师,初中毕业后就在小学任教,人长得清秀,对人十分礼貌,全村人都很喜欢她,此时正好看到我在扔妈妈的衣服,跟我妈说:“大婶,你这孩子平常很听话的,今天怎么这么调皮啊?”

“是的啊 ,这孩子从来不让人操心,就是这几天他看到别的孩子要上学,自已也想去上学,可是今年才五岁,太小了 ,有的孩子七、八岁才上学,前两天跟他二哥要钱,哭了两天,今天又跟我闹了一早晨,现在来横的了。”妈妈回答说。

“啊 ,小一点不要紧,如果真是想去就让他去吧,或许能跟得上的,我们有的学生也很小,学校有几个很聪明的还跳级呢,要不然我带他一起去。”丽平老师说道。

妈妈说:“那怎么办啊?”,考虑了几份钟,同意让我跟丽平老师去,我高兴死了,把扔掉的衣服捡回来,赶忙跑到丽平老师身边,妈妈叫住丽平老师:“丽平啊,那就麻烦你,如果到时跟不上就不读了,最多浪费2元的报名费,我给你报名费,麻烦你带去帮报一下,这是近一个多月卖鸡蛋攒的,准备留着下个月表侄孩子过十岁的钱。”

我一阵窃喜,把昨天二哥给你的两毛钱给了妈妈,跟在丽平老师的后面,丽平老师特意让我走在前。

学校其实就在我们村后面不到一里地的教师游村庄里,教室就在这个村南头的第三家小队队长家的民房里,这家的房子较大,五间两进,前后两排即前屋和正厅,东西各有一个厢房,正房西边两间主人家住居,其他都是教室和老师办公室,总共有五个班,五个老师,三男两女。

跟着丽平老师到设在正房中间老师的办公室,她跟其他的老师边打招呼边替我报名,旁边张清德老师的样子很严厉,有点怕了,有一个新生在报名。

张老师问:“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小声说:“张亚明。”

张老师:“大声点。”

“张亚明。”小孩声音大了点,鼻涕急出来了,鼓了个泡,搞得大家都笑了。

张老师:“是什么成分?”

那新生懵懵的回不出来,张老师语气提高了四度:“你家什么成分?什么农?”

新生怯生生看看张老师的回答道:“亚龙。”

全场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丽平老师说我的名报好了,把我交给张清德老师,因为他即是校长,又是我们一年级班主任,代一三五年级数字,我不敢多看张老师,已经很怕怕的了,心里在想这读书怎么遇到狠人了。张老师听丽平老师讲我丢衣服的事,对我笑笑说,“小家伙,学校不比在家里啊。” 我有点莫名的紧张了。张老师说我个子小,安排在第一排,与另一个男生坐一起,那名男生比我大,带一张农村里面的大坎登当桌子,我只需带两个人坐的凳子,交待完后张老师叫我先回家,明天正式上学,我跑到对面教室丽平老师的教室站在门口,她看见我,笑着出来,问“好了没”,我说好了,她叫我先自已回家。

第二天就是九月一日,二哥背着小板凳送我上学校,帮我摆好后就回家了,同桌的男生叫刘明望,大我三岁,个子高我一个头,进教室时不敢多望,只是低头听老师在讲,等老师安排完再去安顿别的同学时,才敢看看教室其他的同学,都比我大,大侄女二侄女也是新生入学,我们都在一个班上,她们来的早,坐在后面第三排,同村还有两个比我大的也是新生,大家看到了相互笑了笑。

我领了语文、算术两本书、写字本,心里想到的是好象多了点东西,是物品?是财富?自已说不清,但很爽。张老师第一天讲学校的纪律和要求,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一直想着我已是个学生了,学生了 ,有种不可名状的输服感。想到自已是学生了,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如果昨天不把妈妈的衣服扔掉的话,她可能今年是不会让我来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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