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小家

爸妈如遭雷击，妈妈抱紧孩子说：

妈妈“胡说，出生那天她可是哭了的，声音响亮！”

　　医生皱眉，又看了看小傻瓜，

老医生“病就这个病，没得治。交了钱走吧，得这病比其他病好多了，你们也别太难过。”

　　妈妈抱着小傻瓜哭，爸爸也愁眉苦脸的。两个人沉默着往回走，交出去一百多块钱看病钱。医生说没得治，药方却开了一堆，死贵死贵的。爸爸正要拿药妈妈夺过来撕碎了丢掉。

妈妈“没得治了买药做什么！我们……去下家再看看，好不好？”

　　这话说得有些卑微，当初说好的生一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残疾，那……第二个孩子……

　　爸爸搂住她轻声说：

爸爸“也是，我们去大城市看看。”

　　妈妈沉默着，眼睛红红的。

　　回家卖了猪和鸡，还借了几百块钱，凑了三千块钱去大城市。找大城市里最好的一家医院，别人说这是全国算得上名号的医院。要是还看不好就可以不用看了。

　　高大的楼房，里面人很多，什么样的都有。病没看呢检查做了一堆，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他拿着检查结果一通看，

医生“孩子挺健康的，不过……天生没声带，这个我们也没办法。”

　　这下子落地了，妈妈虽然红着眼睛却不再纠结，眼神松了很多，末了还道一句谢谢。

　　出了医院，妈妈说：

妈妈“我们……再生一个？”

爸爸“不生了，宝宝本来就缺东西，再把我们的爱给分了她多可怜啊。”

　　妈妈抬头看他，就这样哭了出来。

妈妈“我……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怕他们像我一样，生出来后得不到完整的爱。”

　　爸爸抱着她，两个人和一个木呆呆的婴儿站在车站角落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爸“你啊，心思别那么重。我也希望只有一个孩子，我们两个人能轻松点，我们完整的爱全给她，多好。”

　　妈妈是私生女，母亲郁郁寡欢，小时候就走了。她在孤儿院生活过几年，后来被接回家。父亲不管孩子，私生子、私生女好几个，上面还有正经的儿女。原配家里势力不错，夫妻两个面上好的，私下里各自玩呗。她没有心计，活的艰难。

　　一辈子就想过过小日子，远离那些恶心的事情。大学的时候姐姐误会她抢男朋友，处处敌对，差点被推下高楼。赶来的爸爸为了救她手脱臼差点就断了。还好下面有一点点垫脚的，她拿出所有的钱把爸爸手臂治好。

　　那时候他们恋爱三年了，没想到快毕业了还出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的心思是潜移默化的，妈妈拥有自己母亲的抑郁性格，心思敏感，什么事情总爱多想一点点。可要怎么改？自小就是那个家养出来的，改不了了。还好爸爸不介意，很爱她，大概这是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吧。

　　出来一次得到一个结果，三千块钱花的七七八八。妈妈叹气：

妈妈“又回到我们刚来的样子了。”

　　没地没钱没经验，还有一个恶心的姐夫，入赘却不养老。第二年婆婆也走了，姐夫给了几百块钱天天来吃饭。邪恶的嘴脸到处晃悠，可妈妈不会说什么，因为姐姐是一个可怜的人。

　　婆婆离开那个烂房子就剩下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拿回一点地，好歹起来点又没了。

　　爸爸揉揉她脑袋说：

爸爸“只要我在不会饿着你们娘俩儿，别瞎操心。”

　　妈妈又想哭了，可她笑着，微微往爸爸身边靠近一点。

妈妈“还有两百块钱，回去看看哪家有小猪仔和鸡，再买点。”

爸爸“嗯，婶子家好像有几窝小鸡仔儿，能拉二十只吧。去拉就是，猪仔村里估计没有，得去邻村抓。”

妈妈“镇上集市应该有吧，去买更直接，省的一家家打听。”

爸爸“也好，趁机修修猪圈，加一间。”

　　坐了一天的车，下车腿都是软的。爸爸背着女儿，拉着妈妈的手，脸上是温柔的笑。小傻瓜木呆呆的吹着口水泡，貌似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半路就已经晚上了，手电筒打开，亮黄的光照出一小片路。草上都是露珠，凉的很。不一会儿就打湿半截裤子，爸爸跟在妈妈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

爸爸“慢点别摔了。”

妈妈“知道了，看着呢。你才要小心，别摔了宝宝。”

　　到家已经半夜，爸爸生起火，烧一壶水。

爸爸“赶紧把衣服换了烤火，怪冷的。”

　　妈妈从里屋传出声音，

妈妈“你也换了，家里可不能有人感冒。”

爸爸“哎，水热了要不要给你倒上？”

妈妈“你赶紧进来换衣服，我自己倒就行。”

　　爸爸戳戳火，火焰瞬间变大，火星子摇摇摆摆往上窜，漂亮的很。煤油灯暗淡的明亮中显眼的很。他盯着看了看，笑笑，进屋换衣服去。妈妈在喂小傻瓜奶，坐在床上，床单是他们结婚时牡丹底红的，被套一起，喜庆的很。

　　衣服挂在一根横穿房屋的绳子上，下面是几个酸菜坛子、石磨、石舂。旧木头的破柜子放床头，上面一盏煤油灯，点了。灯花四开，漂亮的很。

　　爸爸换好衣服问：

爸爸“喂好了吗？”

妈妈“嗯，睡着了。”

　　爸爸接过来轻轻拍着小傻瓜的背，

爸爸“去洗脚，冻坏了吧。深秋的露重啊。”

　　睡下的时候已经要鸡叫了，第二天都偷懒。二十三四的年轻人，虽然活力四射，可随性很多，不像老人那样自律。小傻瓜倒是醒的早，自觉的往妈妈怀里抓，妈妈迷迷糊糊的喂奶，不想醒。

　　爸爸哼唧几声，

爸爸“再睡会儿。”

妈妈“嗯……”

　　妈妈鼻音有点重，手伸到小傻瓜屁股底下摸摸有没有尿。没有，可以接着睡了。

　　一个小时后爸爸还是起来，熬一碗姜汤，两碗面条，

爸爸“起来吃饭了。”

　　摸摸妈妈的额头，不烫，默默松口气。

　　面条浇上一勺辣椒油，小把葱花，很香。两个人都先喝姜汤再吃面条，吸溜吸溜，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