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伸了伸懒腰,望了望四周。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封信?那个大叔为啥会有这样的一封信?这又是谁给谁写的呢?”我疑惑道
背靠着大树如入定老僧般看了看天色,随即又站起身子,拍打着后屁上的泥土,在黄昏的照射下又一次的伸了伸懒腰。
“等明天我去问问大叔吧。”我一脸茫然。随后我又想起来了什么,便小声嘀咕“还是等哪天找个机会再问问大叔吧,然后我在偷偷摸摸的把信放回去。不行不行,我应该早点把信放回去要不到时候他发现信没了我就不知道该咋解释了。这种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嗯”
这个土丘离我的家可以说是“一步之遥”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日暮消沉,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中年妇女在家门蹒跚。
她有着一张让全世界女人都羡慕的一张年轻的脸。乌黑的卷发垂直的坐落于腰间,一双钻石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不知道这是睫毛的悲哀还是睫毛的荣幸。粉嫩的脸蛋似那红透了的鲜果,更似那夏日里的晚霞。如若上帝见了都会会心一笑:我居然造就了如此美丽的脸。但她的体态就没有脸蛋儿那么幸运了。要说是像企鹅?那么你可能对企鹅很有研究,我认同你说的话,你说的很准确。用矮胖来点评是大众最佳的词汇。
“小福,快过来回家吃饭了”她微笑道。母亲的笑容真的要把我融化了。
“好嘞,知道了”我见是母亲便不由得暖起来。我阔步走到母亲面前
“你今天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啊”
“有我这宝贝儿儿子在,我天天都很开心啊”母亲粗糙的手掌抓住了我的胳膊,一缕烟的向家里走去。
我惊奇的看着母亲。母亲还是微笑着看着我。不知所以。当我跟母亲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很久不曾闻到的气味,然后我的鼻子瞬间就活跃了。我激动道
“小……鸡?”
“这是你张伯家的,他家的那个老母鸡不知怎的就死了,可能是得病了吧。大早上你张伯送了半只鸡给了咱家,说是还了咱家以前的那些柴禾钱”母亲笑道。
“我知道咱家那些柴禾根本就比不上人家的这半只鸡。无非是你张伯心善找的借口罢了。咱呢也别吃了人家的就忘了人家,家里还有些鸡蛋一会儿你吃完饭就给人家送过去”
母亲的话总是这般柔和,柔和到就算有人骂你,你都不会去回击一下。
“我张伯也是够可怜的了,我张哥在城里待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谁知道呢,或许有什么原因,但毕竟是他父亲,不会不管的。好了,快点进屋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应了一声,便蹦蹦跶跶的跳走了。
母亲在后面看着我蹦走的样子,不由的乐了一下。母亲的微笑仿佛日不落般,总是让人安心……
我打开了房门,这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成“小黑屋”更为具体。
家的院子倒是很大,能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院子周围的黄泥墙看着其实挺安全,实则漏洞百出。
院里的北侧是个用松木插成的小仓房。这是“全村之力”凝结的成果。我家是个特殊得存在,自我记事起,全村都似乎很热心得帮助我们家,凡是家中有困难村里的老人以及壮年都会来我家,母亲有了“小灾小难”村里得妇女们倒是急得焦头烂额,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南侧呢则种了些小菜,家中四季大多吃的就是这些。
房子很高,是个平房,准却来说是地基很高。经过多年雨水的冲刷,阳台上的砖块已经坏的不成样了。作为砖块的挚友,水泥更是不想独存。
家里的窗户框子是木头的,根本打不开。不管夏季有多热,反正窗子都不热。这是窗子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的。凡事有利有弊,不得不说有一个好处,就是蚊蝇都统统拒之门外。房门更是破烂,有的地方钉子都已经露出来了,木门已经腐烂了;它以不在光彩。下雨的时候,房门甚是给雨水伙计的面子,那些伙计心里完全没有“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概念,它们都通过门的缝隙躲进屋里来避雨了。
两间屋子,一间厨房。很简单。厨房的四面都是黑色的,黑色有些笼统,准确来说,应该是油烟。油烟遍布一切。灯、窗子、天花板都难逃命运的毒手。而,天花板已经年纪大了耐不住油烟了,从某一个地方起,他就逐渐的脱落,黑色的外衣一层又一层,压的他快喘不过来气,不知道哪一天,他的身躯接触了地面,终于熬不住了。
有什么东西能比黑、破更让人愁的呢?
自卑的人在这种环境中,自然是无法生存的。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在这种环境中往往是有最好的“磨刀石”
……
一股香气,一股淡香,一股来自于香菜的淡香。简直要把我迷倒了。那是一个花边瓷碗,很深也很大,可以装很多东西。如果说是装物体的话,它确实能装很多东西。但又有谁能忍心拿它装物体呢?像这种撑排面的物件,自然而然的是运用到重大的“仪式”中。就如今天。
碗里的鸡汤并不是很多,完全是因为那花边瓷碗“不完整”——“不完整”那要完全归功于我。这是我的艺术––最美妙的东西。现在瓷碗的花边真真正正成为了“花边”。一道约有三公分的缺口,把瓷碗的沧桑显得淋淋尽致,要说能装多少鸡汤,完全取决于那“岁月的痕迹”有多深。
碗里的鸡肉被土豆压的密密麻麻。如果是个饿了六七天的人在这面前,他肯定会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因为鸡肉他完全看不见。
汤汁曾的是一种清白。上面漂浮着少许的油圈,这油圈显然就是鸡肉自身所携带的油。看着或许没有食欲,但汤汁上面的香菜正消除了这个不足,而呈现出一种清淡至极的韵味。汤汁与香菜一拍即合、破罐子破摔,要清淡就要做到最清淡。
我深吸一口气,在木桩子上拿了两双碗筷,在水盆里涮了涮,便吆喝了母亲。母亲也洗了洗手,盘完了头,就向我走了过来。
“小福,你快点吃吧,等你等了那么长时间菜都要凉了。”
话音未落就拿起了一个馍馍放在了我前面。
“嗯,你也吃吧,都忙了一天了”我的声音不知怎的、格外的低沉。
母亲点了点头“小福啊,你现在吧也不小了,都过了上学的年纪了,这些年是我耽误你了,我寻思过两天就让你去念书。”
“咱家你爸走的早,我的腿也不是很好,咱家总得有一个有出息的人不是?”
听到这,我的眼眶就像壶里沸腾的水,即将溢出来了。
“不用这样,咱家的情况我了解,妈,你都够辛苦的了,不能再因为我来加重自己的担子了。我这些年跟了一个大叔学了不少知识,已经认识了不少字,我可以在家干些活得,爸走得早,家里还得需要男人不是?”
母亲的眼眶红了,扫了我一眼说道“家里是需要男人,可你还太小了,这么苦你会受不了的。”
“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你自己应该也吃够了吧,你能受得了,我又怎能受不了,我哪里会怕得吃苦。”
我尽量控制住眼泪,我怕我控制不住,母亲见我流泪,她也会喷涌的。
母亲太脆弱了,我真的不忍。母亲她实在是太沉重了。
见状,母亲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在为我夹着肉。看着母亲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母亲心中对我始终有些愧疚。
母亲与我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在提这个。这顿饭吃的很慢,更多的是花在了七大姑八大姨身上,以及村里谁家的姑娘出嫁、几个壮年小伙合力在山里打了头野猪……
我与母亲吃完了,便收拾了碗筷。母亲说是要为我补一下裤裆,说是‘男人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 。我不由得嗤笑声,我看是母亲是怕我“春光大泄”吧。做完之后母亲便去睡觉了,睡觉前还不忘叮嘱我一句,让我早些睡。我替母亲熄了灯。又收拾了些鸡蛋,给张伯送了过去。
回来之后,我怎么也睡不着,在凉席上翻来覆去。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那封信,又是母亲。母亲对我的好,我又怎能不知?而我又如何才能让母亲安稳?此刻,我思绪万千,与母亲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多年以来不曾释放的感情在眸中炸开,紧闭的双眸中不知何时挤出来一滴清泪,清泪迅速的经过了眼角,最终滑落到凉席上,荡然无存……
屋中的二人,经过一番皎月的洗练,看着是那么的可人。屋中很安静,只有些无所事事的飞虫在不断撞击着棚顶而发出“当、当、当”的声响。但此刻也算恬静了。深夜的夏,而屋外又是一番光景,有生命的,无生命的,都活了起来,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