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寻鹿山并非只是一座山。
白莫一抬手,云雾纷纷散尽,众人终于可以得见寻鹿山运作的秘密——
寻鹿山有一条巨大的通道可以通到白莫他们的院子前,有很多人只是在山脚处走了几步就再也走不动了,像这样的多半是作恶多端,没有来世的,有的人可以走到山腰大抵就是从此以后可以荣华富贵,功成名就地安稳一生。
白莫很少有人能够走到山顶,那样的大概就是活着时功德无量的人,会做神。
尽管神如此令人厌恶,但无法否认的是,当初先天神佛奠定下的基础,神才是拯救苍生心怀天下的守护者,不是魔,不是妖,也不是白莫这样的四不像。
白莫所以啊,
白莫转头看着正听得认真的苦渡哀,
白莫靠你了。
苦渡哀哭笑不得,
苦渡哀我听起来有点像万千重任系于我一身啊。
白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目光里都是对他的信任,
白莫没错。
苦渡哀学着她的样子,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白莫的肩膀,故意将声音老者化,听起来又沧桑又好笑:
苦渡哀白莫啊,这就交给你了。
白莫朝他做一个鬼脸,
白莫我可不要。
而围观这一切的对白莫和苦渡哀很熟悉的人,都皱了眉,已经看破他们表面轻松下的忐忑。
逢春主子越紧张的时候就会越轻松。
逢春对着一脸不解的十一说。
重雪加入分析小组:
重雪还有啊,她很少做鬼脸的,上一次这样,是去阴间讨苦渡哀的寿命的时候。
白莫知道逢春和重雪撒谎的时候,一个脸红一个结巴,他们当然也知道白莫紧张的时候会做什么。
另一边,朱过也面色凝重地对杜青青说:
朱过苦渡哀一般模仿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很危急的时候。他从前不爱笑,也没法扯出个笑脸来让我安心,于是只得学了太白的声音给我听,我看着他进入轮回道,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普通人也并非不好,早些时候白莫和朱过都是希望苦渡哀就做个普通人就好了,他虽然有生老病死,却不会有这千斤重担。
叶成宇说的对,有很多人在等着他回来。
苦渡哀从前做神时,曾经说过万物生而平等,他尊重人,也尊重妖,魔,人生来脆弱,神也会有二心,妖魔之中也不乏能人,他们神应该保护没有法力的人,应该处决有异心的神,也应该与妖魔和平共处,神的存在不是为了体现神凌驾于众生之上,还是为了捍卫那句最初的众生平等。
他在神界中孤身一人,在妖界魔界可不是。
苦渡哀和朱过来到魔界的时候,依旧看见魔界黑暗一片,可是希柔的未央宫却亮着,那座本不该亮着的宫殿。
突然一下子魔界全部都亮开了,在黑夜的衬托中,好像很多星星照在苦渡哀与朱过的前面。
梦魔和有名魔两夫妻站在最前面等着他们。
苦渡哀略带诧异看了他们一眼,毕竟他离开的时候,魔界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一点叙述。
梦魔希柔走了之后,成宇也走了,我们走进了她的未央宫,看见了她的静心录。
梦魔道。
他们已经无法言说看见希柔静心录那一刻的震撼,希柔一念妄生入了魔道,他们一直以为她怨的是那群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没想到她对人的怨恨早已经化开,她不敢相信的是神的冷漠。
她跟很多人一路走来,他们最开始都是一心守护天下苍生的,到了后来,他们高枕无忧地享受着人间的香火,感受着法力随随便便就可以凌于任何人之上,他们把什么都忘了。
包括那位执法神。
由此他们想起来曾经跟希柔一样的,还有一位神,那位神相信众生平等,神不能一直凌驾于众生之上,神不是上位者而是守护者。
如果那个神回来,天地都会不一样的。
于是他们一直在等,在等苦渡哀回来。
苦渡哀来魔界只是想要去希柔的未央宫看一看她有没有为自己留下什么。
实际上,她留了,她为自己留下了整个魔界。
顾安安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衣服,衣服上依稀绣了梅花,她对着白莫说:
顾安安我总要让岁宁也看看你如今的样子。
这件衣服是程岁宁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是程岁宁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每次看见都会落泪,她如今也是,她的手慢慢抚过那些梅花,眼里也已经噙了泪。
顾安安白莫,我不会忘记她的,长生是灾难,我选择支持你,我的整个妖界都会支持你。
白莫无言,长生对顾安安来说确实是灾难。
她拍了拍顾安安的手,将自己头上的木头簪子取下来交给了她,
白莫这是岁宁亲手用不死木为我雕刻的簪子,那个时候她怕我受欺负,特意做了这件法器送给了我,送给你了,想来留给你才是最好的。
她哪里会受欺负,过了这么多年,白莫也还是能想起来那个眼里都是她的程岁宁,事事都要为她操心的程岁宁。
白莫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她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顾安安握紧那支簪子,有些爱恨早已刻骨,时间是不能泯灭的。
白莫和重雪逢春顾安安正要去往阴间,杜青青和十一留在了寻鹿山。
最后的时刻快要到来了。
白莫告诉十一和杜青青,如果他们成功了的话,寻鹿山的结界就会消散,云雾也都会散去,寻鹿山将屹立在林海之中,成为新的轮回之道。
她没有说不成功会怎么样,她不会不成功,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几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