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玩闹了一阵,心结融化在彼此了解信任的友情中,嬉笑怒骂的翻了篇。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画颜奉旨去杭州姨夫家游说伍廉得,动身前再度登小燕子的门,前来拜别。
永琪正拥着小燕子,手把手的陪她练字,听见通报,手上力度顿增,落笔浸透纸背,不耐烦的说:“不见!”
小燕子眉毛一挑:“见!”
永琪好奇瞅她:“你要干嘛?”
小燕子对着他耳朵吹气,威胁似的:“我要宰了你的贵妃娘娘!”
永琪痒痒的挠了挠耳朵,高声吩咐:“让人进来!”他盯着小燕子,嘴角勾起:“我看看你怎么宰。”
画颜借着出行,不再遮掩野心和美貌,盛装打扮,浓妆艳抹,一改往日清丽的风格,雪白的脸点缀着夺目的红,看上去珠围翠绕,晔晔照人,端的是皇家贵妃的气场,身上完全没有了小燕子的影子。
永琪重新审视她,不再小瞧这种女人,他从小听过见过太多女人的战争,因为多而习以为常到麻木,且以男人的傲慢漠视着,屡屡到了自己身上,才觉出不见硝烟弥漫,却一点不输战场的阴狠惨烈。
小燕子觉得终于透过神秘的面纱,看见了真实的王画颜,正如思黛所说——口蜜腹剑的蛇蝎美人,欲望的化身。
人人都说她小燕子是红颜祸水,孰不知,这个女人才真正是,不择手段的害死了她的孩子后,还能推的一干二净,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面前眼泪汪汪的,问她身体如何,感慨着小产太令人难过了。
小燕子身上没带鞭子,她已经意识到,鞭子只能发泄愤怒,却解决不了问题,她不再依赖蛮力和人对抗,作为萧家的女儿,作为永琪爱的女人,她告诫自己,要学会忍耐和智慧。
“贵妃,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姨夫姨母,一会儿你带上,你这次去伍家,不能丢了咱们皇室的排场,应该再打扮的华丽点,再多带点人,你得让所有人知道,皇上对鼠疫多么重视,多么求贤若渴!”
永琪惊讶的看着若无其事的小燕子,居然比他还能忍,两人事先并没商量,他本想惯着她出口气,他在旁边兜底就是了,谁知她非常默契的明白了他的策略,这种处事上的心有灵犀让他无比激动,几个一夜之间的变故,已经促使小燕子飞快追赶上了他的步伐,小燕子真的听了他的话,离他越来越近!
画颜闻听此言,和小燕子调了个,反而觉得以前一眼看穿的直肠子皇后,有些捉摸不透了。
小燕子说罢,又美目流盼的望着永琪,摇他胳膊,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你说是不是啊,皇上?”
永琪差点笑出声,她是存心膈应画颜,他也心甘情愿做她的工具,声音比她还温柔:“你说的对极了。”
画颜含酸带醋的看着他们调情,脸红了又白,讪讪的回道:“谨遵皇后懿旨。”
小燕子又道:“你这一走,宫里就没人管了,这样吧,你先把事情都交给思黛,省的你还得操心宫里,还有绵亿,我跟令太妃说一声,让他去跟永琰一块读书,这样太后和令太妃都照顾着,你就不用再留人了,都带走吧!路这么远,你更需要用人。”
永琪对她刮目相看了,听上去句句都在为画颜着想,实为暗度陈仓,都换上了自己人,而且小燕子一贯是明晃晃的机灵,他还从未看过她这么狡黠的一面,又是新鲜,又是喜欢。
画颜欲争辩:“臣妾…”
“按皇后说的办!”永琪打断她,一锤定音:“贵妃,皇后是为了免你的后顾之忧,你就专心去办事,务必办成,朕重重有赏!”
画颜指甲掐进肉里,好让自己冷静,俯首:“是。”
永琪没再看她,挥挥手,让她下去,继续握着小燕子的手写字。
这是画颜最不愿得到的态度,她宁愿他对她冷漠、愤怒,都不愿意是如此轻蔑,这意味着,他完全放弃了她。她并未被两人的嘘寒问暖蛊惑,而是更加明白,她触碰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皇上的放弃,将是踏碎善良,不留余地的。
画颜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金华看斗牛,场中两牛怒目相视,夹尾低头,四角相接,奋力争斗,但见败者血肉模糊,仓皇溃逃,胜者则奋蹄而追,紧随其后,败退之牛将被主人贬为耕牛甚至宰杀,而胜者则身价百倍,威风一时。
所有人的目光和欢呼都献给了胜利的那头牛,而她却一直注视着败牛,她能听见它粗重的呼吸,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她童年深深的阴影,从那时她就明白,人生是只有一次的厮杀战场,困兽之斗,成王败寇,别无选择。
留给女人的至高荣耀只有一种,她赌对了人,才有了那通往金字塔尖的前进的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接受后退的屈辱,像那两只斗牛一样,要么登顶,要么毙命!
想罢,她逼自己斗志昂扬,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幽幽走近两人,递给永琪:“皇上,您的荷包不小心掉了,还给您。”
小燕子睁大了眼睛看。
永琪脸色登时一变,双目寒光刺向画颜,解开荷包,发现里面的纸和画像还在,他才缓了点,将里面东西拿了出来,收在手里,然后把荷包唰的掷给她,漫不经心:“掉了就掉了,赏你了!”
画颜接住,将荷包重新装回袖中:“谢皇上赏赐,臣妾告辞。”
说罢她款款而退。
小燕子放下笔,从永琪手中抽出纸和画像,两指夹着斜睨他:“你这个荷包从来都不离身,怎么会掉的,还正好让她捡到?”
“没挂牢嘛,”永琪心虚的笑道:“她故意气你呢,你别上她的当啊。”
“这个当我就上了!”小燕子回想龙船上两人相谈甚欢,她看了两眼就走了,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时别扭,手猛地抓住他的腰带往下拉:“是这么掉的吗?”
永琪也不想撒谎:“差不多吧,估计她从背后抱我的时候,拽下来的,我没注意。”
“你让她抱你?!”小燕子气够呛:“荷包里面装的是我们俩的诗和画像,被人拽走了,你竟然还没注意!”她本想推开他走掉,又忍住气:“为什么?”
“因为她说…”永琪还面对不了画颜那几句话,咽了下去:“我解释不清楚,反正都是因为你,你那么躲我,我受不了了!你不想我爱你,我也想试试能不能不爱你,结果就是不能,心不能,身体也不能,我连一个很容易做的负心汉都做不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我走的慢,在宫里好像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我需要时间呀,你就不能等等我吗?”小燕子委屈害怕的紧紧抱住他:“你好多天都不来看我,还想试试能不能不爱我,你是嫌我笨,想扔下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你,我一直在看你,是你没看我,才不知道我的存在,”永琪被她紧抱的动作烘的暖暖的:“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走的慢没事,我不怕等,我是怕你嫌累不走了,把我扔下,那天你拽住我,我才踏实了,你还要陪我走,是不是?”
小燕子坚定的点头:“是!从今天起,我要学习当真正的皇后,承担皇后必须肩负的责任,不再只当个摆设的虚架子!我要学怎么管宫里的事,我要面对所有困难,挑战我不熟悉的事!我尽我的全力,哪怕我做的还不如别人好,我也敢说,我站在你身边,是当之无愧的!”
永琪不知不觉眼睛湿了,闪耀着无尽的光芒:“小燕子,你难道不知道,傻瓜就是天才…”他想跟她再贴近一点,忽的将她放倒在榻上,连绵不断的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而后落在她嘴唇上,永琪还没动,小燕子先张开了嘴,含住他的下唇,舌尖与之戏耍游玩。
永琪坏笑着离开她的唇。
小燕子毫不犹豫的抬起头追过去,永琪挑逗的再离她远点,她直接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娇喊着:“我要…”
永琪沸腾了,心满意足的张开嘴大力吮吸着她的舌头,不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亲吻无数次了,两人仍然不规律的剧烈心跳和享受不尽的甜蜜,吻的晕头转向,都不知道魂飘哪儿了,兜兜转转抵达了心里,打磨着那保护自己的盔甲。
永琪顾及她身子还没痊愈,适可而止,粗喘着气躺好,摸着心口:“怎么还扑通扑通的,一点也不痛了,都扑通痊愈了。”
小燕子捏他鼻子,咯咯笑:“你吃什么迷药了?”
永琪突然瞪眼警告:“你别跟我提迷药啊!烦死了!”
小燕子眼睛一转,更觉好笑:“你明知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嘛,还没过去这道坎啊?”
永琪嚷嚷道:“你还提还提!没事我也烦不行吗?我就是烦!就是烦!”随即撅着嘴生闷气。
“好好好,不提了,”小燕子感叹:“说傻瓜是天才,你这天才也是傻瓜嘛。”
陆林陪着永琪在园林中漫步。
永琪欣赏的看着这个端正的青年:“朕没想到,你会主动要求去奉天,因为贵妃说了什么吗?她不代表朕,朕不喜欢逼迫别人。”
“贵妃?原来那天碰见的是贵妃啊!”陆林恍然大悟:“她没逼我啊,就是逼我,我也听不出来,我去是因为我想去,跟别人没关系,”他向往的说:“皇上,我热爱土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土地是我们一个国家的根,最丰富最辽阔最有感情,你只要勤劳对它,它就给你最丰厚的粮食回报,我早就想去奉天看看黑土地了,这对我有无限的吸引,我不能让老鼠坏了它。”
永琪听的认真,惜才之心顿起,拍拍他的肩:“你回来带一抔黑土给朕,朕给你接风。”
陆林注视平易近人的天子,决心不入官场的他,不知为何,从杭州一路追随他的脚步至此:“皇上,您是在关心我吗?”
永琪笑他的单纯,只有这样单纯的人,才会这么专注的做一件事。
“是啊,朕让你一直跟着,当然是喜欢你,能让朕喜欢的人不多,你要保护好自己,安全回来。”
陆林听他夸奖,像个孩子似的喜形于色,他不好意思说,他也喜欢皇上,能缩小天地之差,给他平等的相处。
“皇上,我会回来吧?”
永琪爽朗一笑:“你这个人,活的轻松,大概死不了。”
两人走着,瞥见小山边站着一个婀娜的姑娘,左顾右盼,藏不住的少女心事。
陆林的眼睛中绽放出心动的光彩。
永琪有感而发,叹气:“年轻的恋人最害怕离别,去陪陪她吧。”
陆林拱手告辞,疾步而去。
永琪回到寝殿院里,就看到窗子大开,爬山虎的叶子从屋顶蔓延下来,垂在窗沿上几根,郁郁葱葱,绿的鲜亮,微风拂过,泛黄的灯光透出小燕子朦胧的身影,她拉着小提琴《夏》,美丽的好像一幅画。
小燕子最怕热,夏天一般都懒得动弹,是以永琪听过《春》《秋》《冬》,还真没听过《夏》。
他凝神细听,如同其他三个季节,这曲《夏》也是三个乐章,开始是一段萎靡不振的拉奏,好似看见一个牧羊人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琴声如同鸟儿的啼鸣,突然不安的哀伤曲调,紧接着一阵狂风暴雨来袭,激烈的进入第二乐章,细微飘渺的旋律仿佛四处飞舞的蚊蝇,闪电与雷鸣降临大地,带来了第三乐章的暴雨,飞扬的音符像豆大的雨滴横扫田野,痛快的狂风大作,刺激紧凑,畅快淋漓。
她一个人竟然也能拉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蓬勃的生命力在她手里炸开,热烈的盛放在炎炎夏日。
安德桂等一众宫人都听呆了,无声的惊呼“哇…”若不是御前不能放肆,一定是掌声不断。
永琪听的心潮起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永远都打不倒的小燕子…他渐入痴迷,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进屋。
门口听见小燕子说:“嬷嬷,身体不喝药也会养好的,我不想喝药,太苦了,一苦我就想起为什么苦,”她好像是啜泣了:“更难受…”
永琪止住脚步,他不知道小燕子身上怎么能热闹和孤单并存,把他的心抓的死死的,他这辈子只爱她这么一个人,就能尝遍酸甜苦辣,眼中迅速凝结了一滴泪珠儿,毫无防备的滚落,他稳了稳情绪,不着痕迹的擦掉,摆手让安德桂通报。
安德桂尖着嗓子大声道:“皇上驾到——”
永琪稍等了下,才进门。
小燕子已经收拾出一张笑脸,起身迎过去:“永琪,你回来啦!这么早!”
永琪也满脸笑的抱住她,对她额头一吻:“我听见你拉琴了,没听够,想不想出去走走,再给我拉一遍。”
“那你不早进来,我看着你拉,能拉的更好!”小燕子动心的望望窗外:“出去啊…我还不能走太多,怎么办呢?”
永琪一个躬身,打横抱起她:“我抱着你走,我刚才看见有个亭子,景色特别美,你要是坐那给我拉琴,我再给你沏上一壶雪顶含翠茶,那得多惬意啊!”
小燕子笑涡深深:“你不忙点正事吗?”
永琪往外走着,朗声道:“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小燕子边点头,边调皮的捏他嘴唇:“你词真多,”又担心他累:“你最近练了吗,行不行呀?”
永琪挑眉反问:“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嗯…”小燕子不怀好意的瞄着他:“确实,很行。”
永琪哈哈大笑,堂而皇之的抱她出门,任由众人看去。
安德桂查流言之始,当日只有永琪亲眼看到小燕子和尔泰在地洞里,御林军皆不知情,且十全十美当然是闭口不言此事,对下人也是瞒着,只有极信得过的心腹服侍才知,这几方是不可能传出流言的,安德桂感知圣意,特地排查了翊坤宫,谁知竟一点扯不上关系。
慢慢摸索出了一条藤,查到问题出在了太医院上,为尔泰和小燕子诊治的两位主太医倒是谨慎不多言,坏就坏在他们正巧用了同一个徒弟抓药,徒弟根据他们的用药推测出伤情,再见上好事打听出一些细枝末节,加以编排,就说了出去。
安德桂拷问他上面还有没有人,他直至被割了舌头也没说。
如此只好定了罪魁祸首,传话的打的打,赶的赶,宫人们再也不敢多传一个字,安德桂面圣复命。
画颜处处置身事外,永琪反而更坚信与她脱不了干系,打算“过河拆桥”,秋后算账。同时深感自己还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小燕子仅有宠爱,宫人哄之,但不敬之惧之,而画颜大权在握,太容易排兵布阵了,他必须为小燕子培养势力,遂破格将思黛从四品女官越级升为二品,趁画颜远行期间,后宫诸事尽交其统管。
思黛现在是女官中炙手可热的第一人,相当于帝后最宠信的妃子,几乎可以与画颜抗衡,甚至有压倒之势。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思黛即代表皇后,皇后专宠无虞,待身体养好,就要插手后宫事了,而画颜又即将立下大功,在无与伦比的圣宠和稳固的贵族势力之间,宫人都摇摆起来,很多事交接的有些拖延。
这日趁小燕子精神好,思黛来请安,紫薇晴儿都在,赛娅领着孩子们在院里放风筝,欢声笑语的。
永琪亲手给念慈扎了个漂亮可爱的燕子风筝,赛娅刚一升起来,念慈就高兴的蹦蹦跳跳,拍手大喊:“姨姨腻害,好腻害!再高一点!”
小燕子坐在榻上,趴在窗边拨开挡着的爬山虎叶子,看燕子风筝看的心痒难耐,央求着晴儿:“让我下去吧,我也想放,晴儿嫂,好嫂子,最最宽容的嫂子…”
晴儿充耳不闻,和紫薇在榻桌上下着棋,对她形成包围之势,她根本动弹不得。
小燕子又搂着紫薇的胳膊鬼哭狼嚎:“紫薇!紫薇!我就走两步,最多三步,你给我查着!多一步我都不走!紫薇啊!紫薇!你要憋死我吗?”
紫薇有点心软,晴儿急忙咳了一声。
小燕子转了转眼睛:“晴儿,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去帮我倒杯水?”
晴儿指了指:“水不就在你手边吗?”
小燕子尴尬,只得喝一口,还不放弃:“你们两个老在我这儿多不好,我哥和尔康会埋怨我的,你们应该多回去陪陪他们,绣绣花啊,谈谈心啊。”
“皇上要全力支持你哥做事,连上尔康尔泰,他们四个人啊每天聊来聊去,跑来跑去,才没空管我们呢!皇上说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看住你,你要是出去跑了,他就不支持你哥了,”晴儿站起来让开一条道:“小燕子,起飞吧,我不拦你!”
小燕子老实了,拽了个叶子玩着,继续趴在窗边看风筝,小声嘟囔:“果然是老佛爷身边混的,好腻害。”
紫薇和晴儿宠溺的笑看她。
思黛进来时,小燕子眼都直了:“思黛,快来来来,想死我了!”
思黛升了品级后,更显得精致俏丽,笑着举起几本书:“娘娘你看,我从宫外给您淘的话本子,徐州现在最流行的,全是讲背着家里幽会私奔的,特别合您的胃口!看着解闷吧。”
紫薇晴儿给她让了个座,秦嬷嬷上茶。
小燕子喜上眉梢:“太好了!还是你懂我!”她随意翻了翻:“最近还有写我的吗?我成什么精了?”
思黛笑回道:“自从皇上上次焚书坑谣,几乎就见不着了,娘娘八成已经成仙了!”
众人皆笑。
紫薇关心问她:“这一段忙坏了吧,还顺利吗?”
思黛正想和她们聊聊,除了话本子,她还带了很多账簿等材料,将女官的名字都列了出来,和众人商量拉拢哪些人收为己用。
她勾勾画画:“我们这一批八个女官里,除了我和文姿,还有周氏是汉军旗,其他五个都是满军旗,所以周氏一直和我交好,平常配合的也默契,满军旗这五个里,叶赫那拉氏和马佳氏都是本本分分做事,不爱参与纷争,剩下三个可就都是贵妃的人了,现在让她们交接什么,都推三阻四的!”
小燕子半躺在榻上问:“这三个怎么成了她的人,王画颜不也是汉军旗吗,满军旗会听她的?”
“贵妃给她们的都是肥差啊,而且听说她们家里面都有些联系,贵妃平时对她们比对我们照顾多了,”思黛顿了顿:“说实话,贵妃作为女人虽然狠毒,但论管理后宫,确实有两下子,有条有理,灵活机变,也很护自己人,不比欣贵人一板一眼,大部分人还是服她的!”
紫薇和晴儿分别翻了一个账簿。
紫薇多年理家,对比学士府,不由赞道:“宫里的账簿就是比外面的工整细致,都对的上,还真挑不出毛病。”
老佛爷真心疼晴儿,一直培养她做主母的才能,慈宁宫的事都让她管,是以晴儿深谙此道,看的更细,心算了几笔:“这各项开支都省了不少,看样子这个王画颜管后宫还真走的正道。”
小燕子也没否认画颜的功劳:“她确实没出过岔子,要不我一直都觉得她不错呢!我现在都怀疑,是她害的我吗?要是,她也太能装了,怪不得你们和皇上老让我防着她,你们说她是不是有什么分身啊,一个好的她,一个坏的她。”
思黛道:“她不哄着您,您怎么会卸下防备呢?您不能看她说什么,还得看她做什么!她平常虽然对我客气,但不给我实权,这就是防您呢!她这么兢兢业业的管理后宫,难道甘心就当个有名无实的贵妃?您要知道,大阿哥不是她亲生的,她要是没子嗣傍身,权力说没有就没有,这担心受怕的滋味可不好受!”她语气忽又变得小心:“除了这个,她还很喜欢皇上,您看得出来吧?”
小燕子这上面很敏感,玩着一缕头发,酸溜溜道:“那还不是一般的喜欢呢,看见永琪眼里就冒光,比我都来劲!”她不知道画颜到底和永琪说了她什么,永琪会分神到注意不到宝贝荷包,越想越觉得思黛在杭州提醒她的话句句成谶,猛坐起来:“这个王画颜实在太会抓人弱点了!你之前说的都是对的,我认清她了!”
紫薇心都悬了起来,按她躺下:“你慢点啊,不要大动特动!”
思黛倍感欣慰:“您认清就好,单看这一步步设计,玉佩,盼儿,流言,太医院的徒弟…除了她,谁还有这个水平,外面的人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啊,从结果倒推,只能是她了!要不是您和皇上这种感情,换个人,那早被她整死了!我猜凭她的聪明,她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处境,所以急着要在鼠疫上立功,这是她唯一求生的机会,而我们要抓住这段空档,架空她!”
晴儿听了,大感思黛是个可用之才,对小燕子循循善诱:“小燕子,你看怎么架空她呢?”
小燕子想了想:“那把周氏、叶赫那拉氏还有马佳氏都往上升升,那三个满军旗的往下降降。”
“那这样三个满军旗的不就更绑在一块,对付你了吗?”
“嗯…”小燕子灵光一现:“我知道了,分裂她们!三个里面升一个,这样她们就会互相猜忌,就不一心了!”
晴儿惊喜的笑靥如花:“正是这个意思,孺子可教!还有你之前提出的让宫人通过读书晋升,我观察着,王画颜在这上面并不花心思,只是做做样子应付给你看,反而她借这个名头安插了不少自己人,我那天碰见辛者库的新管事,说是书读的好升的,我就留心问了他两句,回的都是大白话,看不出读过书的样子,你要留心哪些认真读书,但怀才不遇的好苗子,多提拔一下他们,他们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好好做事的!慢慢的,宫里都是你的人了,王画颜再想做些什么,就不那么容易了!”
紫薇同样谆谆教导:“小燕子,后宫听起来很复杂很难,其实就是一个家,就像我的学士府,都是一样的道理,永琪是男主人主外,你是女主人主内,你们两个需要齐心协力,共同把你们的家经营好。”
小燕子虚心求教:“那后宫具体都有什么事啊?”
思黛答道:“比如选秀选女官,拿朝廷上比,就相当于科举。比如皇亲国戚婚丧嫁娶的活动安排,相当于礼部。比如钱粮、物品的分配,相当于户部。比如妃嫔、宫人的管理晋升,相当于吏部。比如宫里场所的修建扩充,相当于工部。比如宫里出现争端的处理,相当于刑部。”
小燕子头都大了:“那…那我管的过来吗?”
紫薇接道:“宫里已经有一套成熟的规矩了,你用心学前人的就行。到了你这个位子,不用事必躬亲,那你就太累了!你只要会用人,会统筹安排,就能井井有条,不出乱子!”
“那我怎么知道用的是不是好人呢?”
晴儿道:“问的好,什么人都有,如果你什么都不懂,他们就会欺负你不识数,糊弄你,这样好人也变成坏人了!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你得学会看账簿,宫里事事都有记载,比如钱簿,整个皇宫的收支都是内务府管着,内务府收入是靠皇庄的营收、进献的贡品,没收罪臣的家产,盐上的收入、税收的分成等等,户部也会拨钱,这些钱的来龙去脉都是有数的,你要翻翻旧账本,对对新账本,看看是不是有出入,出入是因为什么,能不能允许,防止有人中饱私囊!内务府至关重要,一定要是你自己人!”
“现在内务府总管是贵妃的心腹,唯贵妃命是从,得找个理由换掉他!”思黛想到几个人选,征求紫薇和晴儿的意见。
小燕子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倾囊相授,心情倒是很复杂,一边觉得自己的姐妹真优秀,一边觉得都是一起从少女到少妇过来的,人家都已经能肩抗一家了,她除了被永琪宠在羽翼下,除了精通吃喝玩乐那点事,这些年好像是啥也没长进,会念成语和诗那简直不值一提了,永琪带她去场面上,她最多两句话,怕说错就不说了,还得靠永琪左右逢源,偶尔蹦出一两句得体的,都给永琪激动的不行!还说要当他的贤内助呢!整个是拖后腿!
她拿起账簿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都是她不熟悉的事项,顿时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迷宫里,要出去那得费大功夫了,一时有些畏难情绪。
紫薇与她心心相通,暂时退出思黛和晴儿的讨论,对小燕子温柔道:“慢慢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一定能做好的。”
小燕子泄气的问:“我能吗?”
紫薇没有犹豫,眼神坚定:“能!”
小燕子心道什么事只要紫薇说能,就肯定能,她对紫薇是近乎无我的信任,振奋勇气,拉着她的手恳求:“紫薇,你教我,你教我我才学的快!”
风一吹,摇曳窗子作响,飘起纸张。
紫薇为她提了提被子:“以后有的是时间,你现在身子要紧,不能太过耗神,先不要想这些事了,养好了再说。”
思黛伸头望天,乌云渐压:“是要下雨了吧?”她忽然定定出神,思念侵蚀,让她有些心慌:“不知道路上好走吗…”
晴儿语气怅然若失,替美好的姑娘担忧不确定的未来:“思黛,喜欢就是这样,哪怕面对面坐着,你都会想他,忍不住了,你就去找他吧,别压抑着自己。”
思黛摇摇头,眼圈却红了:“我们算什么关系呢,都没说出口,我也不知道他回不回得来…”她强忍着泪:“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小燕子心疼的抱住思黛:“宫里的事你想放下就放下,你自己的事要紧。”
思黛在她怀里才让眼里的泪落下:“娘娘,我和文姿说好了,要守护您,文姿走了,我怎么能走呢,我不走。”
小燕子轻拍着她的肩,唉了一声,眼前是五彩缤纷的花海,意中人悄无声息的降临,霎时花海失色,心花却朵朵开遍每一个角落,她相信所有善良的人,都值得爱的眷顾。
“傻姑娘,等花开了,他就回来了。”
赛娅眼见下雨,领着孩子们都进了屋里,思黛收拾心绪,又忙叨叨的走了。
伴雷的雨声在孩子们的叽叽呱呱中消弱,他们这个年岁都是不知疲倦的,鸡飞狗跳,带动了紫燕晴娅操心幸福的笑容,却是午后难得清闲童真的时光,格外令人沉迷。
新晋的御前一等侍卫乌尔登来传话,说永琪和尔康、箫剑去了一个小山村考察。
赛娅磕着瓜子,隔着雨雾远远望了板正的侍卫一眼,啧啧称奇:“这些御前侍卫都是从哪挑出来的,怎么个个养眼。”
紫薇笑道:“那当然了,御前侍卫都是门面,我听尔康说,皇阿玛就喜欢相貌堂堂的,五哥比他更喜欢,长相不好的都不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小燕子记着海兰察的账:“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沾花惹草。”
晴儿乐的调侃:“小燕子你没听出来,人家紫薇主要夸尔康,顺道把你们都夸了,谁都知道,先帝儿子里宠永琪,女儿里宠你俩,侍卫里宠尔康尔泰,到了永琪这,小燕子一枝独秀,尔康尔泰节节高升,陆先生常伴圣驾,”她微斜身盯着紫薇:“紫薇,你说都是爱美之心喽?”
紫薇羞而不答。
小燕子辩道:“永琪可不是光看脸,还看才华的好不好!”
紫薇晴儿赛娅齐唰唰打量着她,目光疑惑。
小燕子缩了脖子:“…除了我。”想起永琪是有这论调,他就是先迷她的脸,她不禁也疑惑了,正视这个问题,她要是没这张脸,永琪还会正眼瞧她吗?
赛娅自豪的看了一圈孩子:“我们的孩子们,一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就西儿和清清这长大了,得有多少男孩子喜欢呀,想想就得意…”提到清清,因为太小没带出来南巡,女儿惹人疼,她有些惆怅了:“我想清清了,不知道长大了点没。”
紫薇柔声安慰。
小燕子和晴儿亲密依偎着赏雨。
傍晚用过膳,尔泰来接赛娅,说到路上泥泞不好走,明天永琪他们还得再去,估计不回来了。
三女顿有些恹恹。
紫薇和晴儿又待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了,小燕子却再三挽留,不舍得她们走,要她们留下来过夜。
三人上次一起睡还是大逃亡那时候了,紫薇心有所动,终觉不妥:“小燕子,这是你和五哥的寝殿,我和晴儿在这里住不合适。”
小燕子看向里间:“我们不睡这个床,再收拾个偏殿就行了,万一永琪不回来,我会无聊死的!”
晴儿摇摇头:“这雨还下着呢,你也不方便挪动啊,”她胸有成竹:“再说了,你信我,他们会回来的。”
除了永琪,没人再能和她睡一张床了,小燕子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只好放她们走。
和念慈玩了会儿,夜深,念慈渐渐困了,小燕子唱着儿歌哄她睡觉:“小宝宝,快睡觉,蓝蓝的天空静悄悄,小小船儿轻轻摇,小鸟不飞也不叫,小宝宝好好睡一觉…”
念慈睡着了,小手攥着她的衣服,嘴咕哝咕哝的呓语着额娘,小燕子贪婪看着怀中女儿的睡颜,想起晴儿曾玩笑,西儿睁眼是一个小小燕,闭眼就是一个小永琪。
西儿又像她又像永琪,流着他们两人的骨血,多么神奇的存在…她越发的想念永琪,哪怕只分开了一下午,她还是想念,对他的依赖深入骨髓,她的人生好像已经没办法再一个人过了。
她忍不住打开窗子,期待的望着门口,细雨绵绵,犹未断绝,秦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能吹风,她抛之脑后。
雨敲在鳞鳞千瓣的屋瓦上,浮漾湿湿的流光,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叶子如蝴蝶一般飘落而下,轻轻重重,像是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所有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绿之中,绿得清晰透明。
她看的入迷,渐渐体味到诗人的闲情逸致了,有些美就是需要浪费时间,甚至冒险欣赏的。
这样呆呆看了一会儿,碰到手边的本子,一边是话本子,一边是账本子,她犹豫了一下,提了提气,拿起账簿看了起来,永琪在外面的天地肆意遨游,她要尽心为他守好一个家。
小燕子自然是看的没有头绪,笨拙的拿起纸笔,东一笔西一笔的写着,嘴里念着,突然,谁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抬眼望去,并没有人,怀疑自己被难出了幻觉,又低头专心看账簿。
“咚”——又被弹了一下,还是没人。
小燕子又气恼又害怕,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正要看窗户下边,永琪蹭的一下站起来抱住她,笑的前仰后合。
小燕子一顿乱捶,捶的惊喜交加:“你干嘛装神弄鬼的,老吓我,坏透了!”
永琪身着青色立领的披肩油绸雨衣,晶莹的雨珠从他洁白的脸庞滑落,流不走调皮的笑容,正应了公子如玉,鲜活的风流俊俏。
“逗你玩嘛,”他勾着头问她:“看什么呢?”
“嘘,”小燕子轻声:“别吵醒西儿。”
永琪立刻放低了声音:“我进去,赶快关上窗子,你不能一直吹风。”
永琪进屋脱下雨衣,搓了搓手发热,宠爱的刮了刮西儿熟睡的脸蛋,抱她到床上睡好,又过去找小燕子,一看她身上沾湿了,有点后悔:“光顾跟你开玩笑了,水都弄到你身上了,我去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换上。”
永琪拿过来,小燕子正要自己解扣子,他急忙揽过去:“我来我来,别累着了。”
小燕子松了手,扑哧一笑:“每次我卧病在床,你都夸张得不得了,我要换个衣服都累,那什么都不用干了。”
永琪给她套上干衣服,系好扣子,凑在她耳边密语:“你不知道你娇弱的样子多招人心疼,我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说的时候越发情动,手又习惯性的将她扣子都解开。
小燕子羞臊,打他手:“你到底是要系上还是解开?”
永琪低头一看她雪白的肩线,尴尬的又系好,还挺礼貌:“系上系上!不好意思,我帮你系扣子少,都是解你扣子,太顺手了。”
小燕子揶揄他:“我看应该封你个扣子专家,我衣服有的我都搞不清扣子在哪,你总是一下子就找到,还不用看!佩服佩服!”
“其实我对扣子没研究,但对你——”永琪坏坏的上下瞄着她:“我是研究的透透的,你什么地方我都知道,一摸就摸出来了…”
小燕子浑身酥软,招架不住了:“讨厌,不跟你说了,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淋了雨,别着凉了。”
永琪朝她粉颊亲了一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张画像放桌上,便笑着去洗澡了。
洗罢回来,一身舒服飘逸的白袍睡衣,清香扑鼻,懒散的躺在小燕子身边,手指闲闲的绕着她一缕头发,闻着吹着。
小燕子看着纸和画像问他:“你怎么不再找个荷包放着,揣怀里多麻烦。”
“虽然麻烦点,但是安全,我怕丢了。”
小燕子轻哼:“你要不让人抱你,就不会丢!还把那么宝贝的荷包送给人家,你怎么不连自己一块送!”
“我哪是宝贝什么荷包啊,被别人碰了我就不要了!我是宝贝里面的诗和画像。”
“你这样拿进去拿出来的,不是更容易丢吗,还是得放荷包里装着。”
永琪故意长叹一声:“一般的荷包,我也看不上眼啊,要是…有人肯给我做一个,我就有了三个宝贝。”
“你说我啊?”小燕子犯难:“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做的药枕,丑就算了,关键还不能用,没枕多久就全漏了,弄的满床都是,都把你硌醒了。”
“第一次做嘛,已经很不错了,这次就有经验了,”永琪十分期待,早就羡慕尔康他们身上挂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媳妇给做的:“说好了啊!给我做一个,我等着。”
小燕子应下:“行,那我就试一试!说起来我不爱身上戴东西,我的那份诗和画像还在小盒子里放着呢,以后我也贴身带上,我就做两个荷包,给我们的诗和画像造两个小家!”
永琪听她说的可爱,笑意盎然:“多谢夫人,时候不早了,别在榻上坐着了,我抱你去床上休息吧?”
小燕子手不释卷:“我看账簿呢,刚看出点门道,再等一小会儿。”
永琪强势拿开:“我说你一直看什么呢,这东西最费神了,你现在这身体怎么能看呢,不许看了!睡觉去!”
“哎呀,就一小小会儿,”小燕子又夺回来:“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知道思黛忙成什么样了,我不能都推给她,我要赶紧学起来!”
永琪劝着:“思黛忙不过来,我再派人给她,有什么困难,我来解决,你不要因小失大啊!”
“我知道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但我不要靠你,都要你解决,那我不是太没用了嘛!我发现这里面还是有很多乐趣的,我要自己来!”
永琪坐起来扶着她的肩,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疼的问:“小燕子,你真愿意管吗?你要只是为了我,那这事就别管,我对你没这个要求,要是为了自己想管,那就好好干。”
小燕子面对他,就完全不怕困难了:“是为了你,也不是,我可能还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干好一件事!你以前弄那个改税方案,也是从头学起,最后做的那么好,我要向你学习!你想啊,我要是连后宫都能管好,什么事还干不成啊,退缩不是我小燕子的风格!”
永琪大为感动,爽快的说:“行,那我就支持你!我的小燕子一定会什么都能做好的,我来教你。”
永琪为她指点迷津,教她一些方法,小燕子学的很快,马上找到了窍门,乐滋滋的,特别有成就感。
少顷,两人开开心心上床休息。
小燕子窝在永琪臂弯里,心里被填的满满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有你和西儿你在家等我,我多晚都会回来的。”
“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
永琪笑道:“你哥这个人,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心里总把我当权贵,什么都不肯说,若即若离的,自己死撑着!现在我发现,他对我的那股傲气没有了,肯耐下心来听我说话了,我们才发现有很多很多话要说,虽然有时候争论的面红耳赤,但这才是兄弟嘛,不用冷冰冰的客气,有什么就说出来。”
小燕子听了更高兴:“他一直都很认可你啊,就是不好意思当面给你说,谁叫你以前老和他对着干。”
“箫剑这两年变化了不少,被磨平了很多棱角,比以前更沉稳,更愿意接受一些他不了解的东西了,我很欣慰,这样他才能干成事,”永琪又道:“岳父的遗愿是盖一座学堂,盖一座容易,箫剑在大理已经完成了,可他懂得岳父未尽的意思,那就是在每个人心里都盖一座学堂,这也是我们十全十美共同的心愿,我会不遗余力!”
“永琪,你怎么那么好,我太幸福了!”小燕子飘飘然的:“我爹要是知道他能找个皇上女婿,就不会说盖一座了!有你坐镇,我哥一定如鱼得水,将来遍地都是我们萧家学堂!”
“放心吧,绝对有这一天,”永琪语气忽又沉了下来:“小燕子,你要做好准备,箫剑和晴儿马上又要和我们分开了。”
小燕子已经预料到:“我知道,有很多事在等着他们,这次我不会哭了,我会笑着送他们!”
诚如永琪所言,分别的那一天来的很快。
御驾离开徐州继续北上,箫剑晴儿就此和他们告辞,带着大山等孩子们再度折返贵州,永琪派了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他们,郎舅“冰释前嫌”,打心眼里认同了对方,携手去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梦。
也如小燕子所言,她一直保持着微笑,尽心尽力的为箫剑晴儿,为孩子们打点着行装。
箫剑问她怎么不哭鼻子了。
她说心里有,他们就在,她不会把离别看的那么严重了。
箫剑不舍的拍了拍她的头,却是转头对永琪笑了——妹夫,谢谢你,让我妹妹变得更好。
十全十美在夕阳中相拥惜别。
一次又一次,人来人往,他们早已习惯了聚聚散散,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心里,送给对方的都是祝福的笑容,而后各自昂首向前走,沿着一路的花开缓缓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