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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小明子受伤后,月月便留在宫里照顾他,小燕子和其他人还是每天照常去练一会儿骑马,因射击场只许禁卫军入内,小燕子也不愿每次都让永琪破例,因而常日里率众人在驯马场练习。

彩霞不是那块料,练了两天就放弃了,在棚子里倒倒水,跑跑腿,干看着过瘾。明月柔弱,对骑马天分有限,只是强攒着一股劲儿,非常坚持的练习,骑的大腿都磨红了。

小燕子骑马早已经娴熟了,主要功课是练习马上射箭,永琪派了个禁卫军高手指点她,答应她学得差不多了,就带她去木兰围场冬狩,她为了早点去,对练骑射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有时甚至一整天都泡在驯马场里。

塞娅与和孝有心和她一起练,奈何都身怀有孕,动弹不得,紫薇是不爱好骑马,只偶尔试一试,因此三人时常去瞧瞧便罢了,小燕子没个对手比着进步,总觉得少了点意思。

这日,明月、彩霞要忙坤宁宫大清扫,脱不开身过来,紫薇、塞娅、和孝也不在,小燕子初有成效,苦于无人分享,只好对着飞儿自言自语:“飞儿,我第一次射到靶子了,我好厉害是不是?”

飞儿扬了扬马蹄,似是在回应。

小燕子笑着抚摸他的耳朵:“飞儿,谁说你年纪大了不能陪我,你一点也不大,还是那个敢冲到台子上大闹老佛爷迎接礼的飞儿。”她头靠在飞儿脸上,笑容渐没,今日驯马场格外的安静,忽然觉得有点落寞。

远处棚子后面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冒出头又缩回去,再冒出头,让小燕子看个正着,她好像不止一次发现了,大声喊道:“谁在哪里?”

那人影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快步走向小燕子,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小燕子一看是个穿女官衣服的姑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全貌,只觉肤白音甜,好奇问道:“你是谁?”

这姑娘还是福着身回道:“回娘娘,臣女名叫肖文姿,是负责后宫册封、祭祀礼仪的女官。”

“免礼免礼,”小燕子心想她的名字念起来不就是小蚊子吗,倒是有缘,说不定还是本家呢:“你姓萧?”

文姿知她误解,轻轻摇头:“臣女和娘娘的姓不是一个字。”

“那是哪个字?你写给我看。”小燕子伸出手掌。

文姿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在她手心划着:“是生肖的肖,文静的文,姿态的姿。”

“生肖的肖?我怎么没见过这个姓。”

“臣女这个姓确实少见,不如娘娘的萧姓渊源深厚,像南朝梁武帝就是兰陵萧氏,还有隋炀帝的萧皇后,名臣萧何…”文姿突觉自己话密了些,怕失礼,急忙止住:“都是娘娘那个萧。”

小燕子一听便知她很有学问,一点没有见怪,反而对她很有兴趣,于是调皮的弯下腰,扬头凑到她眼睛底下。

文姿与她近在咫尺,脸刷一下子就红透了,迫不得已抬起头。

小燕子便笑嘻嘻的跟着站直细看她,此女人如其名,看上去十分文静乖巧,眉似远山,透着一股灵秀的书卷气,鼻腻鹅脂,神色间欲语还羞。

小燕子顿生好感,突想对外她是还珠格格,被皇阿玛赐姓西林觉罗,知道她本姓的人很少,不免一问:“你怎么知道我姓萧?”

文姿脸稍稍褪下点红,又热了起来:“臣女听家中姊妹闲说的。”

小燕子觉她倒是实诚,也不怕被怪罪议论皇后,再问:“那你刚才在那边干什么?”

“看娘娘练骑马。”

“你不止来一次了吧?我老觉得那边有个影子。”

文姿承认的点点头:“娘娘练的第二天臣女就过来看了。”

“看我干什么?”

文姿不好意思的一笑:“喜欢看。”

“哦,你喜欢骑马对吧?”小燕子恍然大悟:“你要不要试试?”

“我只骑过几次,不算是喜欢骑,”文姿一着急自称都变了:“我就是…喜欢看娘娘骑。”

“啊?”小燕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文姿怕她误会自己有什么企图,爽当头一昂,直截了当的说:“娘娘像书里写的巾帼女英雄,是我的榜样,我崇拜娘娘。”

小燕子一愣,这皇亲贵胄中生长起来的女人,长辈们大多看不惯她,同龄女子中除了晴儿,大多碍于她受宠,人前奉承迎合她,背后嫉妒讽刺她,往往一不留神就泄露出潜台词——你能当格格,甚至当皇后,那是走了大运,飞上枝头变的凤凰,不是真的凤凰,不配与我们为伍。更有像欣荣那样,面子上也不装的,话里话外都在骂她蛊惑君心,不成体统。

小燕子说不在意是假的,她们这个圈子就像一堵密封的高墙,绝不许外来者入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高墙中传来如此强烈呼唤她的声音。

她反而迷惑了:“为什么?”

文姿有些紧张,她一时也说不出多么具体的理由,就觉得她像是一束明光在前方照耀,是自己追赶的方向:“我就想像娘娘一样活着。”

小燕子方才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灿烂的笑起来,如传说一般的璀璨炽热,晃的文姿几乎睁不开眼。

“骑两圈?”小燕子不见外的邀她。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忘却一切礼数,文姿激动应道:“骑!”

至晚,小燕子犹自兴冲冲的,去了养心殿,她披了件鹤尾毛大氅,压低帽子,问安德桂道:“谁在里面呢?”

安德桂觉得好笑,皇后怕出没养心殿频繁,被人说扰乱君心,回回过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行为鬼祟,配合的轻声回道:“娘娘放心,是福家两位大人。”

小燕子一听都是自己人,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永琪和尔康、尔泰正对着一张悬挂的巨幅地图高谈阔论,气氛热烈,偶尔发出阵阵笑声。

“你们看什么呢?”

小燕子清脆的声音响起,三人一齐回头。

只见她悠悠解下披风,线条柔美的雪白玉颈宛若仙鹤,一双剪水秋瞳明亮如星光,俏生生的看着他们,乌发红唇,美艳四射。

尔康几乎没把她当女的看过,一开始还纳闷那仨人怎么都喜欢这种黄毛丫头的类型,漂亮是漂亮,不解风情多没意思,尤其永琪,平常挺稳重个人,以为他肯定会喜欢知书达礼的,结果出人意料,比谁都上劲儿,一直觉得永琪对小燕子跟养小孩似的,此时恍然发现,小燕子已经被他调教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了。

尔康看了看永琪,眼神佩服,好像在说“厉害啊”。

尔泰亦是目光欣赏望着小燕子,觉她纯真可爱依旧,是永琪的功劳,庆幸小燕子过的好,小燕子过的越好,就站在离他越远的安全地带,他心里就越踏实。

永琪只瞧了她一眼,心头就烘热起来,再看她披风里面是鲜红的骑装,没有围领,冬日里显得脖子特别空,就会惹人多看两眼,想到这儿,急忙取了椅子上自己的脖套给她戴上。

小燕子嫌脖套颜色和衣服不搭,嚷着:“我不冷。”

永琪非要给她戴:“冷了就晚了。”

小燕子不听他的,躲开蹿到地图那,趴上去念着:“这是面店,这是生姜…”

尔泰看了看手中厚厚的笔记,摇头叹道:“真是整个儿的很麻烦啊。”

尔康坐下揉了揉脑袋:“讨论俩时辰了,正好趁你来了歇歇,你看上去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小燕子笑的跟花儿一样,还不承认:“我高兴了吗?”

尔康指指她:“都写脸上了,我们又不瞎。”

“我不告诉你,”小燕子冲他努嘴,转而拉永琪胳膊:“你什么时候结束?我要跟你说。”

永琪一暖,就喜欢她区别对待,又抱歉道:“还没说完呢,恐怕要很晚了,”他低头凑过去:“要不你现在悄悄跟我说。”

小燕子捏着他的耳朵,踮脚细说。

永琪听罢,了然的点点头,语气又宠又柔:“哦,有人崇拜你啊,我也崇拜你啊,怎么不见你这么高兴?”

“你崇拜我吗?你都没说过。”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永琪手里还拿着脖套,瞟了瞟她的露出的脖子,窃窃私语:“你要是戴上,我就更崇拜你了。”

小燕子觉得他很奇怪,转念一想,明白过来,笑他神经兮兮的,又要凑上他耳朵说些什么。

福家哥俩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亲热了,尔泰喊道:“喂喂喂,你们注意点场合,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永琪脸一红,发现自己又忘形了。

小燕子却理直气壮:“那你们出去,谁让你们霸占着永琪,不让他回家!”

尔泰诉苦:“谁霸占谁啊,我们才是皇命难违,嫂子和塞娅不说就算了,你还说上了!”

尔康立马附和:“就是!我们忙的都没顾上吃饭,也不知道皇上管不管饭。”

“还能少你们的饭了?矫情!”永琪笑骂了一句,又问小燕子:“你吃了吗?一块吃点。”

“好啊。”

小燕子心情相当好,不自觉哼起了歌,顺手围上了脖套,永琪独有的撩人龙涎香就扑鼻而来,她深深一吸,围的更紧,有些后悔没早点戴上了。

永琪得偿所愿,一直抿嘴看着她笑。

须臾安德桂领人进菜,又逢海兰察过来送材料,小燕子一看见他就满脸不高兴,横眉瞪眼的,海兰察尴尬的向她行礼后,就急忙退下了。

尔康翻着海兰察整理的材料,条理清晰,细致严谨,心里十分满意,嘱咐小燕子道:“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就算对他有意见,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啊,人家会以为皇上和你一个意思,万一心存怨怼就不好了。”

“我可装不出来!”小燕子振振有词:“他对感情都不负责任,能对工作负责任吗?”

尔康不以为然,想起以前乾隆要纳香妃,他们对这种问题就有分歧,怕再吵起来,眼看永琪只是笑笑,愿意惯她,也懒得管了。

尔泰没经历过香妃之事,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小燕子,不是人人都像我们几个一样情有独钟的,我们只能管自己,管不了别人啊,说实话,明月的身份确实当不了海兰察的正妻,他也没说抛弃明月,只是…”

“只是让她当妾?”小燕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个女人就想当妾的?海兰察早知道不能给明月名分,一边招惹她,一边又不说清楚,让明月越陷越深,正妻来了,他开始为难了,无可奈何了,现在倒成了明月认不清自己,不愿意当妾的错了?他早说清楚,明月还能上赶着喜欢他吗?我小燕子的人有那么没骨气吗!现在好了,人人都在嘲笑明月痴心妄想,海兰察却什么影响也没有,反而高升了!我不打他就算客气了,还要对他笑脸相迎?”

尔泰辩道:“那你要这么说,明月也该先问清楚啊,也许在海兰察的观念里,他以为明月默认两人的差距,所以才没有刻意提呢。”

尔康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时忍不住插嘴道:“海兰察了解小燕子的性格,他知道小燕子不会同意明月做妾的,我猜他是故意回避这个问题的,所以即使明月问了,他也不会说清楚的,何必早早得罪小燕子呢?这话不能由他说,不能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会等一个怪不到他头上的时机,再顺势而动,如果明月愿意当妾,他妻妾双收,两全其美最好,不愿意的话,要么皇上逼他,对家里有个交代,要么家里逼他,对明月有个说辞,横竖他都有苦衷。”

小燕子啧啧:“你们看看他有多贼啊。”

尔康接道:“他还是不了解小燕子,他以为小燕子标准的是有心无力就行,其实小燕子的标准是全心全力才行,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对!我的标准就是得尽心尽力,全心全力!实在不行了也没办法,只要是行就得…”

小燕子话还没说完,永琪就喝水大呛了一口,呛的满脸通红,咳嗽不止,拼命给她使眼色。

小燕子反应过来,一时窘态毕现,双颊红霞漫天。

“怎么了?”尔泰不明所以。

尔康若有所思,笑道:“八成又是他们两口子的什么暗语。”

小燕子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暗语!绝对不是!我…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嗯…咳咳!”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续上前面的话:“就是说啊…这个海兰察要是就不喜欢明月,或者喜欢但是觉得没结果,从头就掐断,我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敢做不敢当,我就是气不过!”

“你一向嫉恶如仇,明月是你的人,轻了重了的,分寸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你,依海兰察的精明,他是不会冒这个险的,我想他还是对明月情不自禁了,后来不敢找明月说,也是近乡情怯,不然完全可以处理的比现在好,”尔康感慨的望了望永琪:“小燕子,不是每个人都敢拿前程赌的,也许没了前程,爱情也就没了,也不是每个人都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你看那戍守边关的将士,他们就牺牲了爱情,但是保护了国家的安宁,你能说他们不值得敬佩吗?”

小燕子听了进去,默默不言。

尔泰赞成道:“我对海兰察的做法也不认同,他应该克制自己的,但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某一方面不好,就否定他的全部啊。”

小燕子找到漏洞反驳:“那我们也不能因为他其他方面好,就肯定他不好的那方面,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袖手旁观,都不谴责他,都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千千万万的男人才会像他一样觉得,玩弄女人的感情无所谓,甚至还引以为豪!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就罢了,可我们十全十美能这样做吗?我要让他知道知道,轻视女人是有代价的!”

小燕子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尔康、尔泰一时找不到好的角度回击,双双看向永琪,永琪一直怕引火上身,只旁观,觉得兄弟和媳妇说的都有道理,这时看到兄弟求救,不得不说话了,那自然也不能扯媳妇后腿,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折中说理。

“这根上还是在于男人三妻四妾合不合理,我觉得不合理!我强烈反对!”

他先表明态度,稳住小燕子。

小燕子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永琪话音一转:“自古以来男女分工就不同,男主外,女主内,在现有的体制下,没有给女人太多抛头露面,干出一番事业的机会,让女人学的都是家务,嫁人就是工作,既然女人要依附于男人生存,那就给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权利,否则很多女人想往上走,过更好的生活都没有门路。大家从小就是这么被教育的,都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对女人不公平,就连女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要想实现一夫一妻,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清都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恐怕现阶段很难普及啊。”

小燕子听他话音,还是向着尔康、尔泰,男人就会帮男人说话,她撸起袖子站了起来,一一看过他们:“你们是整个大清最有权力的人啊,如果你们都不觉醒,都不做些改变,那还能指望谁!”

尔泰代表出战:“我们怎么没觉醒?我们已经以身作则了啊,否则你怎么当上皇后的?否则我和我哥怎么不再娶呢?我们的权力是这个制度给的权力,不是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再没皇上爱你的吧,连他都争不过。”

尔康不甘示弱,紧接其后:“就算要改变也得分轻重缓急,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整顿吏治,稳定边疆,而不是这个!”

小燕子颇有气势:“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重要,连你们都这样想,我看永远没有一夫一妻的那天了!”

永琪眼神激赏的看着她,他们三个说的是现实,而小燕子说的是理想,现实不能,不代表可以忘记理想,正是因为有小燕子这样黑白分明,坚持原则的人,这个世界上才有光,才有被改变的可能。

他举手:“我投降,我觉得小燕子说的有道理。”

“哦耶!我赢了!”小燕子开心的和他拍手。

“这事做起来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但我们要勇于迈出那一步,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跟我说,”永琪深情和她两手相握:“我们一块尝试。”

尔康、尔泰相视一笑,和小燕子辩这一番,想法也有了变化,他们也只是嘴上一辩,心底何尝不希望实现一夫一妻呢。

尔康道:“我也投降了,回去我可得给紫薇好好讲这一段'小燕子舌战群儒'。”

“那我也只好跟着投降了,塞娅还经常威胁我,说她要学西藏那边一妻多夫呢!”尔泰对小燕子笑道:“回头你也跟她讲讲!”

四人哈哈大笑起来,一齐用膳。

翌日午后,文姿正在藏书楼研习,就看见小燕子一身光彩夺目的凤穿牡丹袍,笑语盈盈的走进来,众宫人没料到她会驾临此处,急忙涌出去叩首参拜。

“皇后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吉祥吉祥,都吉祥!”小燕子张望着,终于寻到一抹柔静的身影,喊道:“文姿!”

文姿面带激动,起来又对她款款福身:“臣女参见娘娘。”

小燕子摆手:“不用行礼,你平时就在这儿办公?”她往里走着,藏书楼是浩如烟海的古籍典著,她那明亮的凤袍渐渐掩进空旷深邃的层层书阁中。

“是,”文姿在后面跟着:“除了日常的祭祀,也就是太妃、王妃加封礼,原本后妃册封礼是最忙的,都是娘娘替我省了,所以我平日无事,就在这儿负责书籍勘误。”

两人才见过一面,言谈间却显得很熟悉。

小燕子听她话说的有趣,扑哧一笑,离近的不拿,偏要够高拿下一本书闲闲翻着,都是繁杂的古文,看也看不懂,指尖随意一支书中央,几个旋转往上一扔,书稳稳落到原处。

文姿看的目瞪口呆。

“走吧,别闷在这儿了,我们去骑马!”小燕子眨眼:“我要送你一套漂亮的骑马装!”

虽然人多眼杂,擅离职守不太好,但文姿哪禁得住诱惑,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出了门。

文姿换上了小燕子送她的崭新天水碧骑装,薄妆浅黛尽显风流,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上马就像换了个人,浑身洋溢着女儿英豪之气,小燕子就欣赏这种姑娘,不住的夸赞她。

文姿笑容满面,兴奋的说:“娘娘,我骑的不算好,我有个好姐妹叫思黛,也是咱们宫里的女官,她骑的才叫好呢!”

“是么!那你叫她过来呀!”

“可以吗?”文姿的眼睛瞬间亮成了小星星:“她也非常崇拜娘娘呢!正是因为她也崇拜娘娘,我们才成了好朋友!”

小燕子喜上加喜,原来她还是个“红娘”,随即满口应允:“当然可以了!你快去叫她过来!”

文姿正要去叫,突然清醒过来,止住脚步:“可是…她负责统管东六宫诸事,是皇贵妃的左膀右臂,不比我得闲,怕是不好叫。”

小燕子听懂了她言下之意:“她是欣荣的人?”

文姿急忙否定:“不是的!我俩是同一批进宫的女官,她父亲是礼部侍郎,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宫中礼仪十分精通,皇贵妃就对她委以重任了,新来的女官、宫女都由她训练,东六宫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她,我和她认识是…”她小心翼翼的恳求:“娘娘,我说了您可不能怪我!”

小燕子举手保证:“不怪!你说吧。”

文姿看着她的脸色:“我父亲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前一段奉旨审查编排帝后的禁书,他带回家了一些,我…我都偷偷看了…”

“看就看呗!”

文姿松了口气,更近一步:“我…还留了一本,带进宫里了。”

“然后呢?”小燕子眼里这都不算个事。

“思黛住我隔壁屋,平常我俩就是点面之交,不怎么熟,那天我在偷看,被她逮个正着,她非但没有举报我,反而跟我一起看,最后还抢走了我的书,比我都上瘾!”文姿说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从那之后,我们俩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关系越来越好,她跟我说她不喜欢跟宫里各种人周旋,也不喜欢皇贵妃一板一眼的,她喜欢娘娘和紫薇格格这种快意人生的女中豪杰!天呐,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才发现我们是一路人,是知音啊!”

小燕子纳闷:“你们看了那些书,还喜欢我?那上面不是把我写的很坏吗?”

“我们在闺中就听到很多娘娘的传闻了,什么尚书房智斗纪师傅,射击场大战群雄,歌唱礼运大同篇,火烧盂兰盆会,出气球大赛…”文姿滔滔不绝:“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说实话很多长辈并不理解娘娘,给我们听这些是为了警醒我们,说的时候也是添油加醋,尤其两位格格被劫走后,他们就更是谈虎色变,引以为戒了,我们也难免受影响,毕竟没有真的见过娘娘,不清楚底细,可自从我进宫之后,我越来越确信娘娘是一个热情善良,敢于挑战的人,别的不看,就看坤宁宫的宫人个个喜气洋洋,到哪都发自内心的尊重娘娘,维护娘娘,先帝和皇上阅人无数,福家二位公子贤名在外,晴格格更是长辈们口中的典范,如果娘娘真像书上写的那么坏,他们怎么会喜欢呢?”

小燕子感动到了极处,她在宫里自诩独特,但大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很渺小,除了周遭亲近之人,陌生人伪装的往往很完美,难以探寻对她的那些目光到底是毁是誉,现在得知她可以散发如此强大的力量,终于体会到她在这里的意义。

文姿眼含泪光,越说越动情,恨不得剖开心给她看:“我们看那些书只是为了更了解两位格格一点,我和思黛像疯了似的到处搜集你们的消息,总去坤宁宫转悠,有时候走运看到您和紫薇格格,都会羡慕好久,您难产那次,我和思黛抱在一起哭,每天都为您上香祈福,打听到您来练骑射,就跑过来看,思黛很想和我一起来,可她忙的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实在脱不开身!”

小燕子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样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关注,竟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回应,觉得说谢谢就太轻了,也太俗了,良久才道:“等思黛晚上收工了,我们去接她。”

小燕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欣荣的眼睛,欣荣得知她专门去藏书楼找一个女官,便觉蹊跷,又打听到思黛和文姿是临屋,便召思黛过去细问,思黛回答的礼貌热情,但一问三不知,勉强应付后出来。

她腰酸背痛的,顾着礼仪还要保持端庄的形体,百无聊赖的走在红墙之中,忽见远处宫灯隐隐,似是文姿在向她招手,她挥退身后跟着的三两宫女,加快了脚步朝文姿走去。

文姿不等她说话,神秘的拉她走着。

思黛一晃眼,瞳孔放大,完全不可置信,几乎是颤抖的躬身:“臣女岳思黛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她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万福金安。”

小燕子扶她,和气笑着:“你就是思黛?”

思黛惊诧:“娘娘知道我的名字?”

“文姿都跟我说过了,”小燕子打量她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肌骨莹润,颜若朝华 ,一看便是娇贵的大家闺秀之貌,不由赞叹:“你好漂亮!”

思黛猛然见到一直追捧的对象,又听她此语,双眼先是湿润,压抑许久的情绪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释放,泪水刷刷滚落。

文姿递给她帕子,调笑道:“平时属你伶俐,怎么见到娘娘话都不会说了?”

思黛边擦泪,边埋怨她道:“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个准备,让娘娘见笑了!早知道要见娘娘,我应该连着三日沐浴焚香,好好梳妆打扮才行!”

小燕子闻言更笑,见二女犹如花开两朵,各显聪慧,心里好感倍生。

“提前说就没有惊喜了,坤宁宫里备好了火锅,两位要不要赏光啊?”

文姿、思黛馋的咽了咽口水,几乎没有思考的同时脱口而出:“要!”

三人便有说有笑的赶赴坤宁宫,二女甫一进宫门,便觉得此处同别处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十分的和谐,热闹在前,规矩在后,心道皇后娘娘果然名不虚传。

四大才子迎着道“娘娘来客人了”,大堂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和各色茶果,小燕子让她们坐下,自己进卧室换身便服。

刚一推开门,就被一个黑影从后拦腰抱住。

“啊!”小燕子一声惊呼,后仰一看,夜幕中好似一头呲牙咧嘴的野兽,吓得魂飞魄散,正要用手肘还击,挣扎闻到永琪独有的香味,又气又笑的捶他肩:“你又吓我!打你!”

永琪扒下狼皮,乐的哈哈大笑:“真是屡试不爽!”他伸出利爪扑向她:“我是大野狼,我要吃了你!”

“哎哎哎,大野狼,”小燕子闪到一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外头有客人,你要让人家看见你这德性啊!”

永琪一愣,爪子放下,戛然而止:“谁?”

“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我的仰慕者呀!有两个姑娘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小燕子摸索着去点灯。

永琪随口问:“漂亮吗?”

小燕子斜瞅了他一眼:“漂亮,当然漂亮!比你的如妃还漂亮呢!”

永琪脱下狼皮,叠好放进衣柜里,表现的饶有兴趣:“呦,那敢情是真漂亮,我可得好好看看。”

“看去吧你!”小燕子解下外袍扔向他。

永琪满手接过(被删)又把她点的灯吹灭,捉住她抵在衣柜上:“换衣服啊,我给你换吧…”(被删)

“你疯啦!”小燕子紧张的瞄着外面(被删):“再让人听见…快松手…”

(被删)“我都几天没碰你了,好不容易早回来一回,你还请客人,让她们等着吧!”

小燕子浑身瘫软,手无助的扒住衣柜边:“她们可都看过那些禁书,要是知道我们这样,我不就坐实谣言了吗!”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永琪想起书中描写她妖艳之态,更为情动(被删)

小燕子开玩笑叫还行,专门叫就不行了,尤其还被他这样逼着,张了张嘴,为难:“我叫不出口,你快饶过我吧…”

“叫了我就饶过你。”

“五…”

永琪竖着耳朵等待。

“叫不出来!太肉麻了!”小燕子气羞:“你怎么爱听这个!”

“我就是爱听,不叫你可别怪我。”

永琪一贯心动不如行动,(被删)

小燕子知道他真不是说着玩的,惊呼急叫:“五郎五郎!”推他蹬腿下来:“我看你是五个大野狼,别闹了,让人家等久了多不礼貌啊!”

永琪嫌她叫的敷衍,意犹未尽,最后还是识大体的去点灯让她换衣服。

小燕子快速换好去照镜子,啐道:“头发又让你弄乱了!”又慌忙的梳头。

永琪无所谓的耸肩摊手,也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见时间还早:“你们玩吧,我也出门找乐子去了。”

“随你便,晚点回来。”

永琪不屑:“嘁!”

小燕子不放心的嘱咐道:“一会儿你出门打招呼要热情点,不能摆皇帝的架子!”

“嘁!”

“嘁什么嘁!”小燕子拽着懒洋洋的他:“快点的吧!”

事实证明,小燕子的担心完全多余了,永琪一出门完全是正人君子的形象,道貌岸然的冲二女微笑。

二女听见里屋动静不小,正惶惶难测,大气都不敢出,孰料能碰见皇上,双双跪地行大礼。

永琪抬手:“起来吧,”他眼睛往小燕子脖子上瞄了瞄,更是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你们不要客气,吃好喝好,朕还有事先走了。”

二女观察两人眉来眼去,皇上看皇后的眼神都能掐出水儿了,真是暧昧至极,料想方才屋中必是百般恩爱,对传言中皇上为皇后做出的种种惊世行为更是深信不疑。

永琪气宇轩昂的翩然远去。

文姿方抬起头深看,眼睛都发直了:“这就是皇上啊…太太太英俊了,比我想象的更风流一些,那首诗怎么说来着——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小燕子脸色噎红,人都看出来永琪风流了,他确实刚刚风流完,差点下流。

“不但英俊,说话还很好听…让我们吃好喝好…”思黛激动攥着文姿的手:“我一个晚上不但见到了皇后,还见到了皇上,会不会太幸运了…”

小燕子失笑,敲敲桌子:“喂,你们俩再看下去火锅都要凉了!”

二女急忙回神落座。

“多吃点!来!”小燕子涮好了菜就忙着夹给她们。

思黛单纯的提醒道:“娘娘,您脖子那红了一小片,是不是过敏了?吃东西可要注意啊。”

小燕子这才明白永琪临走笑什么,暗骂,掩饰的摸了摸,咬牙切齿地说:“可不嘛,我就是不能碰野狼,碰了就会过敏。”

思黛渐露活泼的性子,对她的一切都很好奇:“什么野狼啊,听着怪吓人的。”

“就是南巡的时候,皇上送了我一张野狼皮,他总爱穿上吓唬我,刚才又把我吓一跳!”

“啊?”

二女不可思议,皇上还能干这事呢?

文姿迫不及待:“娘娘,快给我们讲讲您和皇上的事吧!还有你们大逃亡的事情!我们都想知道!”

小燕子已经七七八八说过很多遍了,但每次说起的时候还是不厌其烦,兴致勃勃的,干了一杯酒,遂开始了精彩的演绎…

二女听的如痴如醉,很久才依依不舍散场。

自此之后,文姿和思黛隔三差五就要去趟坤宁宫听故事,思黛吃醋文姿白日能和小燕子一起骑马,还威胁她不许捷足先登先把故事听了,要等着她一起。

这日受二女强烈央求,小燕子答应她们晚上请紫薇和塞娅过去,一大早就忙着准备吃的,又碰巧凝芝请见,急忙请她进来。

“凝芝,又见到你了!你来的正好,赶上大聚会了!”小燕子热情的招呼她坐下。

凝芝盈盈参拜,这么长日子以来终于触摸到了生气,心满意足的笑道:“我不知道娘娘有聚会,不会打扰娘娘吧?”

“打扰什么呀,都是自家人。”小燕子递给她一杯水。

这话别人说凝芝会觉得是客气,她说就显得很真心,与她相处,不用曲意逢迎,很舒服很自然,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虽然带着时间间隔的陌生,但是彼此的熟悉与默契不可磨灭。

凝芝神色动容,关心道:“娘娘身体还好吧?”

“那次难产确实耗了我不少元气,不过宫里大补小补的,再加上我每天都锻炼,早恢复过来了!”

“那就好,”凝芝欣赏的看着这个洒脱的女子:“娘娘昏睡那几日真是天崩地裂,可是我知道娘娘会从死神手里逃脱的,一定会。”

小燕子懂她处境,那件事里有太多复杂的因素,永琪回避于细枝末节,只让她知道个大概,她相信他做任何事都是有考量的,并不多问,可心知窥探起来,永琪未必是她想象的那个永琪,他注定不能善良到顾全所有人。

起码,他就伤了眼前这个美好的姑娘,让她成为了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思及此,小燕子轻轻覆上她的手,万分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睛:“凝芝,我替皇上谢谢你。”

凝芝曾在深夜无数次的怀疑,甚至后悔当初的决定,背负着沉重的道德枷锁,承受着凄凉怨恨目光的折磨,觉得自己应该永世不得超生,总想他是让她心动的天子,遵从他不需要原因。

可这个指引她的人只活在她的幻想中,根本无法触及,恩赐的匆匆几面就让她赴汤蹈火,也太过轻易了。

她开始问自己为什么?

她这次鼓起天大的勇气来,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闻得小燕子此话,感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潮涌上心头,似乎有了些注解。

老天保佑让她找到那个答案吧,就没有遗憾了。

小燕子瞧她冰染的容颜如无霜花盛开,娥眉淡蹙,空灵的眼睛寂静无边,冲她沉默的微笑,没由来的就有些难过。

晚间,紫薇和塞娅如期而至。

文姿和思黛又是一番真情流露,顶礼膜拜,紫薇受宠若惊,对二女左看看右看看,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我还以为小燕子说笑呢,原来真有这么两个人啊!”

塞娅的身孕已经显怀了,到了小燕子面前,急于释放天性,一蹦三跳:“在家里真是憋死我了,怀个孕而已嘛,又不是没怀过,在蒙古我还能爬树呢,到这儿就这不许动,那不许动!”

紫薇肩负着看顾她的任务,这时两手一摊:“算了算了,你跑吧跳吧,只要你不爬树,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众人闻言皆大笑。

凝芝本就气质清冷,还穿了一袭素白旗袍,在花团锦簇中净的有些扎眼,紫薇和善周到的拉她融入热闹的氛围。

那厢,尔康、尔泰陪着妻子一起入宫,自然去找永琪会合,三人也抛却公务,去了如意馆喝酒。

如意馆还是班杰明在时的陈设,被黄绿蓝打扫的纤尘不染,到处都摆着班杰明画的人像,三人翻箱倒柜,想找一幅他自己的画像。

结果,搜罗来搜罗去,全是小燕子的画像。

“又一幅。”尔泰继续往永琪手中摞。

尔康晃了晃:“他的画册也留下了。”

尔泰很贴心的问永琪:“拿的住吗?用不用帮忙?”

这一幅一幅的被班杰明掩藏的对小燕子的爱意,就这么直白的呈现在永琪面前,他画中的小燕子大多明媚阳光,偶尔忧伤沉静,每一幅都是他心动的瞬间。

永琪敬也不是,酸也不是,许多滋味掺杂其中,打开画册,这本画册是班杰明在云南画的,小燕子信中那些场景与画中一一对应,为他练习写字的小燕子,牧羊的小燕子,夕阳下拉琴的小燕子,趴在床边睡着的小燕子…他轻轻抚摸,笑着笑着泪就涌出。

班杰明把小燕子留下了。

他默契的感知,这是班杰明给他的礼物。

十几年的兄弟情谊,爱上同一个女人,没有反目成仇,都是因为班杰明这样牺牲自己的全心奉献。

那两年有好几次,他独自登上城楼眺望南方,在冥冥的烟雾中,想小燕子在干什么,她能抵抗如此深情的班杰明吗?想自己已经配不上她了,就放她自由吧…只要这么一想,就痛的双手颤抖,就宁愿纵身一跃,早死早托生,须得猛吸几口烟让自己冷静。

他还是自私的放不下小燕子。

所以,他知道班杰明的成全有多么痛苦。

永琪感慨万千,小心的将一幅幅归位:“放回原处吧,这是他的回忆。”

尔康又发现了新宝贝,惊奇道:“你们快来看,这还有本画册!里面都是我们十全十美!”永琪和尔泰都凑过去,看他一页页翻着:“这张是尔泰塞娅大婚,尔泰抱着塞娅骑马!这张是麦尔丹和含香的,在心旷草原引来蝴蝶那次,被小燕子撕掉的那张,他又画下来了!”

尔泰不曾见过,细看:“这就是麦尔丹和含香啊,会引蝴蝶的奇女子。”

“对!”尔康接着翻:“这张是箫剑晴儿在云南的婚礼,原来这么别致壮观啊!这张是柳青金锁大婚,两人坐着等吹蜡烛哈哈哈!这张是紫薇复明的时候,我和紫薇抱在一起!呵,还有柳红和高明呢,这是柳红发表独立宣言的时候!这一张是永琪和小燕子在花海里相拥,是你们在云南重逢的时候吧?”

永琪点头:“不错。”

“最后一张是我们十全十美的背影,”尔康数了数:“十五个,他把我们全画到一起了,”他叹息道:“除了班杰明都是成双成对的了,听紫薇说,他从云南回来,只待了一天,跟紫薇柳青他们见了一面就走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大不列颠找到伴没有!”

尔泰看着这些画回忆满满,也叹道:“说的是啊,也没来个信,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聚。”

永琪想念绵延:“这么多都不见他自己的,”吩咐道:“小桂子,你去问问郎教士,看他那里有没有!”

没多久,安德桂举着一幅画回来,禀道:“皇上,郎教士说班画师不爱给自己画,这幅是他画的,让您看完了再还给他。”

“你让郎教士放心,朕不会跟他抢的,”永琪仔细看那幅画,一笑:“怎么把班杰明画的傻里傻气的,别说,还真是形神具备!”

尔泰瞅见一行英文小楷,了解有限,问永琪道:“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永琪念了一遍,翻译出来:“当我洞悉你的灵魂,我会画出你的眼睛。”他看着画上班杰明灰蓝深邃眼眸,仿佛与他心灵相通,被这句话触动:“傻班鸠。”

三人空出一个位子留给他,在椅子上摆上他的画像。

尔康举杯:“咱们四大护卫这也算是凑齐了,来,敬班杰明!”

尔泰对画像一敬,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

“好像是有点不吉利,”永琪潇洒仰面一干,向画像抱歉道:“兄弟,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了。”

尔康:“……”

尔泰:“……”

更别扭了。

三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尔康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对永琪道:“对了,你大舅子来信了,说走到山东了,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替你考察民生呢,给你提了好多意见,说全是贪官,让你先罢免他提到的五个!”

永琪先略看了看,笑道:“书生之见,他倒是不贪,也不当官啊!”

尔康尔泰一齐笑。

尔泰不无担心:“他要去贵州修路、盖学堂,让孩子们都读上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支持啊!”

尔康笑道:“皇上早打好招呼了,不然你以为他揍了那么多官,还能全身而退呢!”

“萧大侠要面子,死不肯承认自己是国舅,要凭自己的真本事,朕这当妹夫的能怎么办,明的不行来暗的呗!”永琪无奈苦笑。

酒过三巡,夜已深深,安德桂回禀坤宁宫那边仍灯火喧嚣,没有结束的意思。

尔泰喝的头晕脑胀:“真能聊!塞娅还怀着孕呢,熬的住吗!”

永琪一拍桌子,嘱咐安德桂道:“去!告诉她们,就说我们三个听美人弹琴,看美人跳舞呢!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万万不可!”尔康尔泰同时大喊。

尔泰拱手作揖:“我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呢,皇上嘴下留情!”

尔康心有余悸,不住的摇头:“紫薇发起脾气来,那也很吓人的。”

永琪恨铁不成钢,指着他们:“瞧你们俩这点出息,小燕子敢跟我说半个不字!看我怎么收拾她!”

尔康尔泰完全不信,小燕子收拾他还差不多。

尔康激他:“别吹牛,你现在敢去叫她散场吗?”

“有什么不敢!”永琪借着酒劲儿,异常奋勇:“走!朕让你们看看大清谁说了算!”

两人乐得看热闹,起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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