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惊起,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凉飕飕的。
“少夫人?可是惊梦了?”惜音顺手倒了杯水过来:“喝口水。现在温度刚好。”
“惜音?”阮阮揉揉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扶我坐起来吧,我想照镜子。”
“是。”
阮阮拿着柄小铜镜,看着昏黄的镜面,自带滤镜美颜。自我安慰还好不是水鉴,尚且清晰。
脸仍旧是熟悉的脸。偏长的瓜子脸,皮肤姣好。杏仁圆眼略有凸起,一边三眼皮一边四层。看起来有微微泪沟。嘴唇颜色不深,不大不小,笑起来看得见上层的些许牙龈和两颗小兔牙。不是美女,但也不丑。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170的身高。这身子倒是瘦的很,没有一点肚子。
这时,董嬷嬷让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提来了热水,放在了屋门口,自己进屋来和惜音一起伺候阮阮起身去洗漱洁面。
阮阮看着托盘里摆放的竹柄牙刷,竹盐,桂花香澡豆丸等等洗漱物品,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刷牙问题。
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惜音拿起一青白瓷盒,看过去表面隐隐雕刻了一圈莲花的样式。用一长柄银勺,从中挑出些许乳白色面油,手掌温化开,轻柔按压在阮阮脸上,后又拿出一同色瓷瓶,倒出透明汁液,按压在她脖子上。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粉红色缠金丝牡丹的小瓷盒,挑出一点淡黄色唇脂,点涂在阮阮嘴唇上,以无名指指腹晕开。复又拿出一淡黄色彩绘琼花的瓷罐,挑出油脂涂抹在阮阮手上,轻柔按摩。
“这些面脂香膏都是是夫人给少夫人准备的,听说啊是清瑄阁请济福堂的大夫帮忙写的方子,对女儿家最好不过了。”董嬷嬷用一把黑檀木梳子轻轻为阮阮绾起青丝,同时对一个个瓶瓶罐罐细细的解说来源用途。
最后,惜音拿出一黑色描云锦福纹的瓷瓶子来,一打开便闻到中药和花香的味道,惜音将其轻撒在阮阮裙角袖口,整体梳洗步骤才算完成。
这时幼鸣提着饭盒进来。
枣红色饭盒提篮上金色的花纹隐隐闪烁,不知是不是以金箔着色才如此鲜亮。最底层有煤炭燃烧,其上有三层,放着一碗山药粥,一份茶香百合酿虾胶,一份冬瓜浓汤煮蛋饺,一份腌制的黄瓜小菜和一碟子水蒸金丝小枣,都是好克化且滋补的吃食。盛食的餐具是一套,花纹复杂又精细。
阮阮边吃边想,这家里条件不错!
吃罢,阮阮让幼鸣伺候着换了件海棠扇对襟裙,想去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
幼鸣招呼两个媳妇子来把躺椅茶几搬到院子里,躺椅铺上褥子,茶几放上泡好的百合枸杞子桂花茶,旁边置上一碟子凤梨糕,一碟子蜂蜜奶块和一碟子削好的梨子。扶着阮阮躺下,给盖上青色绸面绣白鹤荷花的被子挡风,又在膝盖处盖了条湖蓝底喜鹊登枝纹的压被,看那被面,皆颜色鲜亮,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摸上去手感柔软丝滑,这要把线分的极细才能做出这种精美的效果。
“幼鸣,我现在记忆全无,和我说说府里情况吧。”
“是少夫人,嬷嬷今天也交代了咱们,有机会就多和少夫人说说府里的事儿,但是也不能让少夫人累了。”幼鸣笑着搬来个兀子,坐在阮阮的身边道:“咱们府说起来,祖上曾授封伯爵,老爷乃是富荣家第九代家主,现官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如今府里虽然爵位不在,底蕴在即墨还是排得上名号的。”
阮阮指指梨子:“别渴着你。”
“谢少夫人。”幼鸣拿牙签叉着吃了两块梨子:“夫人出身名门蒋家,是蒋老太爷的嫡次女。说起少夫人的外家,也是高门大户。蒋老太爷现官拜太子少师,正二品。您两位舅爷分别任常州知府和铜陵盐运使,都是正四品的级别,只是就任外地,夫人时常挂面。”
阮阮想了想,这府里培养的丫鬟就是了不得,职位级别张口就来。
“那我夫君呢?”
“姑爷君齐雅君现任大理寺丞,正六品。说起来姑爷不愧是是言起大师给您挑的,可了不得,是咱这即墨府有名的青天呢。”小丫头带起来亢奋的情绪,神似现代追星的粉丝。不过依着那奶黄包子的相貌,也搭不上明星啊。
“怎么说?”
“少夫人,您可知道,如今姑爷年仅24,仅用两年便做到了大理寺丞,比年龄,比晋升速度,都是即墨府的翘楚。”
“这么厉害啊。”阮阮夸张的捧场,看着幼鸣声情并茂的介绍自己夫君,捂着嘴乐不可支。
“少夫人!”幼鸣跺了跺脚。“是真的啦。正是因为姑爷年少有为,老爷才同意把您嫁给姑爷。”
嫁虽然嫁了,不过以后他们这婚事做不做数,还要另说。
“说起来夫君他长辈都在哪里?为何都不在家中?”阮阮突然想起昨晚严正没有回答的问题。
“这老话说,人无完人,姑爷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亲缘上头差了点,六年前好不容易考出头,16岁的进士老爷,咱们整个府都轰动了,从古至今哪儿听说过。不巧这刚一考上,就服父丧三年又服母丧三年,家里也没个帮衬,要不是老爷惦记着,两年前选官也不能这么快派下去。”
日头偏西,幼鸣就催着阮阮回房,生怕被吹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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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坐在桌前正等着吃饭,奶黄包子突然进来了。
“夫人。”
“相……”阮阮迟疑了下:“严正是夫君的字?”
“正是。”严正眯着眼睛,由于微微泯着嘴,包子脸看起来更鼓了些。
“我可否称呼夫君严正?”阮阮现在并不想接受过于亲密的称呼。
“自然。夫人随意便好。今日身子可好些?”
“挺好的,除了,我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不然你叫我阮阮?”阮阮用手支着头微微笑着看向严正。
“阮阮。”严正顺应道。
别说,奶黄包子的嘴里听见阮阮二字的时候,阮阮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软糯糯的。
“你我成亲时我还在昏迷,对你对我,都挺不公平的。现在我醒了,你要想和离什么的我也都同意。”
“既然我们已经结为夫妇,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且言起大师看出你我是天作之合,你我理应珍惜这份情缘才好。或者是夫人并不满意在下?”严正正色道。
这人有点子书呆子的架势啊。
“那也没有。只是,我希望我们互相之间对彼此性情更加了解后,再做打算?”
严正沉思一下,笑眯眯的看着阮阮:“也好,阮阮身体也需慢慢调养,就如阮阮所说,我们相处看看再说。”
“听说你官拜大理寺丞?办过很多大案子?”回想着下午幼鸣的叽叽喳喳絮絮叨叨,阮阮觉得这都已经神话了吧。
“谈不上很多大案子,只是略尽薄力。”
这时惜音领着个小丫头各提着一个饭盒到了,上了两碗米饭,两碗小米南瓜粥,一盘樱桃肉,一盘鸡茸豌豆,一盘子玉米排骨,一盘脆皮豆腐,一盘清炒山药,一碟子雪绵豆沙,一碟子辣白菜。
阮阮回想了下中午的饭菜,没想到两人份就多出这么多。看了看严正兄的包子脸,了然于心,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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