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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东瀛讨魔传

那是织田军攻下石山本愿寺四年后的一个夏天。在那一年,发生了一个改写日本历史的重大事件——本能寺之变。这是日本历史上最大,也最有名的政变……

经历了三次“信长包围网”,并达成织田家势力全盛期的第二年。织田信长灭亡了甲斐武田氏,并在同年夏天为准备出兵远征毛利而前往京都,之后逗留于本能寺期间,突遭反叛的明智光秀军团团包围。仅带着近百人随行护卫的信长最终陨落于本能寺,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在那熊熊大火之外,有一支军队正守在那里,他们的目的是确保里边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出来。军队的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信长麾下山**军团的总大将明智光秀,另一个是他的家臣斋藤利三。

明智光秀此后,世上再不会因灵石而起纷争……

表情复杂的明智光秀说完这一席话后,便缓缓转身离开。他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还立在原地的家臣斋藤利三此刻正嘴角上扬微微笑着,双眼还泛着如鲜血色彩的邪恶光芒。

此刻,在被烈火包裹住的本能寺奥书院内,拿着一柄薙刀刚刚奋战完的浓姬,也就是斋藤归蝶,正因为背后突然传出来的声响而急忙转身防范。而在他的背后缓缓走过来的却是织田信长。归蝶看着自己的夫婿,原本紧绷的脸上展露出了笑容。

不想,浓姬得到的却是信长有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般的话语:

织田信长真是听不懂人话……

但接下来,信长的语气却是冰霜中夹带着温暖,他关怀地问着:

织田信长为什么不逃?

斋藤归蝶随侍在侧,是做妻子的本分!

浓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听罢,信长那剑眉下的含威星目此时正在周遭大火的映照下泛起些许亮光,他对浓姬说:

织田信长那我也不再多说,随你的意吧。

随后他转身对仅存的黑人侍卫命令道:

织田信长弥助!绝不能将我的尸骸交出去!

这个弥助本是个黑奴,幸得信长买下并深受信长器重,从此便成为信长的贴身侍卫,并对信长表现出了足够的忠诚。而此刻,生得高大魁梧,体魄强健如熊的他,却像个温顺的猫咪,伏地受命后赶忙退至一旁。

织田信长在对弥助交代完毕后,一边走向浓姬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织田信长这个光秀,真是场不错的余兴节目呢!

而后,两人一同走向了人生的终点。

当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天夜里,我又如往常一般做起了怪梦,并且从床上惊醒过来。

在梦中,我又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果心居士,以及他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脸。而在那四年里,不知怎的,我没有再去过中阴之间,也跟秀千代失去了联系。一直很担心秀千代是否出了什么事的我,这天早上也和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发呆。

若是在以往,我应该会发呆老长一段时间,直到肚子饿得咆哮之类的原因才会自主地清醒过来。而今天不同,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赶忙起身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无明。我们俩现在可是织田家出了名的不老神话,跟我们一起相处多年的人都在慢慢老去,而我俩还是军中回头率极高的“姐妹花”。若不是因为一个是众所周知的妖怪,另一个是穷凶极恶的母老虎,想要提亲的显贵们都得从陆奥一路排到对马去。

但是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跟楚叶矢之刃的碎片有关。

还没等我把无明请进来,无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了:

无明听我说,刚刚收到了滕吉郎的信!

我很好奇地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这几年里滕吉郎送信来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无明抿了一下嘴,一把把我的头给搬正了,然后一脸严肃地说:

无明信上说织田家有人叛变,而宿在京都本能寺的信长大人遭袭!

此时的我全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想着在这战乱时代叛变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况且,信长大人那么厉害,现在整个织田家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就算是哪位大名前来挑战,也不过是自讨苦吃吧?况且,我们这支“特殊部队”有几个时候参与过正面战场?不过是杀杀妖怪的佣兵罢了,那些事根本与我们没多少关系才对。

这么想着,我一把将无明拉进了屋里,正准备去给她倒茶。结果无明打断了我,这次说是严肃,倒不如说她脸上都显现出一丝杀意了,那凶恶的样子吓得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管老老实实地听她把话说完……

无明对我说:

无明先把攻打西国的军队留在这里,我们早一步赶回去!

她的语气十分强硬,倒不如说是命令我更为贴切,我只好点点头。

其实以前的无明从来都不跟我这样说话,毕竟我是这支“秀吉特殊部队”的队长,所以无明都选择直接无视命令,但也不会反驳。自从消灭了崇枭,助楚叶矢众的亡魂们往生后,无明变得与我倍加亲密,真的形同姐妹了。非要论起来,可能就如秀千代所述的他和滕吉郎的关系一个样子吧。

无明指示我赶紧收拾东西之后,便离开了。于是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想,这几年里到底因为什么秀千代不再联系我,以及为什么我会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前者是什么原因我真是长期思考的,结论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后者嘛,大概是因为习惯了群居生活,而且周围朋友越来越多,还有了一个死心塌地的爱慕者,所以……

少女心泛滥?不不不,不对……

我都老大不小了,还少女什么的……

正想着,我定睛一看,我怎么把茶杯给收进包袱里了?于是我赶忙把它拿出来,心想着我这么下去可能会变成自己都不认得的妖怪,赶紧恢复一下……

结果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力道比之前更重,吓得我把手里的茶杯给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没猜错这次一定是小六了!

怎么办?要让他看到这一地碎片,那可得形象大毁了。想到这里,满脑子都是他那哈哈大笑吐槽我的样子。我赶紧收拾起地上的碎片,留他在那一阵乱敲。

蜂须贺小六阿秀啊,你还没起床吗?

小六一边敲还一边大声喊了起来,而后又阴阳怪气地说着:

蜂须贺小六你该不会睡死过去了吧?要不我现在撞门进来叫醒你啊?

我继续收拾着碎片,完全不理会他,心想着他也不至于真的撞进来吧,毕竟怕被我凶。

蜂须贺小六秀?美人儿?我真的进来了,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啊!

小六还在那阴阳怪气地乱喊着。

但他这不是废话吗?我要如何才能答应?

正当我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准备用布包起来扔掉的时候,门“哐”地一下打开了,吓得我两手一抬,碎片又回到了地板上。

蜂须贺小六你醒着呢?那我敲这么半天门你怎么也不来开一下啊?

小六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见我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便又战战兢兢地问我:

蜂须贺小六这大早上的谁惹你不高兴啦?

说完,他又看见了地上的茶杯碎片,赶紧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包裹好。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捡这种锋利物倒是蛮快!

收拾完碎片后,小六跑过来一脸傻笑地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我,愣了老半天不敢出声,直到我示意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他说:

蜂须贺小六滕吉郎来信的事情无明告诉你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什么事情无明不是先告知了我才会去找你?就为这事儿一大早的又敲又闹的,真是气死我了!

见我白了他一眼,他便把右手举到头顶,一边道歉一边退了出去……

收拾完东西以后,我和小六便跟着无明上路了,目的地是京都本能寺。

由于是夏天,天气酷暑难耐,虽然我们是骑着马行动,但是那个河童才走了没多会儿就嚷着想喝水。但是这一路连处人家都没有,哪来的水喝?于是在无明的镰刀威逼下,小六只得老老实实的忍耐着继续前进。

而我则是,每找到一个神社,就会赶紧参拜一下。

蜂须贺小六我说无明老大,这一路都走过了好多神社了,总会有人在附近居住的吧?就不能让我去讨碗水喝吗?况且这人不累,马也该歇歇吧?

小六可能是忍不住了,壮着胆子对无明提起了意见。

无明要不要我帮你放点血出来解解渴啊?

无明走出门总是戴着面具的,所以这次看不见她的表情了,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目露凶光,手还不自觉地摸在了背后的薙刀镰的柄上。这可给小六吓坏了,他一边笑着一边给无明赔不是。

然后我打断了两个人,给他们指了指远处。三人一齐望去,只见前边有一个衣衫褴褛,戴着斗笠的人在路上走着,从衣着看来像是一个浪人。

也许这个人会告诉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接下来该去那里投宿。这么想着,我看向了无明,发现她也同样看着我,于是我俩赶紧骑马追了过去,只留下没反应过来的小六。

无明武士,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还有可否告诉我们,从现在算起,去往京都的话,晚上在哪里投宿比较妥当?

我们追上那个浪人后,无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那个浪人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我们。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虽然脸上沾满了灰尘,却无法掩盖他白净的皮肤,这和他身上的破衣破斗笠一点不搭调。他的身上还别着三把刀,且不是军队那种普通的做工,而是名刀级别的。看起来此人应该是出生豪门,却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无浪那个,我叫无浪,我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无浪虚弱地用恳求的声音说着,但是他的表情却和语气完全不一致。他的双眼眯成缝,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那种诡异的笑容似乎是一直挂在脸上一般,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任何变化。

我所熟知的人类,喜怒哀乐都会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中,而眼前的这个男子不一样,从他的脸上我根本得不到任何的信息。

无明平时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对需要帮助的人类还是会施以援手,所以她拿出了一些饭团扔给这名男子,然后上马示意我和刚刚跟过来的小六继续上路。

无浪诶?这就要走啦?

那个叫无浪的男人问道,他依旧是那副诡异的笑脸。

无明还有什么事吗?

无明回过头去不解地问。

无浪你这面具……该不会是楚叶矢众吧?

浪依旧一脸微笑着,他这一席话倒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而无明则是直接拉住马,认真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无浪见状,便吃了一口饭团说道:

无浪据我所知楚叶矢众不是全灭了吗?

听到这里无明迅速地拿出了背上的薙刀镰架在无浪的脖子上,而无浪则是一边吃着饭团,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无浪唯有他们的首领,现任的无明还依然活着,看来就是阁下没错了。

面对无明透露出的强大杀气,以及镰刀锋刃架在脖子上的威胁,无浪竟然丝毫没有躲闪,甚至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一个奇男子!如若不然,他便是一个寻常的瞎子,但他很明显能看得见我们。

听罢,无明没好气地问:

无明你是什么人?

无浪嗯嗯,现在恢复了些精神,非常感谢这位大人赏赐的食物!那么现在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无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野武士而已,因为主人战死所以逃难至此……

听起来这个无浪确实精神比刚才好多了,但是他依然毫不在意顶在脖子上的镰刀真让我十分震惊。

无明你原本是哪家的武士?

无明依然语气凶狠地问道。

无浪慢条斯理地扶了扶头顶上那残破不堪的斗笠,一边缓缓反问道:

无浪这个重要吗?

无明那你的主人战死,你却自己脱逃,你还有身为武士的荣誉吗?

无明还是那一贯的强硬语气。

无浪这有什么?这个主人不行就换一个呗。现在是战乱时代,投靠别的大名至少不至于无处可去,还能保衣食无忧,你说是吧?

无浪依旧是慢吞吞地回答着。

无明走吧,像这种没有尊严的人,没必要继续跟他废话下去!

无明说罢,收起薙刀镰就要驱马前行。

无浪诶等等啊,你们要去京都找织田信长的话,不如带上我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毕竟外边那么乱,你们这两位美女和一个妖怪同行怕是不妥……

无浪正说着,这下是小六按捺不住了。

小六跳下马去,一把扯着无浪的衣服便吼:

蜂须贺小六你说谁是妖怪?我是妖怪怎么你了?我夫人还是妖怪呢!

说着小六便转头看着我。我一脸无辜,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而且,我认为重点应该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京都做什么才对吧!

无浪可她一看就是善良的好妖怪啊!而你凶神恶煞的,还一副河童的样貌,就这么招摇的走在外边,也不怕被僧人、阴阳师或者驱魔师抓到……

无浪还是一脸微笑着,感觉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小六一直被嘲讽着,举起手便要打,结果被无明呵止。而无浪,却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明别理他,我们走!

无明似乎在故作镇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早该比小六更想揍这个人了。见我和无明都准备离开,小六也赶紧上马,不再理会那个男子。

无浪哦对了,那个叫阿秀的美女,以后有什么尽管吩咐啊,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无浪又开口说话了,我就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会得罪人呢?真的是怪人年年有,这些年特别多啊。

话音刚落,小六的锁链已经飞了出去,直奔无浪的脖子。就一眨眼功夫,锁链砣的那一头已经在无浪脖子上转了好几圈,但是看向无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两把刀,已经从两个方向挡在了锁链与脖子中间,所以锁链并未将他的脖子缠得很紧。

而此时的无浪,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完全就像是在嘲讽小六的样子,他还不忘伸出脖子点了一下。小六看见这个情景更气了,只见他双手一起使力拉了一下锁链,锁链和那边的无浪都纹丝未动。接着他不服气地又拉了几把,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这个男人,十分可疑!单从身手来看就绝非普通人类。我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起他来。

无浪美女,我可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哦!刚才我也说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野武士而已。

无浪依旧笑着,他的脸正向我的方向,嘴里像是回答我一般地说着话。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的能力,就像是秀千代那样的。而无明和小六在这个时候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因为他们也很纳闷儿这个男人为何突然对我说出这么一席话。

无浪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哦,你就当我会读心吧哈哈哈!

无浪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小六的锁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而后他又对我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倍感震惊的话:

无浪你们还是先走吧,要不你们的信长大人可无人收尸了。

这是第二次看见无明调转马头走了回去,面对眼前这个自称普通却一点也不普通的男子,无明十分严肃地再度问道:

无明你到底是谁?和果心居士有什么关系?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无明的背影,但是仔细想想,这个男人有可能真的是那种非常强大的妖魔也说不一定。

而无浪还是同样的表情,同样镇定的语气回复着:

无浪我不是妖怪哦,我也不认识什么果心居士。如果他是一个非常博学的人,我倒是愿意向他学习更多的知识。

无明别开玩笑了!

此时无明完全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一下吼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我和收着锁链的小六也都为之颤抖。接着,无明愤怒的问道:

无明我什么时候问过你是不是妖怪?你凭什么断定我问的就是妖怪?

无浪凭她!

无浪指了指我,无明和小六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带着一脸的疑惑。我赶忙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情。

蜂须贺小六老大,要不让我杀了他得了。这家伙一直在试图激怒我们,我看他绝对是发自内心地想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小六说着,拿起了刚刚收好的铁链。而无明则是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无浪诶,这就对了嘛,大家好聚好散嘛。毕竟受过一饭之恩,我也不好在此恩将仇报嘛。

无浪说着,他的言语里总是充满了挑衅。而无明则是转过来,示意我们赶紧上路。见状,无浪深鞠一躬而后说道:

无浪两位美女慢走,这一饭之恩他日必当厚报!

终于迈开了步伐,谁也没有想过我们居然会在这里为一个陌生人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不过这个男人真的十分厉害,以致于接下来的路上,无明总是若有所思却默不作声,而小六则是一路骂骂咧咧的,让我这一路上都拍着他的背不断安慰他。

另外,无浪提起的“收尸”两字也在我脑海中不断徘徊着。那个信长大人真的就这样去世了吗?我不敢相信,或说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那个野武士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想必一定是道听途说来的,一定是的……

来到本能寺,这里依然燃烧着,足以见得之前的火势有多凶猛。我不禁心里一紧,难道信长大人真的亡故了?

我们不断寻找着,在这堆残垣断壁中。这里早已不见了人影,不管是信长大人的护卫,还是那不知名的反叛者,等着我们的只有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数量庞大的妖怪。虽然数量惊人,但是这些小妖怪毕竟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我们一路势如破竹地前进着。

直到在一片废墟之中,终于发现了人影。期初还以为他是烧焦的侍卫尸体,后来才发现原来这是信长大人的贴身侍卫弥助。这些天为躲避妖怪的弥助一直水米未进,精疲力竭的他倒在废墟中,好不容易才把他抢救过来。

吃饱喝足后,弥助告诉了我们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且说明信长大人和浓姬的尸首还在奥书院内,但那里有强大的妖怪守卫着,所以他希望我们帮忙取回尸首,以不负信长大人临终所托。

于是我们三人便先行出发,还是一路轻松的来到了奥书院,走进门便看到斋藤利三站在那里,似乎就是为了等着我们,以告诉我们这一切乃是明智光秀大人所为。我和无明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一切的真相或许并不这么简单。

而斋藤利三,此刻双眼通红,肯定是受到果心居士的控制。

斋藤利三亡者似乎渴求着贡品。

斋藤利三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过了一阵子却又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整个奥书院突然又燃烧起来,随后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不断冒着火焰的巨大车轮,以及上边十分妖艳的狐妖女子,火车。

火车靠着轮子,移动起来十分迅速。于是我们三人先是利用小六的锁链控制住她,而后我和无明一人一边地破坏她的轮子。没了轮子的火车,瞬间变成了乖巧的猫咪,她只能召唤出恶鬼,其本身的战斗力十分低微,于是很快我们便结束了战斗。

之后,我们协助弥助将信长大人和浓姬的尸体取出。再后来,也不知道弥助将他们埋在了哪里,只听说在僧侣的帮助下,他们在一处离佛很近的地方被安葬在一起。

我也前去拜访过沉浸在伤痛中的阿市大人,她同时供奉着亡夫和哥嫂三个灵位,拜祭之后,她满怀悲伤地对跪在门外的我说:

织田市我听说了这次是要跟光秀大人开战,为什么人总是……

阿秀总是战斗吗?是的,为了一点毫无意义的理由,便自相残杀起来。

她顿了顿后,又接着说:

织田市前几天,滕吉郎大人送了一颗闪着美丽光芒的宝石过来,说是能实现梦想的宝石……

听到滕吉郎的名字,原本低着头的我立马抬起头来,十分在意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而阿市大人还在继续说着:

织田市但是,我只要一看着它就觉得坐立难安……把自身寄托于祈愿之上,总觉得不太妥当。

阿市大人顿了顿,她将身体面向我,又跪坐下去。接着说:

织田市纷争永远不会平息,只要人还是人……这就是世间的常理吧?不过,你的身上应该潜藏着能超越凡人业障的力量。

说罢,守护在阿市大人身旁的守护灵九尾狐径直向我走来……

织田市的记忆丈夫长政之死,让我失去了挚爱……曾命令我要坚强活下去的兄长与义姊,那两人如今也已倒卧在火海之中……或许是无以复加的悲痛,引导我走向了毁灭也说不定……

关好了门,我起身从阿市大人那里离开,只听得屋里轻轻地传来一句——

织田市还请多保重!

秀千代杳无音讯,滕吉郎发生巨变,整个织田家也遭遇了重大变故。明明之前都觉得距离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又近了一步,可是现在却又离得好远好远……

本能寺之变后,隐瞒了信长死讯的藤吉郎率领部队“中国大返还”,仅仅五天时间内完成了自中国地方至京都200公里的急行军。而此时,屈居劣势的明智光秀召集了家臣商讨起对策。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进帐中报告着:

士兵秀吉军持续进攻,左翼被攻陷了!

明智光秀什么?那只可恶的猴子!

明智光秀坐不住了,他一边站起来一边下令:

明智光秀派出援军抵挡攻势!

士兵是!

士兵领命便小跑着离帐而去。

明智光秀太奇怪了,即便是妖怪,如果不用上大量的灵石,不可能会如此难以对付……

说完,明智光秀一边看了一眼埋着头坐在那里的斋藤利三,一边向前边走边问道:

明智光秀利三,从信长大人那里夺取的灵石,应该都有严加保管吧?

结果斋藤利三一言不发,只是笑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明智光秀回答我,利三!那些灵石到哪里去了?

察觉到异状的明智光秀一边问着,一边回过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的斋藤利三,双目通红还泛着光芒,脸上流露出狰狞的笑容。家臣们见状,纷纷拔出武器护在明智光秀的身前。

而另一边,斋藤利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化作了妖魔——两面宿傩。这是背靠背的赤青二鬼,赤鬼拿着一剑一斧,青鬼提着一把弓。

面对如此庞大又战力惊人的妖怪,这些人类哪里是对手?两面宿傩三下五除二地便将他们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拽着明智光秀跑了出去。

就在此刻,三个人影与明智光秀擦身而过,冲进了军帐。不用想,这当然还是我、无明和小六。

这个两面宿傩虽然体型巨大,正面看似毫无破绽。但是仔细观察看来,赤青二鬼谁到了后边,谁便一动也不动,只留前边那只进行行动。于是面对三个对手,它也同样无力招架,很快便倒下了。

接着,两面宿傩变回了斋藤利三。随着他痛苦的抱头大喊一阵后,我们的“老朋友”果心居士再度现身了。

果然如我所料,这一切都是果心居士做的!控制了斋藤利三的果心居士,操纵着明智光秀大人干掉了信长大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其目的就是帮助滕吉郎掌握大权吧?否则怎么会只有滕吉郎的军队来到这里为信长大人报仇呢?

果心居士看看我,又看看趴在地上的斋藤利三,留下了一句“不堪一击”便又打开了那个深邃的黑洞。我赶忙追上去,可没等我赶到,果心居士已经走进去并连同黑洞一起消失了。

斋藤利三太大意了……

此时斋藤利三缓缓爬了起来,突然他向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我和另外两人喊道:

斋藤利三不好,光秀大人有危险!

就在此时,滕吉郎带着士兵从帐外走了进来。斋藤利三赶忙回过头去,他正想说话,可是还没开口迎接他的便是滕吉郎的穿膛一剑,而面对一脸惊愕的斋藤利三,滕吉郎确是显得格外从容淡定。而滕吉郎身后出现的守护灵,除了神猿,还多了个噬梦。

这一幕却让在场的我们“特殊部队”成员们惊呆了。

看着斋藤利三倒了下去,滕吉郎便抬起头来,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语气平和地跟我打起招呼:

木下藤吉郎哦,阿秀!身手还是一样厉害呢!

这会儿无明和小六也靠拢过来,滕吉郎便对我们下起命令,他说:

木下藤吉郎快点,去打倒光秀吧!

听罢,小六转身就要出发,而无明叫住了他。小六不明所以,只得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而我和无明则是十分戒备地盯着滕吉郎。

滕吉郎见状,脸色大变,他问道:

木下藤吉郎哦,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正说着,地上的斋藤利三突然爬起来,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滕吉郎,还一边大声喊着:

斋藤利三可恶啊!用这种卑鄙的伎俩……

滕吉郎却完全不似往日那般,他很快便挣脱了利三,一把将他推倒。随后滕吉郎带来的士兵一拥而上,乱枪刺向躺在地上的斋藤利三。

此时的斋藤利三已然动弹不得,但他依然挣扎着高呼:

斋藤利三光秀大人!光秀大人拜托你了……

他双目圆瞪地看着我,显然是在恳求我替他完成这件事。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士兵上来,对着斋藤利三的心窝又补上一枪,很显然这一枪十分致命,他只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看着这一切,虽然早就知道会有此变故,但我依旧不敢相信这竟是那个滕吉郎所为,看着他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呆了半晌,回过神来的我赶忙夺门而出,向着帐外跑去。

此时滕吉郎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表情略带悲伤,他愁眉不展地轻轻说着:

木下藤吉郎喂……你真的要走吗?

而后是无明,也跟着我跑了出去。再又是小六,他依旧不明白其中原因,于是向滕吉郎行礼之后表明我们回去干掉明智光秀为信长大人报仇,这才跟着我们跑出来。

而此时的滕吉郎则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虽然被一群士兵簇拥着,但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依旧显得格外孤独。

我一路追了好久,才终于追上了明智光秀。保护他出来的那个家臣瞬间被我打败,而他也做了一些无畏的抵抗后,很快便认清了实力的差距。于是他遣走了家臣,只身面对我。

这时无明和小六也赶来了。小六上来便拿出武器打算手刃明智光秀,而我和无明阻止了他,并让他在一边看着。

见状,明智光秀这才开口说话。不过,他一张口反倒是质问起我们来,他说:

明智光秀对我们赶尽杀绝只为了封口……这就是你们原本写好的剧本吧?

说完,他站直了身体,并补充了一句:

明智光秀我早已做好了死的觉悟,无意与你相争!

说罢,他那蛇尾龟身的守护灵玄武向我飞来……

明智光秀的记忆夺取信长大人的性命,是为了履行大义正道……世间需维持调和方能运行,一旦产生紊乱则万物必亡……主公遭夺走的生命,以及我那步向毁灭的生命,都不过是调和中的一小部分……而懊悔,是潜藏于黑暗中的邪恶嫩芽。

收到了玄武分灵的同时,我也看到本能寺发生的一切。这时无明在一旁呆呆看着我,我也回头看了看她,想必此时她也知道了我会怎么做吧……

明智光秀大人一边跪在了地上,一边淡淡地说:

明智光秀接下来,就任凭你处置吧……

然后,光秀大人将双手合十,缓缓地低下了头颅。我慢慢走到他的旁边,双手举刀,手起刀落……

小六拍手叫好,而无明则是倍感惊讶。

再然后,光秀大人的发髻掉在了地上。

阿秀明智光秀已被我斩杀!

我缓缓收起了刀,光秀大人猛地抬头睁大双眼,而后又转而看向我,十分不解地问:

明智光秀你……要与滕吉郎分道扬镳吗?

我只是笑着眨了下眼,其实我还真没想好未来到底该怎么做。

一旁的小六惊讶不已。而无明则像是心中大石落地那般,她走过来揭开面具对我们说:

无明无论如何要先想办法脱困!

光秀大人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明智光秀去投靠三河的家康大人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而我,却在那里犹豫着。

阿秀如果是秀千代的话,他会怎么选呢?

可秀千代已经四年多没有联系过我了,现在不管面对什么我都只能靠自己做出选择。

无明你在客气什么?

无明走过来对我说:

无明一起走呀!

说罢,她便跟上了光秀大人的脚步。

我还在犹豫不决时,小六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说道:

蜂须贺小六等等!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你们这是要当叛徒啊?

我微笑着看着他并摇了摇头。但是这会儿小六似乎跟我们想的并不一样,他说:

蜂须贺小六我虽是一个妖怪,但同时也是一个武士!我不想到最后被别人说成是不忠不义之徒,如果你们要走,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说完,他转身向着反方向准备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希望跟他解释清楚果心居士的阴谋,以及现在的滕吉郎和果心居士已然串通一气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说话,什么都做不了……

小六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蜂须贺小六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曾经的一切你就当做是我和你开的一个玩笑吧。

我回头看了看无明他们,他们已经走出老远,这会儿也没人帮我说出这些话。我急得掉下了眼泪,一边不停摇着头,一边用手死死地拽住小六,希望他能够跟我们一起离开。

而小六则是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抽开,然后转身便走。一边走,他一边还说着:

蜂须贺小六那就这样吧!我这人立场很明确,一旦追随了主人就绝不会背叛。

说完,他停住脚步,定在那里,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

画面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曾经的过往全部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我一下跪坐在了地上,痛哭不止。我这才知道,其实自己是爱他的,我欠了他那么多,却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

无明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无明才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她连忙跑了回来。

蜂须贺小六没什么,我只是不擅长做叛徒而已……以后阿秀就交给你照顾了!

小六转过身来,他依旧面带微笑。

无明你知道什么啊?现在的滕吉郎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滕吉郎了!

无明说着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一下扑在她的怀里。接着无明又说:

无明具体的以后慢慢告诉你,你现在不要犯倔行不行?

蜂须贺小六不用说了,我只知道我不想做叛徒,仅此而已!如果以后在战场上相见,我绝对不会对阿秀出手,也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小六还是笑着,他的笑变得让人十分心痛。

无明好,那这样,阿秀一直以来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来帮她说!我作为见证人,从今天起你和阿秀就是夫妻,到了家康大人那边我就请求为你们完婚,这样好不好?

说完,无明看着我,我赶紧站直身体,对着小六连连点头。

这时,小六犹豫了。正当我以为他会跟我们离开之时,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着:

蜂须贺小六女人啊!这个时候就采取欺骗手段了吗?但是在大义面前,其它一切都是浮云!我从小就被人骂作妖怪,受人冷落,就算是我不停地帮助他们以求他们可以接受我,但是很遗憾,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行。后来,我占据一方,统领着一方妖怪势力,与人类互无往来。直到妖怪一夜城建成的那一天,我才又相信妖怪是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的,因此滕吉郎大人所筑的梦便是我的向往,我觉得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够回应我的期待,这就够了!

听到这里,无明只说了一句“真是死脑筋”便又恢复了沉默。

而看着一边哭泣一边不住摇头的我,小六微笑着用温柔的语气对我说:

蜂须贺小六就像对你的誓言一样,我既然发誓效忠滕吉郎大人,那么那个誓言同样至死不渝。如果有一天你必须面对滕吉郎大人,那么,请你先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还手!

说完,小六便不再回头,径直回去了。

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吧!

酸楚而又苦涩……

同年,滕吉郎、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池田恒兴四人在清洲城开会商议织田的继承问题,结果滕吉郎在得到丹羽长秀、池田恒兴支持的情况下压制了胜家成为织田家的实际掌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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