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

转眼间，自上次平息了柴田胜家大人和蜂须贺小六之间的矛盾至今，已经过去四年光景。虽然在无明的帮助下，引发那次事件的原因算是查了个水落石出，但是整个事件依然留有诸多疑点。

事实上，当天袭击胜家大人军营的不是川并众的妖怪，也不是别的什么妖怪，而是他营内的士卒所为。那些士兵不知道为什么暴走成为妖魔，但是作乱之后又都恢复原状，所以整个事件才被误认为是川并众所为。

疑点也正是来源于此，不过柴田胜家大人草草地处理了作乱士兵，并对蜂须贺小六和川并众做出道歉，那么整个事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我和无明都很清楚，暴走的士兵跟无明在现场找到的灵石有关，而那些灵石还未查明其来源，但基本可以认定这个事件与果心居士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另一边，织田家在这些年里也壮大了不少。

十年前，将妹妹阿市嫁到了浅井家，联合了浅井长政的信长大人，在两年前又以嫡男织田信忠与武田信玄六女松姬约定婚约，藉此与美浓国相邻的甲斐国大名武田信玄缔结同盟。并且，信长大人将此作法也应用至周围各势力以巩固本国内外。

另一方面，滕吉郎带着竹中半兵卫以及攻略美浓前后收服的部下们，跟着信长大人的军队活跃在各大战场上。自“天下布武”以来，拥立足利义昭为第15代将军的织田政权，一路所向披靡，消灭了六角氏和三好众建立的政权之后，又迅速平定了伊势国，向着统一的野望不断迈进。

但是，信长大人为了讨伐数度无视上洛命令的越前大名朝仓义景，打破了与浅井长政同盟时不得进攻浅井氏的盟友朝仓氏的约定，在与德川家康联手进逼到金崎城时，遭到了浅井长政的夹击。

而当时的我们还并不知道跟随信长大人参战的滕吉郎已陷入危险。作为滕吉郎招募而来的佣兵，无明、小六和我基本是作为特殊部队存在着，平时正面战场我们是没办法参与的。所以这些年，我们都是四处斩杀妖魔调查与果心居士有关的线索，又或者帮助信长大人的妻子归蝶做些杂事……

那一天，我受小六所托，跟着他来到了墨俣城外。要说起原因的话，就太过于可笑了，这家伙居然让一只不知名的小妖怪把武器偷走了，所以这一路上我都在取笑他。

蜂须贺小六好了好了，你都笑了一路了，也给我留点面子吧。我是没想到，在墨俣居然还有小妖怪敢招惹本大爷？

小六一边走一边说。没错，这也是我跟他来此的目的，谁不知道墨俣是川并众妖怪们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妖怪混进来，这一点很让人在意。

我们一起来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小六的地方。刚到这里，我便感觉不太寻常，因为周围弥漫着浓厚的妖气。

蜂须贺小六怎么，害怕了？有我在还怕没人保护你啊？

小六看我十分警觉得盯着他，便这么对我说着。看起来他似乎没明白我在警惕什么，我白了他一眼后继续前进。

跟随着妖气来到了一个水潭，我才发现此处有一个机关，多年前经过这里时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由于妖气来自于水下，所以我启动了机关，想着这是不是可以放掉这水潭的水。结果一切跟我想的一样，在我启动机关以后，水潭果然很快就干了。

于是，我示意小六随我下去。

来到水潭下，由于刚刚放掉这里的水，到处充满泥泞，导致行动十分不便，搞不好还容易摔跤。然后，远远地我看见了一个河童，它身上别着的不正是小六的锁链吗？我指指河童，并示意小六不要轻举妄动，因为这里的妖气表明肯定不只有这一只河童那么简单。

结果河童看见我们以后转身就逃，小六这家伙也忍不住追了上去，我也只好无奈地跟上前去。

还没追出几步，四周突然布满了结界，我连忙拔出武器，小六也不再追捕河童，而是回过来挡在我身前。因为很明显在这种地方，长得基本跟人类差不多的我行动是很不便利的。相比之下这个河童型的小六自然就方便多了。

小六回过头来，见我正看着他，于是开玩笑地说着：

蜂须贺小六嘿嘿，不用着急感动，我不是说了会保护好你吗？

小六话音未落，一只妖怪扑了过来，他连忙转身一拳将其打飞出去，而后背对着我继续说道：

蜂须贺小六毕竟你也是为了帮我才落入这个圈套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妖怪下的套，我一定绕不了它！

这家伙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啊，知道是因为他我才落入圈套的。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麻烦，在这烂泥地里，我光是站稳都比较麻烦了，更别说还要战斗。

蜂须贺小六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过命的交情？要是走出去的话，不如考虑嫁给我吧，正巧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手里的刀就不自觉的扔出去了。他转过来看着一脸气愤的我，把扎在龟壳上的刀取下来，还不忘跟我说句：

蜂须贺小六谢谢啊！

听到这里我是更气了，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他搞的鬼。

有了我的武器帮忙，小六很快变将这里的妖怪收拾干净，而后我们追上了被逼到角落里的河童。一顿胖揍之后，小六绑着河童来到我面前，扶着我往外走。

无明喂！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里约会呢？

这个时候，无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跟着声音往上看去，无明正蹲在上边看着我们。

我赶紧对无明挥手表示我们不是在约会，谁知那河童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我赶紧甩开他牵着我的手，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回过神来时，竟被他一个公主抱给抱在了怀里。

无明行了行了，你俩别在那秀恩爱了，赶紧上来！

无明看到这一幕居然笑出了声，而小六则是不顾我一直敲打他，拖着那只被五花大绑的河童，抱着我一下子跳了上去。

这家伙明明就可以直接跳上来，居然故意让我出洋相。到了上边，被小六放下来的我恶狠狠地盯着他，小六也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不过无明接下来的话让我俩赶紧一齐看向她，她说：

无明我们得快点赶去金崎，听说那边战败了，我担心滕吉郎会出事。

于是我们三人赶紧离开墨俣，快马加鞭地赶向了金崎。

等我们来到金崎城外已是某一天的夜里，四面都是大火和尸体，看起来十分惨烈。一片喊杀声中，织田军的部队已经被冲成了一片散沙四处逃窜，有的则是依然在抵抗着，掩护着其他人撤离。在一片混乱中，我们三人分头寻找着滕吉郎的踪影。

小六第一个找到了滕吉郎，此时的滕吉郎正只身一人，被一群穿着浅井家军装的武士团团围住。见状，小六赶过去挡在了滕吉郎身前，奋勇杀敌。而我和无明随后赶到，我们三人很快便清理掉这群士兵，带着滕吉郎逃进山里。

正是因为战乱不断，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多妖魔，有的是心有不甘屈死的人化成的，有的则是心术不正之人堕落而成的。而撤退之路的山里，我们正是遭遇了许多妖魔的阻拦，也因此这一路并不轻松。但是，因为大部队都撤离了，外边到处是浅井军，所以我们只能带着滕吉郎在山里移动。

找了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休息之后，我们四个人才有机会说上话。

蜂须贺小六浅井长政不是娶了信长大人的妹妹阿市吗？为什么会突然转而进攻织田家呢？

小六首先发问了。

于是惊魂未定的滕吉郎先是跟我们解释了整个事件的起因，而后又说明了自己是留下来掩护信长大人撤退而在那里奋战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本来以他当时所带的人力，阻挡追兵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大群追兵，所以部下全部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

听到这里，无明问了一句：

无明有没有可能那群士兵根本不是浅井家的人？

木下藤吉郎你怎么这么想？

滕吉郎一脸惊讶地看着无明。

无明你想啊，浅井家的追兵目的是打垮织田军主力，而你刚才也提到池田恒兴、明智光秀和你都在殿后掩护大部队撤离，那为什么到最后只剩下你了呢？

无名一边问着，一边阻止想要打断她的滕吉郎，接着又说：

无明既然织田军主力包括另外两支殿后的部队已全部脱离了战场，为什么浅井家还派出大量部队前来绞杀你？感觉就像是必须要确保你死亡一样。

无明说道这里，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她便又问了一句：

无明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织田家家臣有人想趁乱干掉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齐看着她，但都没法反驳她的这一猜测。

木下藤吉郎也许的确有人不想见到我在织田家的势力继续发展壮大，但是会是谁呢？柴田胜家？

滕吉郎思考了一阵之后说道。

无明到底是谁做到并不是现在可以想出来的。休息够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无明便起身，先行打探前方的道路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明回到了我们这里，她说她像是找到了楚叶矢众曾经的据点，让我陪她去探查一番。于是，我们让小六先保护滕吉郎撤离，我陪着无明则继续往山里深处走去。

一路斩杀了许多妖怪后，我们钻进山洞，来到了一处杳无人烟的废弃村落，这里也已经被妖魔占领了。于是我和无明并肩作战，清理掉了盘踞着的所有妖魔。

无明这里果然是楚叶矢的遗迹！

无明指着村落四处挂着的旗帜对我说，然后她带着我来到一个大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打开门后，我们没走出几步，我便觉一阵妖气袭来。我连忙抬眼望去，只见一大群怨灵对着无明飞了过去。另一边，还有一只三眼的猫头鹰也飞扑而来，它就是妖怪祟枭。

怨灵终于让我等到了……

怨灵无明啊……别走……

怨灵这样下去，所有人会被妖怪……

随着无数声音回荡着，那些怨灵转眼间便将无明困住并包裹起来。面对迎面袭来的祟枭，我只好挺身而出，拔出大太刀立于无明身前。祟枭从天上俯冲过来伸出爪子猛地抓来，我连忙用大太刀挡下，并顺势抽刀回击。

受到伤害后的祟枭落在地上，开始扑腾起翅膀攻击我，皆被我一一挡下来。而后它的眼睛发出一道镭射光，我直接向前翻滚躲开，并拉近距离砍了它几刀，然后也不知怎的，四周全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中，我只能依靠声音和感知到的妖气进行防御，但是由于什么都看不见，我完全无法进行反击。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的皮肤像极了腐烂的尸体，双眼泛着红光。是果心居士？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正举着手里的禅杖向我刺来。

秀千代不要分心！这是你童年留下的阴影，让你看到的幻觉而已。

我回过神来，是秀千代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我赶忙找寻他的身影，却看到了黑暗中泛着红色微光圆圆的东西。

难道是祟枭的眼睛？这么想着，我赶紧一边提防着祟枭一边对着那红色的球跑过去，几刀便砍算了它，而后黑暗消散，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看样子，这个祟枭除了这一招也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赶紧冲过去继续攻击祟枭，为了快点将它打败并救出无明。祟枭只会用翅膀或者爪子攻击，要么就是眼睛发出镭射光，又或者是召唤怨灵攻击，这对于我这些年所见到的妖怪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所以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我赶紧来到无明身边，这时我后腰别着的短刀震动起来，我连忙将它拔出来。就在那一瞬间，缠绕着无明的冤魂全部散开漂浮于四周，并全被金色光猫围绕着，慢慢地消失了。就连刚刚被解放的无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胸前的饰物同样散发着金色光芒，与我手里的短刀产生了共鸣。

无明果然没错，那把小刀……

听见无明说话了，我连忙看向她，只见她身后的人鱼形守护灵八百波姬产生了分灵向我飞来……

无明的回忆将年幼的我捡回来养育成人的是，楚叶矢众……遵守戒律，持续猎杀妖怪……听闻楚叶矢之刃恢复光芒时，便能祓除常世、净化亡者……手中仅存的刀锷，指引了我一条光明的道路……

无明他们似乎都顺利升天了……

此时无明正双手合十，为那些楚叶矢众的亡魂超度着。

看着我手中闪亮着的短刀，以及她胸口挂着的刀锷，原来它们都是楚叶矢之刃的碎片，难怪总会产生共鸣。

之后，我和无名便离开了楚叶矢故里，赶回去与滕吉郎、小六、半兵卫汇合……

那一夜，很久没见到秀千代的我再次于睡梦中来到了中阴之间。见到秀千代以后，我赶紧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并且详细讲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秀千代无明猜的并没有错，事实上最后围困滕吉郎的士兵是明智光秀的部下。

秀千代说着，他看着一脸惊讶的我，继续对我说着：

秀千代接下来你要多加小心了，往后的战斗对手都绝非等闲之辈！

阿秀那我要不要把明智光秀趁乱派兵袭击滕吉郎的事情告诉大伙？

我赶紧征求他的意见。

秀千代最好不要，而且你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说出来反倒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秀千代说着，又赶紧向我补充到：

秀千代其实光秀大人是个好人，他的目的只是想消灭滥用灵石的人，此举不过是受人蒙蔽罢了。并且以后你会得到光秀大人不少帮助。

既然秀千代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我自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我总觉得，秀千代对我有所隐瞒。但是他现在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方便问他，一切就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