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我知道了
寰忘园,寝殿。
虽然寰忘园里里外外都有羽卫严密把守,但是,架不住她先前那副乖觉顺从的样子极大程度地误导了他们,她偷偷溜出去又悄悄回来,竟然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姑娘?姑娘你醒着吗?南屿小姐来了。”芷菁敲了敲房门,轻声道。
曳地的银发逐渐缩短,颜色不断加深,妖异的赤红瞳孔缓缓合上,再睁开是,已经是波澜不惊的两汪魅紫色寒潭。
雕花木门被推开一条缝,她的声音略带几分嘶哑,头发凌乱,衣裙褶皱,一副刚刚醒转的形容,“芷菁?怎么了?是南屿濛来了吗?那先请她去书房等等吧,拿些厨房新做的糕点,再泡一壶华山春芽,好生侍候着她。容我梳洗整装之后,再请她过来。”
“怎么,不愿意素面朝天的见人?澜祎姐姐,对服饰妆容何时这么在意了?”充满调侃意味的语气,是南屿濛无疑。
雪澜祎无奈地叹气,将门推得大开,“进来吧。”
“澜祎姐姐,你前几日着了风寒,发热半天没退,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胃口还好吗?”南屿濛一边提着药箱走进她的寝殿,一边拉住她微凉的手,关心地问道。
雪澜祎坐到矮几旁,挽起袖子,示意她把脉,“我说我没事了,你会信吗?不会吧。”
“是不信。”南屿濛摘下手套,轻轻搭上她纤瘦的手腕,探查清楚她的脉象之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洛枭让他们给她喝的那剂药,药性并不厉害,体质再怎么弱,充其量也就就昏睡个两三天,但是雪澜祎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一次高烧吓得众人不得不斟酌着量给她服用。
她想了想,扭过头确认寝殿里没有别人,凑到雪澜祎耳边,轻声道:“澜祎姐姐,你现在是雪澜祎吧... ...”
“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心神一松,但是眉头却紧紧皱起:一身双魂的事情,是洛枭猜到的,她并没有否认,但是想来他应该不会随意告诉别人,那么,南屿濛是怎么知道的?
南屿濛探究地看着她,“你发热时,发尾。”
“很聪明啊,发尾!不过,如果那天你看见的事情,不许说出去,懂吗?如果我知道了你嘴皮子不严,你可以设想一下... ...”她起身,瞳色和发色骤然改变,整个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银发碧瞳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杀气四溢,南屿濛不得不屈服。
梅坞旁,樱花树林。
城墨倚着嶙峋的树干,目光幽暗,折扇在指间飞快地旋转,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手中的折扇,似乎全部的神智都集中在头顶和身周的樱花树上,花瓣纷落如雨,落满他全身,他拈起一片花瓣,细细打量。
“城奕鸾,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他呢喃低语,旋即松开手指,任由花瓣落回地面。
从懂事开始,他和城玄就不断被教导着要摒弃感情,保持绝对的理智清醒,可是,每次看到城奕鸾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他都会不由得心软、不自觉的心疼。
喜欢她,可是不被她喜欢,也许就是他的命数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这样,他就不会拖累她。
军营,中军帅帐。
洛枭揉了揉酸涩的双眼,雪凝烟适时地往油灯中添了少许灯油,“洛枭哥哥,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军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了,让烟儿来看就好了!”
洛枭看着她添好了灯油,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好,依你。不过你也量力而行,别累着。”雪凝顺从地点头应下,乖乖坐到他身畔,翻开了手边最上面的一份信件。
“九幽政变?洛枭哥哥,九幽的羽卫据点消息很灵通嘛!”雪凝烟看完特殊加密过的信件,转头笑道。洛枭将她的头转回桌案前,告诫似的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专心看军报,雪凝烟也不恼,听话地继续,打开了下一个信封。
良久无言。
寰忘园,寝殿。
南屿濛略做思索,斟酌着表达,问道:“既然,你要我保守你的秘密,那么作为交换,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行不行?”等价交换,这个要求,真的很公平。
“可以。凌,没有名字。”她简短道。心说这个回答虽然不是真话,但应该能让南屿濛满意。
凌?凌家余孽?南屿濛琥珀色的眸子眯了起来,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她还真不一定能猜到,因为凌家已经被灭门数年,任谁也想不到在那样彻底的屠戮之中,还会有人活下来,“你怎么证明?毕竟凌家多年前就被灭门了,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随你。”她如是说道,随即闭上了眼睛。
发色和瞳色恢复到南屿濛熟悉的样子,雪澜祎身体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南屿濛扶住她的肩,都能感觉到她在不住颤抖。南屿濛心底的疑惑彻底消弭殆尽,紧紧抱住她。“澜祎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别说出去,求你了”她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眼睛紧紧闭着,似乎在害怕一旦睁开,自己又不再是自己。
南屿濛无端心疼,方才想要吼出来让所有人听见的话竟一时开不了口,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澜祎姐姐,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帮助你的。”
对不起,我只能骗你,毕竟,真相是太过沉重的东西,有我一个人背负,就足够了,你们都没必要被牵扯、被掣肘。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想再给你们制造麻烦,因为我的任性妄为让你们的生活变得荆棘满地,那我也会尽力让一切回到正轨。
那件嫁衣,是时候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