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

怅绾冷眼着看着顾衍离开，然后冷眼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长公主。

“顾衍，你怎么可以？你给我回来！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那个女人还在挣扎，可惜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后宫向来是墙倒众人推的，长公主失势四妃就趁机落井下石。其实怅绾也明白的，这位长公主一向高傲，觉得她皇家至高无上，觉得她弟弟是天下最好的人，无论是谁嫁给顾衍，在她看来都是不配是高攀。

没错，皇家的确在山之巅峰俯瞰众生，但好歹四妃也是给顾衍生过皇子的，她们再怎么高攀顾衍那也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了的。换句话说，长公主可以看不起四妃但是她不能看不起四位皇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皇帝的骨血，何时轮到你一个做臣子的嫌弃人家皇子龙孙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怨不得旁人。

不过怅绾也庆幸自己及时止损。长公主那和顾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先太后也曾抚养过一段时间，可是自己和顾衍成婚三年他都未曾向自己提起过长公主，如今更是将长公主的生死全部交到翩家手里。

怅绾看不懂那个男人是真的无情还是他就是在赌自己不会对长公主下手。不过一个对至亲尚且如此的人，他又怎么会对别人好。

“今日叫诸位受累看了趟笑话实在是辛苦各位，怅绾给大家赔不是。”怅绾收回自己看向长公主的目光，笑意盈盈的向众人俯礼。大家也只是相互客气着，谁敢说什么，谁还有胆子说什么。几个官员都离开了，三位嫂嫂的爹娘叫怅绾留了下来。这个时候娘亲估计已经睡下了，爹爹也陪着娘亲不会出来，更不会让他们去打扰娘亲所以三个人还是有时间和自己的父母坐一坐的。

“绾绾，这个......”翩玳知道以皇帝今日将绾绾逼到这个地步的实情来看，怅绾不会和长公主罢休的，何况她还伤了娘亲。

怅绾向翩珹跪下“大哥哥，这个人交给绾绾吧！别脏了你们的手。”

如今爹爹在慢慢培养大哥哥接替自己的位子，家里有些事和哥哥说反倒比和爹爹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翩珹将人扶起“你这是做什么，原本也就是要留给你的。这口气你要是不出哥哥都要同你生气了。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翩玮也在一边补充到“就是绾绾，这一次不要有任何顾虑，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来你记住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们三个哥哥。”

怅绾笑着答应后就转身向几位长辈行了一礼“那诸位长辈随意，怅绾还有事要去处理，还望诸位长辈恕罪。”

“母后！”怅绾快到绾素阁的时候被顾麟萧拦住了，同行的还有四妃和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姑娘，怅绾只觉得眼熟却认不出来。

贤妃上前拉着怅绾的手“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们陪你说说话！”

怅绾现在没什么心思和人周旋“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的。”

“怅绾，就一会儿。今日这么一闹陛下怕是不日就会回京，都不知道这辈子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德妃当年生下磬儿之后是被怅绾升的位份，所以对怅绾她有说不尽的感激。

“那好吧！去绾素阁！”

几人转身欲离去的时候泽儿问了句“姑娘，那长公主也带回去吗？”怅绾的原意是将她带去南郊，那里有她自己的地盘，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王氏如今也在那里的。

“先带回绾素阁！”

时绾素阁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羡慕过你的。”怅绾招呼几人坐下之后良妃就说了这么一句，看向怅绾的脸上也是说不尽的羡慕。

“你是太师和夫人的女儿，是翩家的嫡女，你的身后是皇家都奉为座上宾的两大家族。可是你做皇后不是你们家里人安排的，也不是皇家强制的。而是陛下自己挖空了心思求你求来的，为了你的后位他还真是掏心掏肺，每一步都替你打算好了。不像我们几个，才行过及笄礼就被送上了太子的床榻，稀里糊涂的就历经九死一生给他生了个儿子......”

良妃说不下去了，淑妃接着她的话道“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爱我们任何一个人，他的心里也没有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不像你不曾爱过，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所以我们都是羡慕你的，非常羡慕。”

怅绾从未听他们说过这些，怅绾都不知道还有人羡慕她呢！若是以她自己的想法，她能被人羡慕的也就只是自己是爹娘的女儿这一点了吧！这么好的爹娘谁不想要呢。

“那如今呢？如今还羡慕我吗？”

贤妃捏了一块儿点心，放到嘴里，果然很好吃“当然羡慕，为什么不羡慕。起码你可以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时候选择放手，可是我们连放手的资格都没有。”贤妃眼睛里含着些泪。

她上一次流眼泪还是因为自己被顾衍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时候，当时她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怅绾，你就别再执拗了，告诉太师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好像是这样的，时间有点久，怅绾都记不得了。

贤妃又开口“天下人人都说你翩怅绾靠的是家族，离了你的家族你就什么都不是。可是我们知道，不是这样的。你翩怅绾的依仗从来都是你自己，你有本事一个人活出自己的精彩。这本事不是天下女子都有的。”

“是啊！怅绾，起码你是爱过的。”德妃话让怅绾恍惚，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当初爱着顾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怅绾抬头看向花田里早已打成一片的睿衡三个和顾麟萧三个，慢慢出声“你们就不恨我吗？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你们原本安定的生活，是我的出现让你们连最后的温存都失去了。”这是她今日一直疑惑的，这几个人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和顾衍再有任何交集，但还是在控诉长公主的时候说万一自己回去了呢！一字一句都是在给自己抱不平给爹娘抱不平，按理说她们如今该恨死自己才是的。

“恨？温存？安定？怅绾不会不知道吧，在宫里从来就不会有温存和安定的。至于恨不恨的，我们不配说的。不论是我们还是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被你温柔过的？当日的事我至死也不可能忘记的。”贤妃说的是那个刺青的事，怅绾的手不自觉的抚上那个刺青所在的位置。

怅绾摇了摇头“你们不用这样的，当日的事是我自己愿意去做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觉得这辈子都欠着我的。”

几个人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题，徒增伤感。

顾麟剑上前向怅绾行叩拜礼而后跪起身子“无论怎么说当年都是多亏了母后的，要不剑儿哪里还有命活着的。母后再造之恩剑儿和弟弟们都不会忘记的，不过今日剑儿与母后说些开心的。”说完向那个姑娘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姑娘倒是大大方方随着顾麟剑一并跪下“吴氏嘉怡叩见夫人。”

顾麟剑知道怅绾疑惑索性开口“母后，过了年剑儿就该行冠礼了，行过冠礼之后儿子就想成家。”说完两个人双双脸红。

贤妃笑着到“这姑娘不觉得眼熟吗？”

怅绾又打量了一番“眼熟是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吴太医的嫡亲孙女。不知道两个人几时玩儿到一块去了，就看对眼了，剑儿冷不丁跑来和我说要娶嘉怡为妻，两个人也是情投意合的，陛下也就应了。”贤妃在一旁解释到。

依照贤妃的意思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女方人品贵重她便也不在乎出身。

这么些年自己已经过够了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那不叫生活，那是混吃等死，只是一天天过着，却全然没有热情。

“我这些年倒是没少受你祖父与叔祖父的恩惠，若无他二人杏林圣手，我便早已命丧黄泉了。”吴太医是皇帝身边的得力医者，他的胞弟一直在家里做府医。无论是当年吴太医的救命之恩还是他弟弟这些年的调理之情，都是她翩怅绾欠下的人情。

吴姑娘含笑回话“夫人抬举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祖父与叔祖该做的。”

这姑娘说话落落大方，不谄媚也不奉承，声音也是温柔的紧。

怅绾笑笑“剑儿，既然认定了那便要好好待人家姑娘。切记从她心里有了你那一刻起她便堵上了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去爱你，别让她输了，女孩子是输不起的。还有记住天下没有任何东西比那抹朱砂痣更有意义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真理古人早就说过的，女孩子可以从情伤里走出来的那是少之又少，到最后就算走出来了那也是伤痕累累的。

“诺！儿子记下了。”剑儿扶着嘉怡起身之后又道“母后，您打算给儿子备一份什么样的礼呀？”

怅绾听了这话朝贤妃笑笑“这个没出息的，还想着朝我要喜礼呢！”转而又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备上一份大礼。”

“那那几个小的呢？你可会也给他们备礼？”淑妃一旁打趣着。

怅绾又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孩子“当然有，一个也少不了你们的。我真怀疑你们几个今日是来和我争礼的。”说完还嗔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