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就在顾衍愣神的时候突然冲向怅绾“贱人!你居然叫皇家蒙羞至此,蛊惑皇子,以子抗父,你不得好死!我杀了你!”所有人都觉得长公主是冲着怅绾去的,翩珹上前最先将妹妹护了起来。但是长公主的目标却是宛柏娴,就在她手里的簪子要没入宛柏娴身体里的时候翩哲最先反应过来抬脚就将人踹开,但是他没能拉住因为撞击而向后倒去的柏娴。
长公主被翩哲踹到了顾衍的脚底下,而宛柏娴还是受伤了,左臂被划伤。
众大惊。
翩哲抱着宛柏娴又不敢碰她的伤“疼不疼?肯定是疼的!柏儿,柏儿......柏儿不怕,我在,我一直在。”翩哲一下子没了章法,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连那句“传府医”都是翩玮喊的。翩哲现在满脑子就是柏儿很疼,非常疼的那种,都流了血了。
宛柏娴本是没那么疼的,这点痛感她还是忍得住的,看着翩哲这么紧张的样子眼泪就留下来了。不是疼的也不是怕的,更不是委屈的,就是想哭,就是想靠在他怀里哭一哭,什么都不想理,她不想管还有外人在,她也不想管正在一步一步走向长公主的怅绾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翩哲看着媳妇儿哭到话都说不出来就以为是疼的“柏儿,要是实在疼你就咬着我的手,别咬着自己的舌头。”一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一边将手递到宛柏娴嘴边。
宛柏娴摇着头不肯张嘴,一头扎进翩哲的怀里“夫君,我好疼,哪里都疼,我觉得好累,我睡一觉好不好?”
翩哲将人搂紧,柔声细语到“等等再睡好不好?等府医来了看过了之后再睡好不好?柏儿,你先将眼睛睁开,听话,先不睡好不好?”
累?当然会累好吗!其实从先帝和太后在绾儿十岁那年笑着说想让绾儿做皇家的儿媳的那一刻起柏娴和他自己就没安稳过。他们将绾儿送回姑苏,让绾儿低调长大,每一次的打算都是不愿意绾儿进宫。兜兜转转一切都随了先帝太后的意愿。
翩哲还记得当年皇帝被查出是中蛊之后自己还将绾儿留在宫里的那次,柏儿和自己说的“翩哲,你记住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有损你我今生都不得安睡!”当年他不是没想过要将绾儿接出来,但是形式所迫他还是将绾儿留在那里了。就这么一件事让他肠子都悔青了,女儿何止是有损,简直是塌天大祸。这要是别家的姑娘怕是早都投湖自裁了。如今皇帝闹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不仅让女儿头疼不已,柏儿和自己也是应接不暇。
莫说是柏儿了,连他都有些累了,有时候就想着一了百了算了。
钟离柔和苏媗上前欲将人先扶起来却被翩哲制止了,在翩哲看来现在但凡有点动作柏儿都会更疼。
“爹爹还是先将娘亲安置在后堂吧!府医来了这里也不便看伤的。”这里有外男,让宛柏娴在这里怎么说都不方便的,钟离柔硬着头皮劝着翩哲。
苏媗也在一边帮腔“爹爹先陪娘亲回去上些止疼散吧!好歹先止止疼。”
翩哲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后堂走去,走到顾衍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今日的事皇家又该如何与天下人交代呢?”
之所以这次翩哲和宛柏娴有胆子质问顾衍完全是因为鄞朝开国皇帝曾留下遗诏“皇室顾家同翩宛共存亡!”这句话不仅是成全皇家与这两大家族的情谊更多的原因是太祖皇帝立国时钦天监算出鄞朝国运“翩宛在鄞朝兴,此二亡顾氏灭!”
在某种程度上翩家和宛家不止是鄞朝的臣更是鄞朝的镇国之宝。谁让他顾家离不开这两大家族呢!有战乱宛家上,国库空虚翩家上。所以,无论发生什么皇家都不会对翩家和宛家如何,更何况这一次理亏的是皇家。不过也得亏是这两家没什么野心,一家子世代忠良,愿意辅佐顾家皇室,否则这天下不一定姓什么呢!
顾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错的离谱了,本来只是想挽回怅绾,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只是一次次让她深陷泥潭。他也知道自己和她的所有情分就随着太师夫人受的伤全部湮灭,连一点灰烬都不曾留下。顾衍看着怅绾将自己的姐姐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她停下了,也制止了三位哥哥,一双眼里尽是算计也是他所厌恶的虚伪。
怅绾就僵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就只是死死地盯着长公主。
就在这时淑妃起身声泪俱下“长公主,您和陛下再怎么着也是姐弟,您何必将陛下陷入这种境地里?”
所有人都懵了,长公主对太师夫人动手是真,但是怎么就叫把陛下陷入境地里了?这话怎么说。
德妃也在一旁开口“长公主明知陛下此生之愿唯有怅绾,可是您这是为什么呀!处处和陛下过不去。先前虽然陛下和怅绾闹矛盾可夫妻间哪里有不吵架的,人家两口子的事太师和夫人都不插手,可您呢?您三言两语几番羞辱当时还是皇后的怅绾,逼着她离开京都。今日又是这样,怅绾不是个狠心的人,保不齐今日她就想通和陛下回去了呢,可是您怎么能对太师夫人动手?”
“就是,天下谁人不知夫人翩宛氏和太师夫妻同心,太师更是宠妻如命,您这般......您让陛下日后怎么坦然面对太师满门的忠心效力?怅绾兄妹几个更是孝顺夫人孝顺到绝无仅有,您这不是彻底绝了陛下和怅绾的夫妻情分吗?”良妃又怎么肯放过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平日里她可是没少羞辱她们四个,连带着剑儿他们她也看不上。
贤妃更是会做戏,直接就向长公主跪下“长公主这莫不是在诛心?您是在拿夫人诛怅绾的心,又拿怅绾诛陛下的心?您......您到底是在为谁办事?陛下郁郁不得对您到底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您就是要挑拨皇家和翩家宛家的关系?长公主,臣妾斗胆问一句,您到底安的什么心?”果然最狠的永远都是最后开口的,三言两语的就将姑嫂不和说成是别国细作。
长公主这会儿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事情是怎么扯到这里来的?她不过就是想通过宛柏娴来挫一挫怅绾的威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看到了顾衍深深看她的那一眼,那一眼不似那次他求自己不要针对怅绾的那种恳求、威胁和害怕。而是放弃和厌倦,就像是小孩子的点心掉地上后捡起来以为没什么事,吹了吹吃了一口后却发现点心本身里面就味道怪异,而后迅速丢掉。那种厌弃是不加任何修饰的,毫无伪装。
事情闹到这里外人也就基本明白了,这皇家呀!用完人家家族之后就不拿人家当人看,书上说过河拆桥,这皇家唱这么一出大戏,把人家姑娘退到风口浪尖上,这何止是拆桥,这简直是烧桥好吗!一点余地也不留。
可是皇家的热闹谁敢看,所以纷纷要起身告辞,却被姚清和拦了下来“诸位大人既然是被人请来看戏的,那这圣旨未接,戏,也不算唱完。再说顾先生都没走,谁敢先离开?”让所有人待着虽然是扬了家丑但是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总是有人作今日之事的证人,但若是由着他们走了今后万一出个什么事还不知道外头要将绾绾和家里传成什么样呢!
顾衍扫过堂内的每一张嘴脸,而后看向怅绾和四妃最后眼神定格在长公主身上。也许自己当日昏迷的时候怅绾也被所有人逼着,有看热闹的、有心怀鬼胎的、有想将人活活逼死的。可笑啊!当**怅绾的或许是朝臣或许是陈家的人,不像今日的他,是被自己的姐姐、自己女人、自己的挚爱逼到退无可退。
怅绾看着顾衍,不屈服,不怨恨只是盯的让顾衍浑身发毛。他知道怅绾就是在逼他先说话,逼他处置长公主。他看着自己的姐姐,在做最后的斗争,是舍是保皆在他一念之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元同,传旨。长公主废为庶人,同陈氏一并交由翩家处置,京都长公主府抄家流放。”
她该满意了吧!其实也是姐姐自己作死,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从此他再不提过往,再不提翩家姑娘。他的人生爱过!征战过!坐拥天下,身后有子嗣,美满了。日后关于爱情,曾今拥有过,也只是曾今罢了!若有来世他再不投身帝王家,再不做不会表达感情的帝王,也再不招惹良家姑娘。
顾衍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去。
这一次希望是真正可以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