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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世子

愿吾亦不负凡心

当今冀明城由先皇立太子楚元徵为储君。先皇共有三子,楚元徵为长子,其母郭氏袭太后之位,先帝驾崩,立遗嘱,太后即皇太后。

次长子为楚琛,即是如今的楚王。

三弟楚南懿原本便是立国将军,当年同先皇一同征战多年,先皇过世,楚南懿率兵马北征,听说在北境已十九年有余。

十九年。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北归大将楚南懿,还认不认得这冀明城的江山?

可是书上确不曾提到楚南懿为何会去北征,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说放下就放下了。

御书阁里怕是好久都未有人来清扫过了,那案桌上的文碟都覆上些许灰尘了。但这些都是过废的文案,楚琛一般都在自己的书房批阅文案,这御书阁虽陈列了不少书籍,看上去还是空空荡荡的。

我将散列的书籍重新整理一遍,又扫去堆积的灰尘,眼看又时近下午了。

百无聊赖之际把通史拿来又过了一遍。

小时候因为总偷跑去峯国堂听书,后来楚王干脆让我做少爷的陪读,可惜我字写不好,少爷的字倒是写得极漂亮的,我想以后要是写信,便找他代我写。

窗外斜阳照进来,桌上只一半明亮温暖。我伏在桌前,侧脸贴在有些发烫的木桌上,睡意朦胧。

眼前一下子变暗,有人站在窗口。

“书看完了?”

是楚白竹。

“没有没有,这天气很让人嗜睡。”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幸好没有流口水。

“我能进来坐吗?”他看了一眼我整理的差不多的房间,便转过去从正门走进来。

所以我还能说不能吗?

“世子今天没有公事吗?”我起身去找茶盏。

“怎么,不想我过来?”他有些笑意的看我。

“没有没有。”我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也不喝茶。

“世子今天没有公事吗?”

“……你刚才问过了。”

“啊……呵呵”我忘记了。

“最近出了很多事,但是都是我不及的。”他拿起茶杯只酌一小口。

我双手撑起下巴听他说完。

“楚南懿大将军回来了,好像是前日初晓进的城门,他带回来了他在北境抚养的孩子,叫***。”

“***……”姓吴,应是母亲的姓,皇室里的儿女继母姓的怕是少之又少。

“还有一个人,是去年举行鉴国大典走失的季国公之女,季如兰。”

“她被楚将军找回来了?怎么回事?”

“说是归途中发现的女子,当时她穿着古怪,谈吐也十分奇异,就将她一齐带回再做打算,被季将军认出来了。”

他又喝一口茶,停顿了一会说“父亲今日让我去见那季如兰,我回绝了。”

“啊,为什么?”

“我以前不是与你说过吗?”

其实我记得他说过的话,他与那季如兰从小定过婚约,我也是见过她的,那时她总穿浅紫罗袖裙站在楚白竹身边,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反正我是觉得她很不错的,她见我时常待在楚白竹身边,还送了我两次桂花蜜做的糖饼,是很亲和的姑娘,可是楚白竹总是避着她,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不喜欢不喜欢,我要是你我都喜欢她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嗯……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她,毕竟……”

“毕竟她可能不再是季如兰了。”他打断我这样说到。

“今晚有楚将军的庆宴,到时你同我一起去吧。”他缕缕衣袖准备起身。

我不想去,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是世子,他的话我不得不听。

我开始觉得生活很无趣,在这诺大的冀明城,我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坐在我对面的,是楚世子,曾经一起念过无数遍诗赋文书的人,如今坐在我对面看我,我却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的眼睛里装着山涧里的幽暗,我还是更偏爱明亮的双眼。

明亮……如北辰星。

说不定我会在今日的庆典上遇到那个人,我要把他的东西归还给他吗?我隐约感觉那是很特别的东西。

夜色暗下来了,我收拾好行装准备去找楚白竹,却在入前庭的廊间被大夫人叫住。

说是送与楚将军的贺礼疏漏一件,吩咐我去取,我又折回刚过的路去拿,想着待会直接拿贺礼去启明殿,不与楚白竹一道了。

出府后发现去赴宴的人都走之将尽,我寻着记忆中的路往前敢去。

半路上听见有人叫我站住,我回头才发现是她。

季如兰。

她好像一路奔走,额上一层细密的汗。她的容颜但是没什么改变,一颗朱砂痣点在眉心,所以我一下子便认出她来。

“……如兰郡主。”

她过来一手把着我的肩喘着粗气。

“我告诉你,追了你好久,你走得太快了。”

我不知怎么回她。

她缓和一些了,双手叉着腰仔细看我。

“就是你!”她突然抬高声音。

“就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你现在带我回去。”她还没说完就拽我手腕拉我。

我护着手中的礼盒,开口问到:“郡主我还要去赴宴,去晚了会惹大夫人生气的。”

“哎呀不用管了,你跟我一起穿回去算了,反正这里这么无聊。”

“什么……”

“别想抵赖啊,是你把我拉过来的,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找我?找我做什么?”

她不再拉我了,双手又插在腰间直直的看着我。

“你看这周围也没什么人,我跟你说。”她凑近了些,降低声音,显得十分古怪。

“我是跟着你才穿过来的,我不管你现在是不记得了还是假装不记得,你行行好再把我带回去,你肯定知道怎么回去的对吧?”

“我,我……”我觉得面前的人哪里是郡主,除了相貌,她跟以前给我糖饼的郡主没有丝毫的相像。

“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她在一旁嘀咕。

“你叫什么?”她问我。

我赶紧站直了回她的话:“采梨,奴婢名叫采梨。”

“奴婢??”

“是。”

“我还以为这穿越总得是个什么皇上太后的来带我呢。”

我又不知说什么了。

“敢情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

“郡主要回哪里去?”

“回家,我过来怕是有一年了,我未婚夫估计都跟人跑了。”

“未婚夫……”是什么东西?

她摆摆衣袖:“我跟你说,我不是什么郡主,我叫谢晴,是……是未来的人。”

“郡主,我实在听不懂你的话。”

我后退一步,不料袖中有东西滚落下来,跌在青石砖上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抄看到她睁大了双眼弯腰捡起那个东西。

“一块钱???”

她对着那银块说,又立马站起来眼神惊奇的看着我:“这是你的?”

我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

“看来就是你没错了,这都是天意,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跟我走。”于是就抓住我的手腕往我来时的方向走。

我有些着急了:“郡主我还赶着去送贺礼……”

她好像完全不在乎我说什么,一个劲的带我转过前面的亭廊。

我忽然便觉得她跟郡主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就像是相貌相同的两个人。也许她不是郡主,她只是长着和郡主极为相似的容颜。但我又立马打消这样的念头,我又知道些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奴婢。

她突然在前面停住,没来及反应过来的我差点撞到她身上,一抬头便看到挡在我与郡主前面的人。

他今天换了青色的长衫,一身玄衣加外,穿祥云纹理的玄色修服。

我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穿浅色的衣裳。

“呃,那个,吴世子好。”郡主先开口,听她的语气好像是见到不愿见的人。

吴世子……那他,便是楚将军的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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