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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浮萍两散各一方(2)

江南恨

蓝兔僵硬地拿走冰魄剑缓缓背起,回眸望了一眼,身影一转,泪落无声。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未曾道别。

她虽不舍,可也明白,眼下只有自己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吧。还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要永远地埋在心底了:

我终究还是同你一样,历世万千,不知何为正邪。

是我负你,报仇也好,离别也罢,我亦无怨言。

保重。

直到脚步声远去,那抹蓝色终究消散,他才卸下所有的坚强。

泪水夺眶而出,滴滴砸在桌板上,滑落在手背上。

滴落在那碗粥里。

他才想起那碗她刚刚端来的粥,此刻已经凉了,一点热气也没有,就像此刻凉透的心。

是她的手艺。他还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她能为自己亲手做些什么,因为往昔,这些待遇从不属于他。

可是为什么此刻夙愿成真的时候,自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他端起那碗冷却到有些凝固的粥,仰头一饮而尽。粥顺着食道咽下,冷到心里,伴着掺杂的泪水,竟是这样苦涩。都说心爱之人所做的食物都是最可口的佳肴,可是,他一点甜蜜的味道也没有常出来。

他一个人在这里徘徊许久,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迟迟不愿意离开。

心脏像是在被凌迟,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他难受极了。心中那一正一邪、一黑一白的两个念头在撕扯扭打,吞噬着他所有的意识。

有一个念头在笑他傻:

你这是何苦呢?从阎王爷那里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一次,你这辈子已经得到你曾经最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了。她已经属于了你,你也占有了她,况且已经好事将近,何必纠结于过去不放?为何不能像失忆时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做不到。向来爱恨分明的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爱得炽烈,也恨得深刻。他对不起已逝多年的父亲,若是再云淡风轻下去,怕是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

另一个念头,像是地狱走出的恶魔,用利爪在抓挠他的心: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明知道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为什么还要放她走?你若真想报仇,就应该以她为人质要挟虹猫,好好地折磨她、凌辱她,让七剑全部生不如死、不得安生……

他也做不到。他不愿用自己最割舍不下,至今还余情未了的人,成为他泄愤的工具。如此卑鄙,怕是自己也会唾弃自己。他曾经确实因为一己私怨而做过卑鄙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那是他前世短短一生里,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他总是如此,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狠不下心。都说成大事者铁石心肠,或许这句话就是专门用来笑话自己的。曾经,母亲力劝自己不要练功,做个普通人,他做不到;父王野心勃勃想着称霸武林,想着有朝一日子承父业,他也做不到。

他这一生都在寻找着平衡点,渴望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渴望正邪之间,有一处能容得下他的地方。奈何这世界在世人眼中非正即邪,他穷极一生,发现原来根本没有他的一席之处。

也不知待了多久,才默默离开。离开云溪山、离开岚城,离开一切开始的地方,离开回忆埋葬的地方。此后的路,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在外三年有余,他是该回去了。回到摆脱不掉的地方,回到一个哪怕荒无人烟,也依旧是他的家的地方。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像是老天也在为他们的离别而泪目。

蓝兔一个人在雨中走着,没有备马,也没有撑伞,衣服上的湿痕斑斑点点,长发也被雨水浸湿,整个人像是抽空了一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岚城,走在郊区的小道上了。

不久,不远处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迎面赶来一个身影。

“宫主!”还未看清那人的容貌,马上的人却先行一步飞身下马,向她奔来。

是紫兔。

“宫主!怎么淋成这样?”紫兔看着面容憔悴的她,焦急地接下自己的水绿色披风,披在宫主的身上。“紫兔来迟了,还请宫主赎罪!”说罢,便单膝一跪,手中捧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自从那日应了宫主的吩咐后,紫兔便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六奇阁。她的不请自来,到着实吓了逗逗一跳。

“你怎么来了?可是蓝兔出了什么事情?”身着灰色道袍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她急切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叨扰神医了。”紫兔喘着气微微行礼,“宫主一切安好……此次紫兔前来,是受宫主所托,来向神医求方的。”

“哦?”逗逗瞪直了那双圆黑的眼睛,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蓝兔没事,那为何会差最亲近的紫兔匆忙前来求方?

是给谁求呢?虹猫吗?

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选。可是,虹猫他再了解不过了,一点小伤小病,都逃不过他神医的眼睛,怎么又需要蓝兔转达呢?

“不知神医这里……有没有药可以治疗失忆引起的头痛?或者,能让人恢复记忆的药……”紫兔开门见山,虽觉有些突兀,但是时间紧迫,容不得拐弯抹角了。

逗逗又是一愣。

或许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她踏入六奇阁的大门开始,自己就没有缓过来吧……想不到他在江湖妙手回春多年,也有摸不着头脑的一天。

“等一下。”逗逗像个老者一样摸着下巴,理了理那并不存在的胡须,他本想让自己看起来老成稳重些,来趁机清思路,却不知这样更显得他憨态可掬,似乎有些可爱起来。“你先说清楚,到底是谁失忆了?”

“这……”紫兔有些为难,毕竟宫主再三叮嘱自己不能说出那人的身份,所以干脆撒了个谎:“我也不知,并未见过……”

逗逗有些头疼,这还是头一次连病患都没有见到就要开始诊断的。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复杂。失忆多半是因为伤势过重,或者脑部神经受创,亦或者是服用了某种暂时性失忆的药物,症状复杂,不是轻易能下定论的。

“可是,没有看过脉象的话,着实有些困难……”逗逗试探性地问着,“那性别,总可以说的吧?”

“是位男子。”紫兔也只能说那么多了。

“既然如此,我便去试试。”逗逗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欲言又止,“可能,要花些时间了……”

配制这种失忆症状的药,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对患者依旧模糊不清的状态下,他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翻遍医书,逗逗便开始配起药来,奈何许多的药材紧缺,都要去现采,再加上前几次配药以失败告终,所以紫兔一直在六奇阁帮忙,也延误了不少时间。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透露半句话,以至于逗逗把丹药炼成之后,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要给谁的。

打开那个精致的小木盒,一枚褐色的丹药躺在中央,蓝兔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有些不太舒服。

“这是神医按照宫主吩咐配制的。”紫兔解释道,“只是,不知道药效如何,能不能医治……”

“紫兔,辛苦你了,只是……”蓝兔欲言又止,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不用了。”

“啊?”紫兔没有反应过来,好好的丹药不用了,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蓝兔话还未说完,便红了眼眶,憔悴的神情里溢满了掩饰不住的哀伤,“算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玉蟾宫吧。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忘掉一切了。

她刚刚迈出一步,那一步似乎是她最后的力气了,渐渐地,身体开始下坠,人也昏昏沉沉的。

直到一片漆黑。

“宫主!”紫兔跟在后面立马发现了异样,及时接住倒下的她,揽在怀里,“宫主,你怎么了?”

细雨绵绵,像是苍天怜悯的眼泪,搅得他心里总有一股说不清的酸楚。直到离开江南一路奔向湘西,这种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连夜往回赶路,像是归心似箭的少年。此刻,离黑虎崖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他又停下了。

所谓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里始终是他的家,是他重活一世最想再看看的地方,他真的,太久没有回去了。

久到一想起过往,就不由得湿了眼眶。

可是,他的内心又有种莫名的恐慌,他怕看到那里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他怕看到曾经的家变成荒冢孤坟,在他心里逐渐变得阴暗狰狞,最后只剩他一人,掉入无止境的深渊里,万劫不复。

横了横心,他终于迈出了那一步。无论怎样,故人终要归乡,何况他的半生,他的执念,他的温暖与痛苦,都在这里了。

伸手摸了摸刻着“黑虎崖”大字的石碑,弹去上面薄薄的一层灰尘,他仰头望了望那片天,还是记忆里的阴沉,时不时掠过的黑鹰,好似又把他带回了当年。

黑虎崖立于山峰之间,依托左右两侧陡峭的崖壁而起,向前绵延。此刻是傍晚时分,笼罩在夕阳的残辉之下,依旧能够看清两壁锋利而起的怪石,像是冤魂伸出的手,带着凄凉与点点阴森。

沿着延伸的路线,黑小虎缓缓前进着,虽然这里略显荒凉,但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惨不忍睹,反而越走越近之时,还能找到那曾经尘封已久的熟悉之感。

不远处的养心殿,在余辉下熠熠闪光,他不禁想起了久居在那里的一个身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父王,孩儿还活着,孩儿回来了。

意识有些之时,他敏锐的耳朵也听到了杂草里的些许动静。“谁?”他提高了声调,警戒起来。

杂草丛里走出三三两两的身影,全是清一色的黑衣。

“少、少主!”迎面走来的三五小兵,看到那神采依旧的面容、英姿不减的身影,当即扑通一跪,涕泪横流。

“少主,我们终于等到你了!”为首的那位有些瘦弱的黑衣人明显有了哭腔,颤抖着双手作揖道。

“你们……”黑小虎有些惊讶,他只求故地重游一次,却万万不曾想到,原来这里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清了清嗓子,想恢复往日的威严,可是眼眶却不听话地红了。

“少主,我们一直没走啊!”末位的一位小兵说,“我们剩下的人……在这里等了三年了……”

“为何不离开……换一种方式生活?”他冷冷地问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他有些不相信居然有人真的愿意效忠于他,无论他是不是曾经那不可一世的魔教少主。

或许一切的安排都是自有原因的,他想着。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想到回来看看,这些人……还要等多久。

“少主,我们无父无母,也无妻儿,除了这里,我们也不知去哪了……”

当年魔教覆灭,无数追随魔教的虾兵蟹将们也是树倒猢狲散,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人一部分退隐江湖、告老还乡,从此销声匿迹;还有一部分誓死追随又无家可归的,干脆留在这里,一边重建着废墟般的魔教,守护着这一方他们效忠的故土;一边四处打探着,失踪少主的消息。

当年七剑合璧之后,曾有不少手下到十里画廊的那片雷区去寻找少主遗体,可是却一无所获。所以有人便说,少主根本没有死,于是剩下的人开始搜遍湘西,找不到,便慢慢等待着。

魔教现在已是覆灭状态,所有财物也被武林中的各大门派瓜分殆尽,纵有些残存的小兵,也改变不了现状。身为魔教中人的他们,在江湖中现在是无半分地位,而且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日子着实不好过。所以,大多数人都在得过且过、隐忍度日,每当有人靠近这黑虎崖一带时,他们都会躲进杂草丛中,静观其变,只求保住性命。

好在今日等来了他们的少主,似乎昭示着这一切都要改变了。

听到他们缓缓的讲述,黑小虎不禁心头一紧,隐隐作痛。原来这些年,魔教竟是这样过来的……如果自己没有失忆的话,凭借现在的自己,怕是也帮不上任何忙,这一切,竟是物非人非的光景。

“少主,这些年……不知您在哪里?”有一位小兵瑟缩地问着。

“之前……”黑小虎想到那段与她相伴的时光,话音不禁软了下去,刚想开口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能说什么呢?无论是失忆还是那段时光,都已经慢慢沉淀,成为心中的痛了,至少现在是的。

“往事已矣,不提也罢……”他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进去看看吧。”

黑小虎随着那些三位成群的黑衣兵们走进黑虎洞,石门一开,里面潮湿与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里面灯火昏暗,绿光幽幽,两侧站着不少的黑衣士兵,都是大战后留下的一些可怜人,见到归来的少主,一齐跪下,声音响彻整个黑虎崖:

“恭迎少主!”

这声少主,他真的很久没有再听到了。他有些失神,想起了那段父王还在的时光。

走到洞中尽头,他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石座,那曾是他父王坐的地方。他抚摸着那冰冷的石座,迟迟没有坐下。

洞中有些阴森,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他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望着那些跪拜的小兵,他竟感受不到一丝身为主宰的畅快。

因为他没有这份心。既不愿杀戮,也不愿称霸。

“起来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站在那石座旁开口:“你们的这份忠心我记下了,日后定会赏你们……”

“誓死追随少主!”没等他说完,一众小兵又是一跪,那一瞬间他觉得,魔教也并不是只有尔虞我诈,原来还有这样一批愿意追随他的人,只是他糊涂了前半生,到现在才看清。

“既然如此,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父王遗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到父王,安葬过后,他才能安心担起魔教的重任。

“少主,您还不知道吗?教主他……”一位小兵冒死上前跪下说道,颤颤巍巍。

“教主他怎么了?”黑小虎身子一颤,扶住石座的扶手,“说下去。”

“禀少主,教主在那次七剑合璧中……身死魂消,灰、灰飞烟灭了……”

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轰响,那石座的扶手,被他生生劈下。手火辣辣地疼着,却不及心口万分。

原来父王已经……是啊,三年了,就算有尸首,也会消散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甘。堂堂的魔教教主,他那叱咤一生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

他缓缓落座,洞里的昏暗,掩盖了他脸上的泪水。

第二日,算是魔教这几年最重要的一个日子了。

他身着往日深蓝紫色的劲装铠甲,头戴高冠,脚踏高靴,肩腕处带着黄金护甲,猩红色的披风衬着眉间的凌宇之气,更显得英气逼人。

还是和曾经一样的着装。不同的是,他左脸那道浅浅的伤疤,还有那仍是红肿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愈发的成熟了些,眉眼里,也多了岁月遗留的深邃。

冷冽而威严,像有一股暗流在汹涌,站在那里自成威压。

那桀骜不驯、一身傲骨的魔教少主,又回来了。

“参见少主!”见他大步流星走到石座处,领头的一位黑衣兵率先跪下迎接,想了想又改了口:“参见教主!”

“你叫我什么?”少年的嗓音粗重而沙哑。

“这……少主,先教主不幸身死,按理来说……”那位黑衣兵还想解释。

子承父业,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时间听到这个称呼,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曾经站在这里的人。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站上这里。

恐怕此生,都不能习惯这个称谓了。

“还是叫少主吧。”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悲恸的哽咽。好似这么叫,父王就还在一样。

“是。”领头的黑衣兵听令后,又带领着众人跪下,响声震天:“参见少主!”

“传我命令,迅速召集众兵,广招贤才。”他一甩披风,恢复了往日的语气,“教内整改重修,即刻开始!不出三日,定会让魔教重回江湖。”

“少主英明!”众人又是一拜,刚才的话他们听得热血沸腾,连语气都硬了几分。

魔教像是沉睡的雄狮,归来的猛虎,终于在这一刻,开始摩拳擦掌,恰如王者归来。

“等处理完这些,”黑小虎眼中寒光渐露,声音也冷了几分,“随我去办一件事。”

“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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