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落十一的御剑课。这个课程真可说是花千骨最不擅长的课程了。御剑是修仙基础中的基础,是每个人都得学会的,但偏偏她完全不行!霓漫天都会御风了,轻水也可以飞了,而她只能让剑离开地面一米。慢慢的移动,总是移动不了多少距离就连人带剑跌下来。虽然几个月下来每天夜晚都在树林里练习,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但无奈就这一门课依旧全班垫底。
“千骨,我们一起飞吧?”
轻水飞完一圈降了下来。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再练习一下吧。”
正当他要拒绝时却被霓漫天拉上了天,糖宝也从耳朵里掉了出来。
“你……放手!”
“放手?这可是你说的啊。”
飞行的高度很高,而对方真的就这么放手了。一边刚接著糖宝的落十一要赶去救花千骨已经来不及了。他虽然没招弟子,但他可是这门课的任课老师啊!要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自己可是得负责的。
“千骨!”
虽然可以用御风托,无奈他不会。如果真的出了事故,这可是尊上带回来的丫头,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不会御风难道不是他平时修为不足吗?连个理由都找不到。而正在他想奋力补救时,花千骨的身子在半空中停下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众人的上空。
“拜见尊上!”
所有人都恭敬下跪,白子画却皱了皱眉头。
“是我能力不足,无法救千骨师妹。落十一甘愿受罚!”
就算是前一刻还在天上飞的下一刻也立刻降到地面上,单膝下跪行跪拜礼,而只有落十一是双膝着地,一副俯首领罪的姿态。他真不知道该说尊上是救星还是该说出事遇上班导,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没酿成大祸,忧的是这惩罚恐怕少不掉了。而白子画心中也纳闷的很。明明可以御风让她缓缓降落的,怎么就一下子冲上去抱住她了呢?而且还是个女娃儿。要让师兄看见指不定脸有多黑。不用探测都知道她身上已经内伤外伤一大堆,若今日自己没出现,势必又多添一处重伤。下降时缓缓传点内力给她使伤口痊愈,她似乎只顾着害怕根本就没察觉。将她放到地上时她连腿都软了,直接瘫软在白子画的脚边。
“是弟子不对,本想教导一下千骨师妹如何御剑而飞,却学艺不精,一时失手,还望尊上责罚!”霓漫天没想到尊上会突然出现,脸都吓白了。
白子画何等聪明,却也不点穿,免得花千骨日后更难做人。但这罚总是要意思意思的。面前的花千骨略比初见她时长高了许多,原本凌乱的发也扎成了两个乖巧的发髻,比较像个女孩子了。只是面色苍白憔悴,抱在怀里轻得跟片羽毛一样。今天若不是刚好带人过来,花千骨她岂不是又要添一处重伤?更何况正当着这人的前,连自己门派的弟子安危都无法保证实在是有失长留颜面。
“你既已知错,念你无心之过,命你现去销魂池面壁一天。”
作为掌门,修为极深的他一眼变能洞穿某个人干某件事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作祟。霓漫天自然是忘不了销魂池水的痛苦的。掌门命令,她虽是蓬莱掌门之爱女却也无法顶撞,只好自己默默忍受。
刚缓过神来,云隐的一声“参见掌门”并没引起他的注意。掌门?掌门不就在自己身边吗?反正参见的也是他又不是自己。过了一会看她没反应,云隐没掌门许可也不敢站起来,只好恭敬的跪着。白子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你打算让自己门派的弟子跪多久?难道是因为迎掌门迟了要他当众受罚?”
她“啊?”了一声抬起头,这才发现云隐跪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诶?掌?!掌门?!我……我吗?”
他抬起头一脸狐疑的看着白子画。
“可是我长留保护不周,至使茅山掌门来我长留不足半年便受伤失忆了?”
言语之中带些提醒,又带了些嘲讽,但却是给足了面子给足了台阶下。
“啊?!哦!那件事!我都忘了!”
挠挠头对着云隐傻笑,白子画心里大大的一个囧字却依旧面无表情。为了避免茅山派继续出丑,他越俎代庖将云隐扶了起来。
“昔日贵派遭受灭顶之灾,神器被夺,前掌门清虚道长惨死,弥留之际将掌门之位传于花千古。当时贵派上下仅她一人独活,却被废仙身成为□□凡跆,以凡胎之体来到群仙宴将情况告诸于我,已实属不易。心中苦痛自不必说,且复兴门派一任竟落她一人肩头。虽勤学苦练废寝忘食,但毕竟年幼,自无暇顾及周全。□□凡胎缺觉少眠自会对周围反应迟钝些,也对自身情绪难以掌控,云隐你切莫见怪。”
他知道白子画不仅在保护花千古,更是在保护茅山声誉,所以将一个仙资平凡的姑娘说成被打成□□凡胎,自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堂堂茅山是靠着一个普通人才能苟延残喘的。
“如今你历经千辛万苦已寻回掌门,有事去大厅商议吧。”
云隐自然明白此时此刻维护花千骨就是在维护自己门派,礼数自然周到,当即摆出请的姿势:“掌门先请。”
一个是处于礼数上大派对小派的照顾,一个是出于对自己门派的维护,只有被白子画扶着背逐渐离开大家视线的花千骨完全浑然不觉,心中问号一个接一个。自己一个怕鬼之人什么时候成了被打废仙身的了?自己还没修炼成仙身过呢,还没长生不老过呢。但心里倒是美滋滋的。既然尊上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糖宝说过什么门派争斗啊,佛道争斗啊,这些大人世界的东西反正他也不懂。总之按照尊上说的做总没错。
进了大殿,花千骨才发现世尊和儒尊也在。因为有外人在,笙箫默总算是与上次不同的正襟危坐着,只是神情依旧懒散。摩严看来依旧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看。
“弟子见过世尊,儒尊。”花千骨跪下去恭敬的俯身一拜。
却听摩严冷哼一声:“我们可担当不起。茅!山!掌!门!”
看到她一脸害怕的样子,白子画也不想让外人认为长留仗着自己派没被全灭而欺负人,便朝笙箫默传了个简短的密语。
“大师兄~小花花也是临危受人所托~也算是为仙界做了贡献的。预警了各大门派呢。”
听到三尊之一的儒尊这么称呼自家掌门,他也算是松了口气。摩严的火爆脾气他早有耳闻,但另外两尊对自家掌门似乎还好,维护她,也维护茅山。掌门在这里过的应该还可以。
摩严依旧不罢休,狠狠拂袖道:“身为长留弟子,却又是别派掌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长留可真是屈居了您这位贵人!您还是早日回茅山去做你的掌门人吧!”
云隐顺水推舟:“听得掌门已拜入长留门下,每日课业繁重,所以才一直没有叨扰。半年来一直间接从尊上那了解掌门的消息。现门中基本已重整完毕,只待掌门回去主持大局,发号施令。所以虽是特地来接掌门回山参加大典,但只需几日便可。”
白子画听到最后一句时微微皱眉,却并未发话。茅山之事,长留不便过多干涉。花千骨怕摩严说出逐出长留之类的话,吓的赶忙拿出宫羽:“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得怎么做掌门,你来得正好,我好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也正是道长临终所托。我只是个长留弟子罢了。”
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凡人,清虚道长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尊上刚才那番胡言乱语应该是和大人世界的争斗有关,自己也不怎么懂。就算留在茅山自己也只是傀儡,一切权力仍在他手中,可是形式上依然得事事请示,定然心生间隙。而把自己留在长留的保护范围内,他要做什么手脚自然能放开得多的多了,他实际上应该是求之不得才对。如今既然茅山派已修整完毕,自己把掌门的信印与宫羽什么的都传给他就是了,不用再跟他回去多生事端。而且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以她这样的烂水平,怕是连仙剑大会的台子都爬不上去。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做白子画的徒弟,哪里顾得上什么茅山掌门。
“在下明白。”云隐躬身道,“只是再过几日是茅山大典,所有云游弟子皆会回山,掌门不得不出席,否则对士气是大大的打击。所以弟子主要是为此而来,只需要几天的功夫,之后弟子一定会再亲自送掌门回长留山。”
白子画再次皱了一下眉,似对云隐有些不满,却装作没发现话中言外之意。洛河东将她推给清虚尚且只是推荐一名弟子,而清虚将他推荐给自己的目的他又何尝不明白?其实他在听到推荐的一刹那便立刻明白了,只是没说破罢了。清虚并非上仙,并未完全看穿这孩子命格,应该只是发现了他是个千载煞星罢了。但推荐给自己也并非因为自己最出名,而是另有目的的——因为自己是道家最大派别长留的掌门!茅山命脉失传,又无法推荐现有的茅山弟子来长留,便只好推荐这个普通姑娘。他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这个长留掌门能够怜他茅山尚有一息,替他培养出个掌门来好回去重振茅山,不致使那基业毁于他清虚之手,成为茅山千古罪人。“子画在,可保长留千年基业。”师父当日话语言犹在耳。每一位掌门应该都是怀着这个心思传承衣钵的吧?云隐话语之中其实已诸多冒犯,不知是他不自觉抑或仗着对方年幼无知故意打压?茅山派系错综复杂,门下弟子沾染勾心斗角的习性也不足为常。他不知这番话其实是断了自己门派的后路。掌门传承有许多事只能口口相传,有些秘籍也只有掌门能够阅读。如今掌门已死,口口相传的诸多秘密已经无法传承,而那些秘籍恐怕已经已被妖魔夺走。若白子画不愿代为培养掌门,茅山派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而茅山的掌门宫羽也必将沦为装饰品。
“既然如此,一周应当够了。仙剑大会在即,请将我派弟子速速送回。切勿致使学业落后。”
摩严话语中带着狐疑:“你要让他既做掌门又做我长留弟子?!一名弟子只可有一个等级,此乃各派所公认的派规!当初四师弟也不是因为就任他派掌门而不得不被逐出长留吗?!”
白子画摇摇头:“师兄,云隐若此时担任掌门,派内恐有不服。茅山派如今岌岌可危,念及其为仙界所做之贡献,作为同情,让我派弟子暂任掌门又有何不可?代他日派中有了掌门再交付宫羽便可。花千古只是代为保管,掌门一职有名无实罢了。若茅山再为掌门而起派系纷争,则必将完全覆灭,实非我等所愿。”
白子画虽是掌门,却甚少拿主意。但一旦他定了的事便是谁都无法说的动的。将年幼的掌门,年幼的小神仙留在长留,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在派系纷争中殒命,也是为了让她成长日后对付妖神。而他白子画虽然谈不上喜欢她,但自己是上仙,是受别的掌门临终托付的掌门,职责所在,也必当尽心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