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时纪90年——第七分部 第三人工生物圈

　　顾辰拍了拍口袋里的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关冰效反应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盯着顾辰的眼睛，顾辰的棕色瞳孔微微缩了缩，他干咳道：“怎么，我眼睛豆子很好看？”

　　“你……嘶……算了。”关冰效蹙起眉头，挠了挠胳膊上烂的地方，转身走了。

　　“哎！等等我，我跟你去啊，你不能丢下我的。”顾辰屁颠屁颠儿追上了关冰效，跟在了他后面。

　　“你为什么会不记得路？”关冰效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顾辰没过脑子仔细想，脱口而出，“不敢记，也不想记。”

　　说完之后脑子里断开的线又接上了，“啊……不是，开个玩笑，我们异种人，脑子都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一滩没理智的烂肉，所以脑子一直处于放空状态，及时行乐，懂吗？”

　　这两句话回答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医院走廊里只有一下一下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慢，但又不稳，多半儿是因为关冰效身上的伤。

　　顾辰就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也不催，，就这么慢慢跟着。

　　“顾辰，你为什么帮我？”

　　“谁也不想被当做实验品，不是么？况且我对逃生还挺熟。”

　　关冰效没顺着顾辰的话往下问，“那你记得我们怎么进来的么？”

　　“你？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被叫来的啊，我是异种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个子不高问题还挺多。”

　　“我记得。”关冰效没有反驳顾辰的话，反而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和我哥刚毕业不久，我跟着他一起进了实验室，我们着手做如何减少异种人异变的项目，本金不多，我哥做的项目本来也就不被看好，拉不到赞助。”

　　顾辰看关冰效的步子慢了下了，他也跟着慢了下来，胳膊搂到了关冰效的肩上，手顺带放到了肩关节上，慢慢揉着。

　　“可是我们必须把这个研究做下去。”

　　“为什么？”顾辰终于接了句腔。

　　“因为我们的弟弟，他在毕业之前……消失了……”关冰效说着说着，话的调子就开始颤抖了，顾辰停下了揉肩膀的手，把关冰效拉住，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强迫关冰效和他面对面。

　　“先不提这件事，我们先去找大哥。”

　　“什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这么颓，我们要去找你哥，我可是下定决心跟着你的。”顾辰蜷起胳膊，把两人拉的近了一点，他把脑门顶到关冰效脑门上，“还是说，你在病房里说的，只是在同情我？”

　　关冰效呼吸猛地停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吸了口气，推开了顾辰，“我说的是真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心情，从医院里走了出去。

　　“啊呀，大太阳天啊，医院的窗帘都拉着，憋屈死了。原来出院的路这么好走，要不是想看看你打了我的血之后能不能活下来，我早就走了。”

　　关冰效看着顾辰，嘴角抽了两下。

　　手术刀还在裤腰上，不如……

　　顾辰丝毫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恶意，还沉浸在晒太阳的喜悦中，“这医院居然不在城市生态里面，不过没事，苔原虽然不容易找到食物，但是处于人工生物圈边缘，要去第四分部就容易的多，而且你的伤口也不会发炎了。”

　　顾辰抬着头，天上挂的太阳又大又圆，散出来的是亮锃锃的白光，他望向第七分部的边缘，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关冰效看着他的眼睛，棕色的瞳孔在太阳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关冰效越来越觉得，顾辰那句他以为是玩笑的话，不是在逗他。

　　“你怎么知道我哥在第四分部？”

　　“啊？”顾辰把脑袋转向关冰效，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你要去第四分部，可我没向你提到过。”

　　顾辰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把带着云脑的手腕伸了过去，“高科技，知道吗？护士的云脑里记录了每一个病人的出生地和久居地，还有血型，体重，三围……”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过，你还知道些什么？”

　　“除了总部在中间，其余六个分部呈正六边形围绕在总部边缘，没有第一分部，每个分部都有三个完整的人工生物圈，每个生物圈编号次序收尾相连，也就是说，那个方向，就是第六分部第一人工生物圈的苔原生态系统了。”顾辰用下巴指了指刚刚他望向的方向。

　　“只不过有点远，咱们怎么办？用腿么？”

　　“顾辰，你说，这么大的医院，就算没几个人，时不时的补给，是谁送来的呢？”

　　“你不会是想打劫吧？”

　　“我现在身上流你的血，也算个异种人了，你说对吗？”

　　“你这么说倒是没错。”

　　“那就对了，异种人的事儿，怎么能算抢呢？”

　　太阳把没有温度的白光撒下来，裹住坐在医院门口的两个少年，他们坐的很近，一个把胳膊搭在另一个的肩膀上，没人说话，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马上来到这里的，是他们必须要抢到的，能够离开这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