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纪72年——第四分部——第一人工生物圈

“抓住那个小崽子！狗日的，异种崽子敢来这里撒野！”

只见一小孩儿拿着一摞钱，从赌场里玩儿命一样跑了出来，边跑边骂：“出他x的老千。”

赌场位于生物圈城市生态环境的边缘，但并不影响这里的人流量，很快闹闹哄哄聚了一群人来看热闹，跟着小孩儿后面追出来的所谓维护秩序的人把小孩儿逮了个正着。

小孩儿痞痞赖赖往手里的钱上吐了一口口水，顺势往抓住他的人手里递了过去。

“大哥，犒劳您的，今天我无意冒犯，下次还敢。”说罢用力踩了那人一脚，飞快溜了。

……

“钱呢？”

“没拿到，让抢了。”小孩儿脸上糊两块黑，不知道是跑回来的路上摔了，还是自己故意抹上去的。

“废物，异种人果然是废物。把衣服洗完之后来实验室。”

小孩儿冲面前的女人点了点头，肚子咕噜响了一声，然后转身去洗衣服了，女人让他用手搓，说这样洗的更干净，他小心翼翼的撸起袖子，不然碰到胳膊上的烂肉会很疼。

洗完衣服后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把袖子放下去，走进了实验室。

“顾辰。”她叫他名字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之前告诉过你的，你是我买来的孩子，我很愿意当你的母亲，孩子对母亲的话就该说一不二，唯命是从，对吗？”

顾辰捏了捏拳头，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这不情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女人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像石油一样，虽然是液体，但随时都会因为一点火星而爆发。

顾辰摇了摇头，走到手术台前，脱光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女人笑了笑：“那么开始吧，上次给你注射的是另一个异种人的O型血，按理来说你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免疫排斥反应，身上溃烂的地方又多了。”

她把下巴上的口罩拉到了嘴上，“你不把钱拿到手，你就只能这么饿着，你的伤也只能这么拖着，你自己的命，你只能自己去负责。”说着把一管血清打进了顾辰的静脉中，然后扣住了四肢的铁链。

没过一会，床上的小孩从腿部开始抽搐，因为有锁链的束缚，整个人从床上飞不起来，只能在床上不停抖动，小孩儿好像想叫出来，眼泪顺着眼眶冒了出来，脸涨的通红，但也只能发出干哑的咳嗽声。

因为女人觉得吵，所以给他为了哑药，药效时间不长，但坚持到做完实验绰绰有余。

“唉，看来和你血型相同的B型血也不行，你们异种人真奇怪，不接受外来任何血清蛋白。难不成你们异变就是因为自身的血清在体内脱分化了？这怎么可能呢？”女人解开铁链，从实验室走了出去。

顾辰躺了很久，颤颤巍巍的摸着床边做了起来，“啊”了几下，然后抹了一把脸，哆嗦着穿上衣服，下了床。

顾辰像前几次一样收拾好床，正打算离开实验室，突然觉得整个身体开始发热，血管像要从身体里爆出来一样，太阳穴和脖颈的脉搏突突突的直跳，他大口吸着气，头一阵阵的发晕，顾辰大叫了一声，把胳膊上溃烂的肉狠狠掐了一把，里面的脓混着血水囡囡流了出来，他蹲下来，靠在了门上，慢慢调整呼吸，平静了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这次血型是B？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买我回来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顾辰这么想着，“我还以为她听到我疼的叫出来会来看看我……”

“原来异种人不配拥有很多东西……钱……食物……药品……和爱……”

……

小孩儿跌撞着走过手术室前长而暗的走廊，在女人的大门前靠着墙坐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手上溃烂的皮一层一层的脱落了下来，露出来的是嫩粉色的肉。

咔——

白光透过分部的大门，射进了分部内部，小孩儿一个激灵，把身子直了起来，白光刺激的他睁不开，他眯住眼睛，屏住了呼吸，去适应猛然刺进眼睛的白光。

门打开了，小孩儿伸手出去探了探，伸头出去望了望，一溜烟滑出了门。

“太好了，女人不在。那我以后该怎么办，被卖到这里之前的家……家？我没有家……”小孩儿干呕了几下，猫着腰钻进了女人家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

“哥哥，你看！那里有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儿！”

“冰效，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他。”关佑凝硬做出哥哥的样子，明明岁数一样大，却总把自己装成大人的样子，“喂！小孩儿？你为什么翻垃圾？”

小孩儿干呕了两下，把头转向了关冰效这边，“饿。”

“哥哥，他说他饿了！”

“小屁孩别插嘴，我听不到吗？”关佑凝嘟了嘟嘴，脸上的肉都堆到了眼睛下面。

“走，我们带你去吃饭！”关佑凝二话没说，拉起了小孩儿的手，带着和他一样大的两个小孩回了家。

“哥哥，能不能不吃野鸡肉了，能不能换一个啊。”

“可是……我只会捉到了野鸡。”

“那好吧……”关冰效放弃了改变关佑凝做野鸡肉的想法，转头朝向刚刚“捡到”的小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的家在哪里啊？”

“你喜欢吃野鸡肉吗？”

“其实我哥做饭很好吃的。”

“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孩儿望着关冰效的嘴一开一合，撇开脸咳嗽了两下，“我没父母。”

“啊！”关冰效好像犯了错一样叫了一声，随即拍了拍脑袋，“我和我哥也没有父母，他领着我长大的，我的父母早都死了。”

没人再说话，这份安静直到野鸡肉和着山地瓜这道菜上了桌才被打破。

“关冰效，你是不是没好好招待客人？”关佑凝还是一副大人的样子，这是他印象里所有大人的样子。还没等关冰效说话，关佑凝就乐呵呵的给自己认为的两个孩子一人舀了一大碗肉。

“快吃吧！”关佑凝舀完之后先动了筷子。

关冰效也再没向那小孩儿提起什么父母的事儿，低下头啃着骨头，时不时望一眼那小孩儿。

小孩儿不会用筷子，直接拿手抓着吃，手腕上隐隐约约的往出来渗白白的水。关冰效终于又开了口：“你的手腕怎么了？”小孩儿猛地一颤，磕磕绊绊说了声“没事。”关佑凝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就去拽小孩儿的衣服，往上一撸，整个胳膊上都在冒脓。

“你这人！你不疼吗？冰效！快！上次我膝盖摔破之后买的药还有没有，给他抹上！”

关冰效在家倒腾了半天，从床底下的旮旯找出来了一管药，小心翼翼的抹在了小孩儿胳膊上，“明天我再帮你上药。”关冰效冲着小孩儿说到，冰效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父母，得多照顾一下他，就像哥哥照顾自己一样。

小孩儿上完药，飞速的啃完碗里的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嘿，你这人，给你吃饭，还哭上了，冰效，哄哄他，我去洗碗。”关佑凝端起碗，摇头晃脑吹着没响的口哨进了小厨房。

关冰效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哄，桌子上还放着那一盆没吃完的鸡肉，鸡肉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小孩儿眼眶里的眼泪豆子要掉不掉，只是在里面转圈圈。

过了一会，热气散开了，厨房里洗碗的水声也停了下来。

关冰效一个步子上前抱住了还坐在凳子上的那小孩儿。

“从今天开始，你以后有地方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