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路明非跳下台子，满脸无聊，陈雯雯张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苏晓樯更是气得满眼冒火。他回到位置上拿起自己的琴箱，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可就在这时天使推门而入。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

所有人看清她之后都沉默下来，首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个外人闯进了他们聚会的空间，其次这个人的光芒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的让路明非以为她就是来出风头的。

“活动已经结束了吗，李嘉图？”诺诺的声音冷冽而清晰，她比了个手势，身后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诺诺自己走过来挽住路明非的手，背后突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她完全变了着装风格，披散的暗红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职业套装，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用上了全套黄金嵌紫晶的定制首饰，身高也比路明非上次见到她的时候骤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压迫感让在场的女孩子都抬不起头。

“走吧。”路明非带着她往外走，苏晓樯突然站起来大声道：“路明非，她，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并不是。”回答的是诺诺，她露出那种西方深宅大院资深管家的无暇笑容，又冷漠，又让人无从挑剔：“我只是陪李嘉图参加活动而已。”

“李嘉图？”赵孟华说。

“也是他的名字了，我们一般都这么叫他的。”诺诺说。

路明非一直到坐进车里，脸上才多了份笑意：“谢谢师姐救场大恩。”

诺诺单手拍拍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回学校以后不要加入狮心会师姐就谢谢你了。”

路明非有点丧，但是没油了这个事多少还是有点无奈的。他看着跟他一样坐在路边的诺诺脚上那双高跟鞋，背对着她蹲下了身：“上来。”

“哇哇哇师弟你要干什么？”诺诺抓住衣襟一脸紧张，眼睛里却都是笑容，她小声嘀咕：“防火防盗防师弟喔。”

“我不对有夫之妇下手。”路明非有点无奈的蹲在了地上，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诺诺的脚：“你不是脚疼吗？我背你出去。”

诺诺突然沉默了下来。

她爬上了路明非的背，路明非小心的挽住她的腿弯，尽量不触碰她的身体。诺诺沉默了半晌突然抓住了路明非肩头的布料：“皮皮虾我们走！”

“一起去找蓝朋友？”

“放屁！我们的目标才不是蓝朋友，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两个人交叠的背影消失在夕阳下，命运似乎从此刻正式开始。

路明非站在芝加哥火车站里的时候满脸无奈，工作人员根本不知道CC1000次车，只能爱莫能助的告诉他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如需帮助敬请仔细查询。

“一美元……一美元就行。”有人在他身边说。

这在美国是句典型的讨饭话，和中国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路明非从钱包里抽出一美元递了过去，一抬头这才注意到那是个高大瘦削的年轻人，看那张隐藏在络腮胡子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但是烛火般闪亮的眼睛让人看了不由得有些不安，那身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大概有两三周没换洗了，也许他确实不是个乞丐，因为乞丐都没他那么邋遢。

“芬格尔，我丢了钱包，看书的时候。”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字典般的课本。

路明非心里有个念头跳闪，那本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课本上，用英文和拉丁文写着书名，和他签署的入学文件一摸一样。

“你是等CC1000次快车？”路明非问。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各自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列车磁卡来，和芝加哥火车站其他车次的票都不同，这张磁卡是漆黑的，上面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

芬格尔坐在长椅上，看着路明非小口小口的吃东西，路明非吃东西的样子一看就有很好的教养，“你是新生么？”他大口嚼着三明治，享受着路明非赠与的可乐。

验证了彼此的身份后，两个人很快达成了信任，路明非虽然说不上巨富但是还是颇有积蓄，自然不吝啬请学长吃点东西。

“新入学，你是几年级？”路明非问。

“四年级，原本我四年前就该毕业的，”芬格尔说，“我留级了，你还不明白，他们的毕业答辩真是太刺激了。”

“那你做过CC1000次快车了？”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或者步行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谁控制发车，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的，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

“你也不知道时刻表？”

“当然不知道。”芬格尔坦然的让路明非觉得自己问这问题就很蠢。

“那我们怎么办？”

“等等，总会来车的，你还不知道那个叫诺玛的学院秘书，当她想要关心你的时候，就算你在南极她都能准确地定位你。她知道我们在这里等车，没有派车大概是我们的优先级不够高？”

“优先级？”路明非有点懵，“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在卡塞尔学院里面高优先级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但是怎么评定优先级是保密的。”

路明非跟着点点头，他想了想从行礼里拽出毯子，愣了一会又问芬格尔：“你需要吗？”

芬格尔摇摇头：“我们都是靠一身正气。”

两个人也不是不能去住酒店，但是谁知道见鬼的CC1000次车什么时候到，路明非拿出了一本日文书开始看，芬格尔满车站乱窜，整个车站逐渐安静，似乎只有他们两人。

“师弟你是中国人吗？”芬格尔还是无聊了，他开始向身边这个师弟搭话。路明非有点慵懒，他点了点头，咬着吸管百无聊赖。芬格尔忍不住感慨：“中国好啊，中国那么多好吃的，学校餐厅里只有大肘子。”

“有机会你来中国玩啊。”路明非吐出吸管：“你来中国玩我请你吃红烧肉。”

“行啊师弟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芬格尔没有收到回音，因为路明非已经靠在毯子里睡着了。

等到车来了，师弟才迷迷糊糊的裹着毯子上了车，然后继续倒头睡，列车员忍不住跟芬格尔搭话：“S级不愧是S级，这么镇定。”

“那可能是因为师弟不是熬夜党吧……”芬格尔回答道：“不过古德里安教授，你可以把你看刚出生的亲孙子一样的眼神收回去吗？我好害怕师弟一睁眼就被你吓退学了。”

古德里安看着睡着了的路明非的眼神几乎要柔和得滴出水来，路明非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然后被冯格尔无情的摇晃了起来：“起来起来，新生入学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