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时常反复梦到一个相同的景象,白雾皑皑,钟乳石壁,我穿过一个间又一间的石室,永远在寻着什么,却什么都寻不到,临近醒来的那一刻,总会见到一个人,血红色的衣袍,发丝散乱,面容模糊,却能感受到周身似乎燃烧着狂傲的煞气。
他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我,我想拨开眼前绸白的浓雾,牵上他的衣角,却在伸出手的一刹那,大梦初醒。
我在一场大梦中醒来,漫漫星河从窗沿一角倾泻进来,落了一地银辉,我起身想关上那如昼的星光,却被寒凉的夜风吹了个清醒。
白日里“师姐白苏”(青云的侄女)那双微红带泪的眼眸浮现在眼前,将她惹哭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莫名伤心与怨愤,不过那不是我在乎的,我在乎的,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她说:蜀山丁隐,曾修炼赤魂石入魔,勾结魔宗,杀人如麻,残害同门,为江湖正道所不耻,不过在我掌门姑姑(青云)的庇佑下才得以在蜀山苟且一时,他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就连你,也不过一个无人要的弃子,我等着你和你师父被赶出蜀山的那天!
她歇斯底里的愤怒在一声清脆的掌括声中嘎然而止,我没有回头,只在余光里看到那一抹青衣。
我虽然震惊于她所说的师父那些过往,但我并不想去探究真假,我于这蜀山,当真在乎的只有师父,一日为师便终身为父,至于他曾是何人,都无所谓。
更何况和这个比起来,如今的掌门对师父,才是不可言说的忌讳。
随着年纪的长大,我虽懵懂但也大约知晓她眼中晦涩的是情意,可师父眼底的寂寥从未变过,如同他那把断剑,冰冷又坚硬,不知是为谁。
我忽然,就很想我的师父,我想起那日午后,那一声:煜儿。
窗外寒月森森,比这深夜的寒风还要凉,我莫名生出一股子执拗,只想此时此刻依偎在师父身旁,即使他平日里对我冷淡,我也想慰他那一颗寒凉的心。
白苏说,我是无人要的弃子,可师父那一声煜儿,此时却让我心头发酸,我觉得这世上如果有谁是我要相依为命的,那一定是师父。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湖心小筑内室,师父以前,从不许人进。
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犹如开启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加注的师父身上的,不可言说。
很简单的陈设,不太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师父终日醉生梦死,确实不太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隐约之中,又觉得有些怪异,究竟哪里怪异,我无从知晓。
一眼望穿的屋子,窗外的寒潭碧如寒玉,隐约还能闻到不远处桃林的桃花香味,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惬意。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觉得有些失望,心头那一瞬忤逆师父私自闯入的冲动渐渐冷静,反而有些庆幸,师父并不在这里。
忽而湖面泛起一阵涟漪,穿堂而过的风吹着廊下的风铃肆意作响,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怀着对师父的敬畏我只想快步离开这里。
慌乱间衣袖勾住了桌角,我回头的一刹那,风吹起一角纱帐,宿命一般的,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名女子,一袭灼灼红衣,修长的玉颈下肤白胜雪,纤腰一束,青丝如瀑,额间坠着金丝花钿,颜若朝华,顾盼生姿,可是这样妖冶的装束在她身上却不及她眉眼半分。
那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如月夜寒江,却在眉梢眼角藏了几分春意,双眉勾勒的细长,眉梢翘飞入鬓,妖媚凌厉,不可逼视。
只消一瞬,我便笃定她为何人,幼时躲在帷幕后的那场宴会,他们口中动辄含笑毙人的,妖女。
我终于惊觉出这屋子的不同寻常之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陈设,却有着女子住过的痕迹,廊下的那串风铃,小轩窗下的一方铜镜,床边的青丝纱帐,就连屋内似乎都漫着一缕香气,虽然淡的几乎随风散去。
此时的我还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一间屋子,凝结了多少柔肠缱绻的情意,和在过往里沉沦的酒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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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其实吧,我不太想往下写了。
(作者)算了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再写。
#(作者)没心情看的可以当已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