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煜,煜煜生辉的煜。
听张琪师叔说,我是在上元灯节那天,被人遗落在蜀山的山脚,师父将我带回来,取名为煜。
师父是蜀山点苍峰和剑林峰的长老(丁隐),性格疏离冷漠,有时又怪癖乖张。
从韶年起,我便正式拜入他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关门弟子,即使如此,我能见到他的时候也并不多,他对我,实在说不上亲厚。
蜀山居于群山之巅,灵气馥郁,却也清冷寂寥。
十二岁那年,我随同门的师兄弟下山采买,遇上山洪暴发,在山脚下的村落滞留了多日,名唤卧云。
归来之后,我越发觉得,蜀山是很冷的,高处不胜寒,大抵如此。
蜀山有一处禁地,便是后山的剑冢,不远处是伏魔塔。
却因师父的原因,整个后山都无人可以踏足。
他每日都宿在后山,有时是一湖心小筑,有时是一片桃林,有时是一隅花田。
我只有在给他送饭的时候,可以借着寻他的借口到处逛一逛,毕竟他醉在何处,自己也不甚清醒。
如今是暮春三月,后山那片桃林,现在开的很艳。
我在一棵桃树上找到了他,宿醉的酒气还未散去,堪堪的倚在枝丫间。
丁煜“师父。”
他半咪了眼,将醒未醒的样子,看着我,良久,唤了一声。
丁隐“煜儿。”
不知是不是这丝丝还未散去的酒气混着馥郁的桃花香味,我竟忽然觉得师父这声“煜儿”带了丝缠绵的气音。
他从前很少唤我的名字。
煜,这是师父取得,师叔说我是上元灯节那天被师傅带回来的,也许他是希望我此后的人生如天上明月一般明亮。
我却不这样认为,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偶尔有人在蜀山掌门的面前叫我名字时,她总带着几分色厉内荏。
蜀山除了后山的禁地,还有一处不可说,便是这位掌门和师父的关系,每次提及,张琪师叔也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小时候不懂事,却也依稀记得一些事情。
有一年是掌门的生辰,她的生母范夫人邀了武林同道前来蜀山,为她置办了一次大典,一场宴会下来,却唯独没有见到师父的半分影子。
本来师父让我在房内练功的,可年少贪玩,也想去看一看觥筹交错的推杯换盏。
我躲在大殿的帷幕之后,上首坐的便是掌门,高高梳起的发鬓,虽为女子,却也英气十足,但也因为是女子,少了一分一门之主的霸气,眉目间还隐着几分忧柔之态。
隔着远远的大殿,并听不太清大殿之上的谈论,只瞧见那位江南范府的夫人面色愠怒,师父身边伺候起居的师兄面色恭敬的作了一辑之后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一群人面面相觑。
之后,我被来寻我的师兄带回,他在大殿的角落找到我的时候,脸上带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惊惧,他问我都听到了什么,我只摇了摇头。
他轻嘘了一口气,对我说了好些话,无非是一些怕师父知道我没有好好练功会责罚之类的话,在他悉悉索索的唠叨声中,我回过头,最后落入眼中的,是尚是花信年华的掌门,明艳美丽的一张脸涨的潮红,咬碎银牙的范夫人,脸色讪讪的张琪师叔,晓茹师祖一声叹息,还有,轻不可闻的几声讥讽………
其实我很想问他:你可见过,他们口中那个嫣然一笑间祸害苍生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