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喝的,都是有毒的。”
——岑榆
朝为暮看着他慢慢从殿上走下,正是朝着她的方向。
今错尘在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
他靠向她的耳朵,耳语道,“今晚来我房里,好好说说该怎么表示你的谢意。”
“……”
他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小,正正好好能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这下可好,身边包括叶忍冬在内的人看向朝为暮的眼神中满满都是诧异。
而今错尘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根本不顾朝为暮瞪着他的凶狠眼神,竟还抬手将她脸上的污泽擦去。
“我不爽你这脸上的灰尘很久了,晚上记得洗干净再来找我。”
朝为暮握拳,“你幼不幼稚?”
今错尘挑了挑眉,“……”
眼见周围的人都渐渐离开,朝为暮也转过身,但还没迈出一步,却被一只手硬生生攀住了肩。
岑榆,“你留下。”
朝为暮低头,“……是。”
薛措想要上前,却被朝为暮一个眼神止住,“……嗯。”
他拉过叶忍冬,“我们走。”
叶忍冬,“那姐姐怎么办……”
“我们帮不到她。”
“……也是。”
朝为暮低着头,不敢直视岑榆的眼。
从一见面开始,岑榆的眼神就一直放在她身上,所说的话似乎也意有所指……
朝为暮十分肯定如今这张脸跟她生前没有一分相似,她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岑榆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认出你?”
“!!!”
一阵冰冷顿时爬上朝为暮的后背,她只觉得四肢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麻木,堪堪撑着自己不弯下腰去。
“你果然回来了,朝为暮。”
“是啊,回来了。”
朝为暮抬起头,“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我见过的你,你给我的印象最深刻,而且只有你会这样怕我。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只想试一试,没想到就这么试出来了。
岑榆轻笑,这是发自内心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怕蛇。”
朝为暮小声嘀咕着,“从小到大,也就怕这么一样。”
岑榆笑意更深,“小时候不是害怕雷声吗?”
“……我长大了。”
岑榆挑眉,“去里面坐着吧。”
—— ——
岑榆抬手替朝为暮倒了一杯茶,“说说吧,怎么回来的?”
朝为暮摇头,“我不知道。”
她垂眸,“我只觉得自己闭着眼在黑暗里呆了很久……再一睁眼,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你命不该绝。”
“但愿。”
“你当年放的那一把火可谓惊天动地,月流派百年基业就这么在你手上毁了一半。”
“然后呢?”
“你想知道什么?今日兴致好,可以说于你听。”
朝为暮垂了眸子,“月流”两个字却不断在心中回想。
曾经那是她再温暖不过的家,如今看来,那里还倒真像是处人间炼狱。
“……君临呢?”
岑榆抬起手看了看指甲,“他不信你死了,就算你那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首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信。”
她轻笑出声,“或许现在……也还在找你吧,小心点。”
“那楼雪……?”
“你不在,那小贱人过得可快活了。不过……君临好像不太待见她。”
“……哦。”
“想复仇吗?”
“……当然想。”
“但如今的你还做不到。”
朝为暮对上她的眼,“先生何意?”
“暂时先留在祭忧教,等你有能力一个人从这里走出去,你才有机会去复仇啊。”
“如今我也不得不留在这里了吧。”
“嗯?”
“方才那两杯酒,都有毒吧?”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岑榆轻蔑笑着,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不,你喝的,都是有毒的。”
“……”
“那两杯酒的确只有一杯有毒,但今错尘在你身边,就算你赌对了,他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今错尘……
“这就是我要挟你的筹码。此毒无名,你需得半月服一次解药,否则……”
“会死,我都明白的。”
岑榆笑了,“聪慧。”
“岑先生可知‘我’如今真正身份?”
“……”
岑榆脸上的笑意突然见了底——很少有能让她重视到面色凝重的事。
“……你用谁的身子不好,偏偏要用她的,她的身份很不简单。”
朝为暮也重视了起来。
“她真名名为虞烟,是穆景侯的养女,所以对外的名字是……”
“……”
“柳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