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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日子里,你一觉醒来,诸事完美。”
这是我从分部调到上野郡本部的第六个月,细数一下就是半年,时光过得异常飞快,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初还是一个说中文并不流利的外国人。
总部警察局的工作氛围不同于我以前,每个人都像是在前一天就已然做好了今天的计划安排表,把自己的每一次的24小时都过得极度充分,工作时工作,说笑时说笑,有时我很难跟上他们思维的跳跃性,例如就在他们讲一些最近很时髦的流行语的时候。
外语水平与社交能力不成正比是一件很让人揪心的事情,每当你看到你的那些同事们总是津津乐道某些热门话题,你很想融入他们的氛围当中,但是又碍于那糟糕的中文口音,即使我知道他们是一群很友善的人。
我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艰难地当上了高级督察,可能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刚过来上班还不到一年就升职的敬业员工,但实际上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即将成为中年男人的身体可以允许衰竭,但不允许智商下降导致丢了饭碗。
在这周我接到了两件案子,它的严重程度有些出人意料,甚至处理起来还有些棘手。我现在正前往警局了解这桩案件的所有内容,在看过基本详情之后我初次断定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我需要有人来详细地告诉我这一切。
到警局之后我被安排跟一位和我一样被调遣过来的外国人合作共同处理这两项案件,但不一样的是这位女士是美国华侨,她比我更早来到这里,而且她的中英双语说得很好。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Kay B,你可以叫我Kay。”
这位女笔录官正在将电脑与幻灯片放映机连接,她指了指坐在她身旁,长得很像混血儿的男人,“这位是配合我调查的Dr.Wu。”
“看上去很年轻啊。”我调侃道,打量着这个像学生却固执的穿上成熟象征的西装的男人,我不是说他穿得不好看,只是和我的羽绒服相比显得我更土气。
“他的本名叫吴世勋,吴家的小儿子,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法医。”
“吴家?”我小小地惊叹了一下,虽初来乍到,但我对这些提得上名字的富贵人家还是了解得不少。
家里开房地产的能出来一个法医可不是寻常操作。我多留意几眼那位帅气的先生,他看上去冰冷冷的。
我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不太好。
“目前这里需要你负责的有两件案件,第一件是车祸,另一件……我们稍后再谈。”Kay在电脑上翻找着文件,随即她点开了其中一个文档幻灯片,清了清嗓子,“OK,那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开始。”
鼠标轻轻一点屏幕上便弹射出了一张事故报告。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发生事故的车型是16年版的PSDL吉普车,它在行驶过程中发生了自爆,死者当时坐在驾驶座上,由于伤势过重当场死亡。”
“这辆吉普车是死者名下拥有,是黑牌车。”Kay如是说道,点击了键盘其中的某一个按键,屏幕上投射出了一张拍摄得十分影楼风的人像,“因为家属不太愿意把死者的照片给我们,我们只能去查找他学生时代留有的肖像,这是他生前在学校拍摄的春游照。”
“哇唔。”一个工作人员在看到那张俊秀斯文的正脸不禁发出了几声感叹。
〔Pårк Chãnyëøl..〕
“他叫朴灿烈,是朴氏集团的总监。因为他是家中唯一一个直系血亲,如果不出意外,他三十岁的时候,朴灿烈会理所应当地分到朴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最大股东。”
“这是他16岁的照片,他在学校的表现良好,是同学老师们统一认证的好学生,家里的下人们也称他是小说情节当中难得一见的温柔少爷,对于朴氏而言他绝对是一个前途无限,非常优秀的继承人。”
“只可惜他死了。”Kay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打开了水笔笔盖,准备记录相关信息,“没有路人报警吗?”
“车祸地点是前往上河城的公路上,位置偏远,没有目击证人,连尸体都是在一周后被发现的。”
“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逃婚。”
“???”笔尖当即顿住。
见我愣了半会儿,Kay解释着:“朴氏集团在半年前就对外宣布他会和张氏的长公主联姻,事故发生的当天是死者朴灿烈和他未婚妻的订婚宴,但是他没能按照彩排流程出现在礼堂上,是在后来大家发现他逃跑了,最先发现人不见的是那位准新娘。”
“他在逃亡过程中,所乘坐的吉普车受到损坏而发生爆炸,撞歪了路边护栏,他直接从六米多高的山野就这样径直摔落下去。”她说。
吴世勋从座位上站起,不紧不慢地向我们分发他手中的文件,有些温热的触感示意着这是刚印出来没多久的资料:“这是朴灿烈的尸检报告。”
“钝性冲击引起闭合性颅骨骨折,胸廓部出现皮下气肿,腹部多个实质性脏器破裂大出血,撞击伤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导致当场死亡,尸体是在一周后被发现的。”
“尸斑非常明显,连血都流干了。”
话落没多久吴世勋所说的场景就被我翻到了现场照片,我连忙翻到下一页,光是一瞥就不愿意再多看几眼。
Kay说,“这辆PSDL型号吉普车是两年前朴灿烈的叔叔鹿晗以他的名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因为这次意外事故,他接棒了朴灿烈的职位,成为新上任的总监。”
我看到了他的个人简介,“他姐姐是朴灿烈的妈妈,不应该是舅舅吗?”
“朴灿烈的生母在分娩时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个后妈嫁过来之后对他也是百般呵护,甚至可以说朴灿烈更愿意接受鹿家的好意,至于为什么叫叔叔而不叫舅舅……”
Kay瞥了一眼吴世勋,“财阀家的心思,我们知道了也没用。”
吴世勋没有理睬她的视线,他挑了挑眉毛,“因为车是他买的,不排除他会在购买的两年后对这辆车动手脚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把鹿晗归为嫌疑人之一。”
“动机呢?”
“因为朴灿烈死了,鹿晗作为他的监护人能以第一顺位继承他所有的财产,包括他的个人股份,而且他这次还被任命为新的总监……”Kay顿了顿,“不排除他是为了利益进行的谋害。”
我敏锐地发现了报告当中的一行文字:“死者有被注射卡德鲁因?”
“是最近世立大学医学院联手制药公司新型配制出来的一款麻醉剂,剂量很多,很容易造成死亡。”吴世勋轻咳了一声,提起鼻梁上的眼镜,“而且朴灿烈生前因为有做过声带手术经常咽喉肿痛,有定期服用磺胺类药物。”
“所以?”
“这两样不能合用。”
“啊。”我了然地看向了诊断书。
“如果只是少量,它们合用并不会致人于死地,只是药效降低,朴灿烈的嗓子会更疼而已,但前提是这个麻醉剂本身就已经高达致死量了。”吴世勋取下夹在文案上的一张小票,它已经被撕成了小块又重新用透明胶带黏合,“我们在吉普车的驾驶座座椅夹层里发现了含有卡德鲁因的一次性注射器,这个人手里可能还不止一只针管。”
“因为是手术麻醉用品,在市面上无法买到卡德鲁因,朴家无人从医,所以只能是凶手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他说。
吴世勋将印有支出明细的小票放到我的面前,“我们在边伯贤的个人信用记录上面发现他有非法购买卡德鲁因。”
“这个边伯贤是谁?”我看了一下他的账户名。
〔Byun Bäekhyuй..〕
“他是死者朴灿烈的朋友,小时候这两个人在同一家托管所,是高中大学同学,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年边伯贤遇到的一些麻烦总是能莫名其妙地被化解,似乎总有人在帮衬辅佐他的样子。”
“买了药不能完全指认就是他动的手。”Kay插嘴了一句。
吴世勋说,“注射器上没有指纹,很可能是使用者戴上了朴灿烈的手套再进行使用。”
我顿了顿,“手套?”
“灿烈的手有受过伤。”
他像是在争辩似的支起身子,指尖轻触在那行有普鲁卡因的文字上,“根据尸体当时的肢体动作来看,他当时像是要推开什么,然而副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他用脚踢开,他本来可以借机逃出去。”
“说明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死者踢开车门后将他推了出去,而自己跟着那辆吉普车一并跌入山野后发生爆炸。”
“通过指纹鉴定,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边伯贤。”
“Wait,他逃婚还带上了别的男人?”我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理解。
有个工作人员调侃道,“It's ture love.”
Kay瞪了那个人一眼以示警告,紧接着按下键盘,屏幕弹射出一张照片,“他是目前为止最后接触死者的人,而且还购买了卡德鲁因,因此我们把他归位第二个犯罪嫌疑人,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因为癌症而病逝了。”
“这么刚好?”我点点头,“那第二个案件是什么?”
“我们之所以把这两样案件都组织在一起,是因为它们的涉嫌人员几句一模一样――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边伯贤病逝了吧?”Kay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吴世勋,“第二个案件的死者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他。”
“那另外一个死者呢?”我指了指屏幕上新出现的一张证件照,男人五官端正,看着都觉得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社会好公民,“难道是他?”
“不,他不是死者,他是我们推测的第二门案件的犯罪嫌疑人。”Kay又重新调回了上一帧放映的边伯贤的照片,将其与那张证件照放在同一个画面。
〔Ð.Ö.〕
“他的名字叫都暻秀,是Loey律师事务所的首席,户籍在上野郡,有一段时间他跟他的朋友辞职去了上河城隐居,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他和边伯贤也是朋友。”Kay看了看屏幕,“我们推测都暻秀间接性杀了他。”
我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置信,“可边伯贤不是病逝的吗?”
“边伯贤还患有癔症,最后一次病发时都暻秀是唯一一个在场人员,但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按下求救铃,导致边伯贤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我们怀疑他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仅如此,我们推测他还间接性杀死了另一个人,也就是第二个案件的另一位死者。”
〔KÄI..〕
Kay对着屏幕上出现的第三张人像照片说着,“这个人叫金钟仁,他就是都暻秀的那位朋友,之前是上野郡芭蕾舞剧院著名的爵士舞演员,现在是一位牙科医生,他也在去年的冬天去世了,和边伯贤的死亡时间相隔了半个多月。”
“死因呢?”
吴世勋替Kay回答:“劳累过度,猝死。”
“我们发现金钟仁最后出现是在都暻秀的卧室门口,并且在他的房间里有医药箱,我们推测金钟仁过来是想向都暻秀拿药,但是后者没有给,导致他也错过了治愈时间。”
Kay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惋惜。”我观察着她的肢体动作。
Kay很大方地承认了,“他的艺名叫KAI,名字和我挺相似的,虽然我不喜欢看芭蕾剧。”
“边伯贤要是已经被朴灿烈推出去,那他活下来之后去哪儿了?他的死亡时间和车祸时间之间隔了两个多月。”我说,“难道是……”
Kay回答了我的疑问,“是的,他晕倒在一旁的野草丛里,被金钟仁发现后带回了上河城,此后这三个人就生活在一起。”
“那都暻秀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们最开始也很纳闷,按道理这三个人的感情应该会很好,至少不会坏到要他杀了另外两个。”Kay皱了皱眉。
吴世勋默默地说了一句,“他患有癔症。”
“一个精神病患者,是不需要杀人动机的。”
事态渐渐变得严峻,这四个人当中之后那个叫都暻秀的人是活着的,我自然是清楚如果这一切属实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他会被判以什么样的罪行。
我现在只能重新打起精神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凝聚了注意力,“回到第一个案件,朴灿烈的手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她闻言查看了一下诊断单,Kay无奈地撇了撇嘴,“挺早了,他高一运动会的时候参加跑步比赛,连热身都没做好就受伤了,从那之后他就常年带着手套。”
“车上有两个人,即使没有目击证人他们也会懂得报警吧,就没有人打电话过来吗?”
吴世勋淡淡地说着,“边伯贤的手机还留在订婚宴上,朴灿烈在离开订婚宴的四个小时后有打电话报警,他可能在那时就已经发生车祸想要求救,但是因为咽喉过分肿痛导致声音嘶哑,警察只当做是疯子给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诊断书的手猛地一颤。
“朴也挺奇怪的……不然他的逃婚路上为什么还要再带上边?”几个工作人员一唱一和,倒像是在说相声,“私奔呗。”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吴世勋倚靠在真皮沙发上,对它的舒适感并不满意而微皱了点鼻子,“边伯贤的父亲是一个热爱家暴妻子的酒鬼。”
吴世勋从文件夹里掏出,“我们推断伯贤可能是在童年见到父亲家暴的场景受到了精神刺激,高中时期经受了长达三年的校园欺凌,之后到灿烈死去这一记猛药,就是伯贤患上癔症的整个过程。”
他不禁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癔症真是个好东西,已经出现两个人得这个病了。”
“那这个癔症是……”我说。
“如果这两个都是精神病患者,那动机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吴世勋翻看着两份资料总结一下,“第一个案件,嫌疑人为边伯贤和鹿晗,其中前者已故,受害人一位;第二个案件,嫌疑人都暻秀,受害人两位。”
我看向了屏幕上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他的脸颊白嫩,有些消瘦,“如果鹿晗是为了顶替朴灿烈当上总监,那边伯贤的杀人动机呢?他们两个不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吗?他哪里有理由需要杀他?”
“而且,第二个案件也不是不会出现纯属意外的可能性吧,随随便便就说别人是故意拖延时间,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吴世勋皱了皱他的眉毛,“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他们都是癔症患者,精神病杀人需要动机吗?”
我一时觉得有些混乱,总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可又说不上来确切是在哪。
我迷茫似的看向同样头疼的Kay,“这两个案子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该做什么?”
吴世勋悄然颔首,他点击了一下电脑键盘,使原先挂在屏幕上鹿晗的照片被跳过,“朴灿烈属于他杀,我们需要确认是谁对他动的手,到底罪魁祸首是那支致死的麻醉剂,还是那辆中途爆炸的吉普车,亦或是另外我们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
“至于第二个案件……既然您刚刚提出了纯属意外这样的可能性,我会在几天后安排您跟都暻秀进行一次笔录调查,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觉得它会是一件谋杀案了。”吴世勋逐一收起了黑色水笔,凝视了一会儿屏幕上一览无余的空白,又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开始整理自己的文件。
Kay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朴灿烈最先因为谁的谋划而死,谁就是凶手。”
后面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声地说道,“第一个这一看就知道目前嫌疑最大的是鹿晗啊,应该就是车祸致死,麻醉剂要是有起效果,朴哪来的力气推开边啊。”
“不,事发前后的两个月鹿晗都和朋友在国外,他没办法对那辆车动手脚。”Kay有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吴世勋,“而且我们还在朴灿烈身上发现多个针眼,看来边伯贤扎了他挺多次。”
我揉搓着眉心,显然被刚才这么多的信息惹得心烦意乱:“在这之前,先把那个叫都暻秀的给抓住。如果金钟仁和边伯贤的死亡都不是巧合,那就逮捕他。”
吴世勋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鹿晗会隔几天回到上野郡配合我们调查。”
“今天就先这样吧。”
2019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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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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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was a journey I would never return.
Beacuse you're not here.But I still stay 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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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长耳先生
美工 长耳先生
监制 长耳先生
①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专有名词分析上若存有bug请谅解,切勿过度分析上升真人
②严禁抄袭借梗融梗
③本故事时间线为2018年11月初
☞制作时间为2018~2020.4.18☜
本故事所有仅“长耳先生”本人独自制作,无他人合伙资助,若有不妥请私信联系,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