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巍驾驶的车子，在蜿蜒的人工水泥路上奔驰着，途经险象环生的弯道都能以完美的漂移化险为夷。这座山是去年刚被开发的旅游景点，但因为工程的搁置，路只是修建到了半山腰。

      沈巍在行驶到了前方立有“前方正在施工请止步”的施工牌后，毫不犹豫地下车，冲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天色漆黑，周围只有虫鸣，杂草没过膝盖，有轻微的雾。沈巍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一手拨开能见度范围里的草。为了不迷失方向，还开启了指南针。他步伐坚定，沿直线行走，即使山路崎岖，坡度很大，还有碎石绊脚，也能如履平地。

      他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前面50米处，是一片平地，也是山顶。他急切的跑了起来。

      沈巍到达视野开阔的地方时，手机的电量已经维持不了待机，自动关了机。好在有月光，能勉强视物。他把手机放回上衣的口袋里，他的手被野草割得大小伤口遍布手心手背。他的整套深蓝色西装也被沾上了灰，更像是要融入了这黑暗的环境中。他走了一圈，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迹象。最后他站定在了悬崖边上，俯瞰笼罩在迷雾下的龙城，轻轻摇了摇头，无奈。他不该相信沈面说的话。

      “你终于来了。”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打破了寂静。在这只会是恐怖片的背景里显得突兀。

      沈巍回身，看到了头戴白色兜帽连着长披风的人，与这里的黑暗尤其鲜明，但又如此鬼魅。鬼片的基本要素还差一个黑长发遮脸。要是心理素质差的人，宁可没有胆子，有也会被吓破。

      没有长发盖脸，却有金色面具。

      这是沈巍在白衣人朝他越走越近时，看清了的。刚才他观察过这里没有一个人影，这个人是从哪里出来的？凭空出现？

       而赵云澜在看到这个让他在临死前都不知晓是谁，成了魂魄还能呆在阳间这么久仍然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他重重吸了一口气。他看得见我吗？他会对沈巍怎么样？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沈巍问出赵云澜的疑惑。

      “呵呵，我是你的弟弟沈面啊。是我约你到这的，我当然在这里。”白衣人理所应当的语气。

     “沈面？你怎么戴着面具。”沈巍道。

     “即使我不戴这个东西，你也不一定多看我一眼不是吗？我最偏心的好哥哥。”面具后的眼睛里，满含轻蔑。

      “你不是沈面，你把他怎么了？”沈巍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不敢确信白衣人的身份。他慢慢拉近了他们距离，对方丝毫未动的等着他的靠近。

      “沈巍，别过去，他很危险！”赵云澜在猜到沈巍的意图后，跑过去张开双手阻拦，然而被后者穿体而过。他爆了句粗口，自己连背景板都不如，还想做什么有用功？

      沈巍动手了，目标是摘下那掩盖身份的面具。他迅速出手袭向白衣人的门面，对方也应招而动。

      双方各出险招，不相上下。突然白衣人身形一僵，似是被人控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沈巍趁其不备，一记勾拳砸在了对方脸上，冲击力不小，白衣人背过身跪在了地上。双手敲打脑袋，似是很痛苦。摔落地上的面具裂成了两半。

“呵，哈哈…你这个废物，到现在都还在护着你的好哥哥。”白衣人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沈巍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伸手将他拽过身来。如同拎一只家禽那样轻松。

“沈面？”精雕细琢的五官，如出一辙。

“我才不是那个软脚虾。”白衣人恼怒地挥开沈巍的手，站了起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鬼面。虽然只是暂时的和你那个傻弟弟共用一个壳子，不过很快，我就能完全占据了。”

“什么意思？你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沈巍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说道。

“呵呵，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是你弟弟啊！”鬼面对于沈巍的质问，如孩童听到几分有趣的事，笑容纯粹无暇。

“放了他，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条件？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这么做。至于他，你不是都不在乎这个弟弟了吗？刚才你都没能认出他来，现在又假惺惺的谈什么放人？一副假慈悲的嘴脸，这让我更加憎恨和你有着一模一样的皮囊。”鬼面言辞激烈，向沈巍一步步逼近。

“你想怎么样？”沈巍也在慢慢后退。

“怎么样？哈哈哈，这么快就放弃了？”听到沈巍的回答，鬼面狅肆地笑了。“你每次都把关于我的事放在最后，答应过我的事，没有一次兑现。我们注定血脉同源，我们才是最亲的，而在你心里外人永远比我更重要！”

“我，没有…”沈巍无力辩解，只能被鬼面持续紧逼，节节退后。

“你没有？那赵云澜算什么？从小我们仨一起长大，你哪一次不是以他优先？把我对你的信任和依赖弃之如草芥！”鬼面咬牙切齿地说道。

“真的是你杀了赵云澜。”沈巍怒不可遏，他咆哮着要跟鬼面一决生死，身体就被一团黑雾箍紧了双臂，腾空而起，他的后面是那悬崖峭壁。

“看看，只有赵云澜才激发你如此精彩的表情。不过，还真要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沈面被冷落，被欺凌，让他感受到了孤独和绝望，才会有了黑暗中的我。而我足够强大，能替代他扼杀命运对他的不公。”鬼面狂妄的笑回荡在山林间，甚是骇人。“曾经，你在我心中，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过是沙粒芥子，他们都该死。而现在，该死的人是你！”言毕，鬼面手掌隔空一推，沈巍便坠入了云端。

“沈巍！”赵云澜的奋力一扑到，却没能如愿抓住什么。他被鬼面的力量拴了回来，坐在地上。

“怎么，以为我看不见你呢？无法投胎的游魂的感受如何？”鬼面走到赵云澜面前蹲下，看着他狼狈地样子越发得意肆虐。

赵云澜偏过头，不想再做无谓的反抗。

鬼面也不计较，“我的哥哥死了，你不觉得难过吗？啊，你感受不了，真是可惜了。”他撇了撇嘴，已经破败的玩具就应该丢掉。“得亏我那傻哥哥那么为你伤心。”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赵云澜道。

“你会知道答案的。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一切的结束，是为了开始。再见了，小云澜。”

“你说什…么…”

赵云澜又一次的进入无光的世界里。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相互运转，尽管其方向不尽相同，且各自都有着既定的轨迹，但因为是相互依存，才有了整体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