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有想过毕业以后怎么办吗？”
“反正小爷是不可能继续上学了。”姜生的话没有引起北小武一点兴趣，满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高考都快累死了，我这没事考个研给自己找事啊？”
“就你这没追求的样儿。嫌累，嫌累你就喝西北风去吧，喝西北风不累。”北小文撇撇嘴，讽刺着小武。
“嘿我还就是没追求。武爷的追求很简单，安安分分画我的画，卖得出去的时候就卖，卖不出去的时候就出去找点活。”说着一把揽过小九，“赚的钱够我俩花就行嘞。”
“屁，说的跟我明天就要嫁给你了似的？”
“难道不是吗？”北小武继续厚着脸皮。
“噗嗤。”五个人都笑了。
小九妈妈的身份并没有改变两人的感情，反而让北小武理解了小九之前的反复无常。两人已经约定好，无论什么世俗观念都不会再影响他们了。
现在五个人又聚在了北小武的出租房。
“那哥，咱俩怎么办啊？”姜生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以你的专业本科学历不太好就业，我是想着我先工作，让你读研。”凉生已经计划好了，“你可以一边实习一边复习准备，我现在实习的单位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好好表现争取毕业就能留下转正。”
“啊？哥你不上了啊？”
“对啊凉生，以你的成绩保研没问题的。咱们学校经管类全国知名，你不上可惜了啊。”
“凉生，你要是缺钱你就说，我们就是凑也得把你上学的钱凑出来啊。”
“这不还有我姐这么一大款呢吗，算借你的，回头你还她利息。”
“对呀，你可不能因为钱把自己耽误了。”
“哥，实在不行就你读研吧，我上不上无所谓的，花艺多练练就好了。”
“不行，你们都得去上！”
“好啦。”凉生笑着打断了四人的争论，“我都已经想好了，我现在这个工作是真的不错。而且爸妈给我们留下的钱，加上这几年的积蓄，供姜生读三年书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们就放心吧。”
“也是，我还可以勤工俭学。”姜生也想通了，“那小文咱俩过几天就去交报名表吧？”
“啊？”北小文突然被点名，还有些不在状态。
“考研报名表啊，九月份就开始报名了。”
“啊我……”
“你不会是不考了吧？”姜生满脸疑惑。
小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可能毕业以后时间不太充裕，读还是要读的，就是过两年再说吧。”
“不是你能有什么事啊，咱爸还能让你去继承公司去不成？”北小武一想起来他姐被安排好的人生，就来气。
听了小武的话，小九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北小文。你不会是要大学毕业就结婚吧？”
小文尴尬地笑了笑，“早结晚结都得结嘛，而且说实话他人还是不错的。”
“这么早？”姜生惊愕地看着小文。
“早定下来也比较省心啦。”
“可我们还都没见过这人呢！”小武极度不放心。
“还没说定呢，就是我自己这么打算而已，你们别紧张嘛。那个，等，等毕业了我带你们去见见，哈哈……”
连笑都笑得这么没底气，北小文也不知道几人到底信了几分。
好在，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追问。
秋意正浓，该是最适合游玩的时节，一行人的出游计划却被突然出现的某人搅了局。
姜生这种恨不得早到一刻钟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会是姜生等他们四个，就干脆约到了西区女生宿舍楼下集合。小文到的时候，好巧不巧正看到程天佑在同姜生攀谈。
“天佑哥，这么巧啊。”
北小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络的语气引得姜生满目疑惑。毕竟在姜生看来，两人还是那次酒吧晕血事件认识的，且也不过见了那一次面。
“对了姜生，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后来才知道天佑哥居然是程爷爷的孙子，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很照顾我的程爷爷。是吧天佑哥？”北小文自然地走上前，站到了姜生身边，面带微笑看着程天佑。
“啊，是，是啊，真是巧。”
“天佑哥今天来我们学校是有什么事吗？好像暖冬社团也没啥活动吧？”
程天佑自然听出了这话语中威胁的味道，大概他再不走北小文就要爆出他们订婚的事了，“就碰巧经过进来转转罢了，这就该走了。”
“哦是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和姜生呢？”
“没有没有。”突然程天佑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们是魏家坪的吧？”
“是啊。”姜生回答。
“那我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们，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程卿的人？一个女记者。”
“程卿……”姜生皱着眉回忆了一下。
“不知道。”北小文急着赶走程天佑，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
程天佑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小文堵了回去，“天佑哥，我和姜生就是俩小孩，你要是找人应该去魏家坪，问问那的老人，我们能认识谁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程天佑，姜生忍不住朝小文八卦起来，“没想到啊，你们这么熟？”
“哪有？就认识而已。哪有你们熟？”小文借机探起了姜生的底。
“我和大叔啊，”姜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可没有，就之前见过几次。不过那段时间也是挺巧的，经常遇到。就是最近都没遇到过了。”
“哦，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看似不经意地随口一提，小文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怎么可能？”姜生一脸惊恐。
“呼……”暗暗长吁一口气，姜生的反应小文很满意，“不过也是嘛，我跟你说，那种公子哥还是少招惹的好，当朋友无所谓，谈恋爱太不稳定了。”
“确实是哦，生活经历都不一样也谈不来嘛。不过我跟他压根什么都没有，你这想的有点多诶！”
“不顺便给你讲讲人生哲理嘛。”
“我说你又给人家姜生传销什么呢？”北小武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右手还拽着凉生。小九跟在他们后面。
北小文被吓了一跳，白了小武一眼，“你管得着嘛？”
“嘿，你这人。”北小武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可又不能丢了面子，“是，我是管不着，那凉生管得着吧？我俩刚来的时候，可看见凉生在那边瞅你俩半天了，都不敢过来的啊。小武哥这是替凉生，管管你这个带坏他妹妹的臭丫头！”
“啊哥，原来你早就来了啊。”姜生接了话头，“你怎么不过来啊？”
“看你俩聊的挺热闹的，我就在那边等会小武他俩。”
北小文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因为凉生这异常的平静，已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
柿子林那场谈话，小文唯独隐瞒了程天佑对姜生的好感，把他们说成了不太熟的普通朋友。
整整一天，北小文都很不在状态。终于挨到了傍晚，小文匆匆告别四人逃回寝室，却还是在宿舍楼下被凉生追上逮住了。
“我们谈谈吧。”
“你都听到了啊。”
“是。”
“那没什么好谈的了，你猜也能猜出来大概了。”一瞬间，北小文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对他，终于没有半分隐瞒了。
转身要走，凉生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文……”
“好。”小文硬生生逼回了眼眶中的泪水，“今晚八点，我在宁信姐的酒吧等你。”
酒吧中总是昏暗的，迷幻的色彩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却给人一种安全感。因为在你看不清别人的同时，别人也看不清你。这也是北小文选择这里的原因。
她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也只是抿了几口。她不太会喝酒，也不想等会话还没说清楚，就在凉生面前耍起酒疯。
她看到凉生了，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走吧。”
“啊？”才越过拥挤的人群，凉生一时有些懵。
“去包间啊。”就算凉生不嫌外面吵什么都听不清，她还觉得乱呢。
径直走进尽头处的包间，直挺挺坐进了沙发里，凉生站在包间的门口，门外五光十色，她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轮廓。北小文面带笑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程天佑喜欢姜生？”
“没错。”
“你在阻止他追姜生？”
“也没错。”
“你想嫁给他吗？”
北小文的笑容逐渐凝固，却突然意识到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自己的表情凉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又立刻低了头。
“小文，你不需要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凉生继续开口，“若你与程天佑是良配，我作为姜生的哥哥，自然也不能让她破坏了你的感情。但如果你是为了我，你大可不必这样。姜生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更何况我又怎么能让你，牺牲掉自己的幸福？我不会委屈姜生为你换自由，我相信你也不会这样做。但若程天佑能对姜生好，对她负责任，姜生可以得到幸福，你也可以换到自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不是吗？”
“姜生根本不喜欢他。”半晌，北小文幽幽开口。
“既然如此，你完全没有必要阻止程天佑追求她，对吧？”
小文突然笑了，“也是，也是……”言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概是喝的太急了，居然瞬间就上了头。这种气血逆流的感觉逼迫她站了起来，顺势就将酒杯狠狠砸在了地上，“那你知道她喜欢谁吗！”
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不是疑问，是怒吼。
回应她的，只有仿佛静止了的空气。
“凉生，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幸福，不忧伤的过这一生……”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包间中足以振聋发聩。
“这不会幸福的。”
又是一阵死寂。
“凉生，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小文哭了。
要是没离开魏家坪就好了，小武的话翻涌在她的脑海，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凉生，我问你。如果当年我没离开魏家坪，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漫长的沉寂，小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拿起包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凉生的声音。
“我不知道。”
很轻，却吐字清晰。
“嗯，我知道了。”
北小文想自己大概已经疯了，这种嘴巴带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样子，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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