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学期很快就到来了,众人皆步入高三。文科和理科本就不再一个教学楼里上课,随着学业逐渐紧张,很少有聚在一块的时候。
直到高三期中考出成绩时,任豪没在自己名字旁边看到苏流年的名字。在他名字旁边的,是“翟潇闻”三个大字。此刻,这个名字在任豪眼中,竟然显得有些生分。
他不死心。视线从理科排行榜上的第一个名字一直扫到最后一个,却始终不见“苏流年”这三个字。就这样
恰好此人正朝他迎面走来。
翟潇闻已经理好书包,打算看完成绩就立马走人回家。他戴着耳机,白色细长的耳机线末端缠绕在手机上,一路低头走着,时刻都有撞到人摔倒的风险。
任豪一个箭步冲上前,“我帮你看了,你第一。”
他速度之快以至于翟潇闻连耳机都还未摘下,任豪就已经到了他的身旁。
“真的?芜h......”翟潇闻本想欢呼一声以表激动,但又转念一想,任豪这一好心举动之怪异,举起手庆祝的动作迅速戛然而止,“你咋了?”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任豪便直接开门见山:“苏流年怎么没参加这次考试?”
翟潇闻先是“咦”了一声,疑惑地扭头看向任豪。他像是看傻子一般,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任豪一番,而后反问道:“她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任豪心头一震,
“暑假吧,”翟潇闻回答,“八月末那会,应该是。”
“不是吧,这件事你居然不知道?”翟潇闻越说越小声,“苏流年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呢?”
任豪神色委顿,翟潇闻识相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昂,没事,我今天没在我名字旁边看到她的名字,”任豪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却不自觉地抚上脖颈,“还挺不习惯的。”
翟潇闻被他这话逗笑了,他意味深长地拍拍任豪的肩膀。方才,他细致地抓住了任豪眼里闪过的几分失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在路过操场时,两人听到从篮球架下传来的声音。
“豪哥小翟!一起去打球吗!”
这一句话,引得两人同步转头。
是赵让。
“昂,我放学后有点事,不好意思哈。”任豪回答。
赵让锲而不舍,“小翟?”
翟潇闻摇头,“我运动废物,去了也只有拖后腿的份。”
“行吧,”赵让也没有泄气,“下周五的比赛,有空记得来捧个场!”
翟潇闻和任豪异口同声,纷纷应下。
两人在文科教学楼下分别。
——
接到任豪电话时,苏流年刚刚下课。
来电人熟悉的名字进入她的视线后,苏流年的脸上丝毫未有慌乱之色。这的确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来电人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责怪,不是质问,而是一句很简单的寒暄。
“你在国外怎么样?那边环境还适应吗?”
苏流年松了一口气。既然任豪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她便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两人聊了很久,从出学校一直聊到彼此进家门。
在挂电话前,苏流年突然话锋一转:“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怪我没告诉你我出国这件事,没有尽到一个......好朋友应该做的。”
任豪嘴角微微上扬,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那当然要怪你啊,怎么可能不怪你。”
苏流年一听,立刻慌了神,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让你......”
让你伤心了。
后面半句苏流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怕这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向朋友隐瞒了这么大件事,说不定人家早就因此不把自己当朋友了,又为何对此感到伤心呢?
她能够把出国这件事丝毫不在乎任豪的感受,选择向他隐瞒,却不能在任豪知道真相后头也不回地置之不理。
“如果你因此不把我当朋友了也没关系,因为......”
“我没怪你,刚跟你开玩笑的。”
“苏流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我好想你。
“我和潇闻他们都担心你在那边住不惯。”
“额,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我不太确定我要不要考研之类的。”
那你会在.....
“我不会在国外工作,”苏流年笃定地说,像是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这边马上就要写作业了。”
任豪“嗯”了一声,和苏流年道别。
世界的另一边,苏流年翻开本子,里面一片空白。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因此她把所有事情全存在脑海里。
过去的,最好还是不要在回忆了。
人,一辈子不能活在回忆里。
可她和任豪的交集,只存在于她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