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在兰陵街头整整找了一夜,终于在积云阁的二楼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蓝忘机。
两个时辰前蓝氏众人正要启程,蓝忘机突然不知所踪。秦愫之事在前,蓝曦臣甚至蓝氏子弟自然不能再逗留兰陵。也就只有魏无羡有这个时间和立场留下来找人。
魏婴(字无羡)蓝湛!蓝湛!你醒醒!
看了眼蓝忘机面前那几乎还是满满当当的酒坛和倒下的酒杯,魏无羡无奈地拍了拍头。
这个小古板,明明就是一杯倒,还搞借酒浇愁那套。
魏无羡咬咬牙,狠狠推了蓝忘机几下。蓝忘机簇着眉趴在桌上,面颊醺红,丝毫不动。
魏婴(字无羡)你要再不醒,泽芜君就被蓝老头打死了!
蓝湛(字忘机)兄长……
蓝忘机似有所感,梦呓般地轻唤一声,他的眉蹙得愈发地深,断断续续的字眼间或溢出唇齿。
蓝湛(字忘机)阿愫……为什么……
魏无羡仰头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夜色,叹了口气,径直在他旁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满。
到了这种地步,蓝忘机潜意识里都在挂念蓝曦臣。可魏无羡竟不知,担忧之外,他是否该为蓝忘机遭遇的双重背叛感到愤怒。
许是那抹鲜红与烈火的相拥太过盛大而凄丽,只要一静下来,魏无羡的眼前便会不断重映昨夜的情景。
“蓝涣,你负我。”
被辜负的那个人、身不由己的那个人,真的是蓝湛或者蓝曦臣吗?
魏婴(字无羡)醉了也好……至少不用去面对。
魏无羡想,蓝湛潜意识真正无法面对的或许不是背叛,而是抛弃。
……
次月,姑苏蓝氏长公子蓝念以血书告于天下:与蓝氏断恩义,与蓝涣绝亲缘,自此从母姓,永弃旧姓前名。
消息一出,天下骇然。
因为就在仅仅十几天前,蓝曦臣刚刚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雷厉手段镇压下了蓝氏宗亲的异议,奠定下了蓝念不可动摇的少主地位。
蓝念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将蓝曦臣与姑苏蓝氏的尊严一齐踩在了脚下,让蓝曦臣所作所为沦为天下笑柄。
消息传到姑苏的时候,魏无羡正靠在静室的门边,边看雪边喝酒。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蓝湘另外,小公子接受了离渊君的提议,与颜氏嫡支的一位小小姐订立了婚约。加上颜老夫人的游说,颜氏宗亲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
蓝湘低下头细细通禀,间或担忧地瞟一眼手下弹琴不顿的蓝忘机。
蓝曦臣戒鞭自罚入寒潭洞已经一月,姑苏蓝氏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了蓝忘机的肩上。
蓝湛(字忘机)无妨。
察觉到蓝湘的欲言又止,蓝忘机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出声。
蓝湘离渊君与颜氏宗亲素来不和,此番他为了给小公子铺路如此低头求全,恐怕真的是动了以小公子为嗣子的念头。
过继嫡亲外甥做继承人的事在仙门百家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但秦愫虽有颜家长公主的身份,却毕竟不流着颜家的血。想让她的儿子名正言顺地成为颜家的少主乃至未来宗主,也唯有联姻这一条路。饶是如此,颜昭要面对的压力和争议也不容小觑。
秦愫死后,颜昭一直隐忍不发,教许多人以为他对这个妹妹到底情分有限,生了轻慢之心。可他如今这般态度,姑苏蓝氏就不得不准备应对他的报复了。
蓝湛(字忘机)如此……也好……
空冷的琉璃眸子微深了深,《问灵》曲毕,蓝忘机左手按弦,冷然道。
蓝湛(字忘机)传令下去,除了驻守瞭望台的人手,将在外的弟子悉数召回姑苏。
阿愫,你……还不愿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