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很黑,地上都是拆房子时散落的地砖和木材,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这个片区算是筠县的边上,靠近农村的地方,多是自己盖的两层小楼,但现在已经拆得差不多,在黑夜的映射下倒像是鬼屋,也时常招得大胆的熊孩子们过来探险。
两人连喘气也压着声音,仔细听着对面的脚步,一旦他们靠近了就赶紧换地方,一来二去有些吃力,加上神经紧张,边伯贤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好的法子,只得给金钟仁发消息让他赶紧带人驰援,但金钟仁所在的地方是进筠县的高速路口,这一片恰好又是离那边最远的地方,就算筠县很小,但赶过来也得费不少时间。
人来了倒还好,就怕在他们赶到之前,自己就被对方发现了。边伯贤觉得脑子有点乱,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怕,管他对面几个人冲上去干就完了。
主要是身边还有个井慎,虽然不知道战斗力,但人家好歹是个女生。
这会儿两人换了落脚点,费了点劲跑到了距离稍远的楼里,找了个角落蹲下来。
周围很黑也很安静,耳朵边只有彼此喘气的声音。
“抱歉。”边伯贤压低声音说。
井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边伯贤靠坐下来,说:“因为把你牵扯进来了。”
井慎轻笑了声说:“没事。”
然后又恢复了沉默,边伯贤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刚才那几个人他不认识也没见过,最近除了詹猴儿的事他也没有惹其他麻烦。
要是在金钟仁到达之前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拉着井慎跑?跑不掉又怎么办。
这时又有脚步声接近,对方应该是在一栋一栋地搜寻,但明显能感觉到对方也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怕打草惊蛇。边伯贤叹了口气,想了个下下策。
两个人中至少要有一个人安然无恙。
“井慎,你听我说。”
“嗯。”
“待会儿他们搜进这间房子之后,我去窗户那吸引他们,然后把他们往出口那边带,再把出口那边的人引进来,你就找准机会跑出去。”
顿了顿:“我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但是我一定会尽力把他们都带离巷子口,不过出去的路你就得一个人走,怎么样,做得到吗?”
黑暗中,边伯贤盯着井慎的眼睛。
“做得到,”井慎说:“但我拒绝。”
“这么任性?”大概是料到她会拒绝,边伯贤也没有多吃惊。
“不是任性,你的方法不可取。”井慎说:“对方知道我们有两个人,而且如果碰上了,我们俩胜算会大一点。”
“嚯,”边伯贤挑了挑眉,语气也轻松不少:“你要是受了伤,老谢非杀了我不可。”
“我自己摔的。”井慎说。
“有意思。”边伯贤此时已经起身在这栋破楼里寻找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东西,不过也只有些钢管木棍之类的,砖头倒是有但是太重了。
翻找的过程中两人也尽量保持安静,但楼里灰尘太多,尽管井慎一直捂着鼻腔,但鼻炎有些严重的她也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适。
完蛋了,井慎心想。
然后她立马站起来抓住了边伯贤的手腕,边伯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声打破宁静的“啊—糗—”
井慎打完喷嚏两人都愣住了,几秒钟的安静过后就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开始往这边冲过来,边伯贤听声辩位,然后拽着井慎的手就往脚步声的反方向跑,对方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始了追逐战。
边伯贤跑得飞快,井慎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在筠县撒着泼长大”的,老城区地形复杂,地也又烂又不平,边伯贤拉着她在破房子间穿梭,一会儿翻窗一会儿跨栏的竟也十分流畅。
死死抓着的手也没有松开。
两人手心里都是汗,井慎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虽然事态紧急但也觉得十分刺激,追他们的虽然人多却也笨拙,渐渐就拉开了距离,两人不敢松懈,一刻不停地奔跑着,一只手相互拉着,另一只手捏着钢管,颇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
甩不掉后面的人,井慎一边跑一边又觉得鼻子痒痒的,不管不顾地就打起了喷嚏,边伯贤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鼻子真的碍事!!”
井慎翻了个白眼:“老子有鼻炎。”
明明正在逃跑,这么一段对话出来让两人非常想笑。前面有一个拐弯,两人前脚一拐进去,井慎后知后觉刚准备笑出来,就用余光看到两边的墙边都站着人,在拐弯的死角里,他们之前根本就看不到的地方。
边伯贤及时刹住脚,但也太晚了,井慎听见两声闷棍,就觉得天灵盖都要掀开了,眼前一花就直接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手里的钢管也滚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