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烂臼

第十六章烂臼

马德日想了想，他记得尔各好像替那孩子取名叫阿铁，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区区一个奴隶杂种，老子得和他取一个名字了。

既然让尔各洗白，一事不劳二主。那就让尔各为他取名吧，毕竟是他的大“外孙”嘛，他不取名谁取名？

马德日说道：“尔各管家，你比我读得书多，就为那奴隶随便搞一个名字吧。”

“我看，就叫拉布石呷吧！”尔各想都没想，就说啦出来。

“走吧，尔各管家。咱们先把他叫进来，把该说的都说了，再让马赫奴带去村子把沙玛拉切换了。”马德日早就看不惯沙玛拉切，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妮乌嫫，妮乌嫫！”马德日喊到。

“回来就回来了嘛，杀猪一样喊啥子嘛？”王后说道。

“找一套衣服给这小子换上，快点！”马德日不耐烦地说道。

“这不是前几天你要处死的那个小奴隶吗？你是不是喝多了发酒疯？”王后搞不懂，埋怨道。

“让你找你就去找，话别多！你爹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一天天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初，我真的是瞎了眼……”马德日看到自己的老婆，气就上来。

“好啦好啦，王爷。您就少说两句吧，正事要紧！”尔各这个和事佬，又开始劝架了。

马德日这个土司王爷，如果没有尔各在的话基本上都是不办正事的，不是吵架就是乱七八糟的处决奴隶什么的。

和老婆吵，和子女吵，和下属吵，和别人吵。好像马德日有永远也吵不完的架，除非哪天他生病了没力气吵。

“王后，您就去找一套衣服给这奴隶换上。这是我和王爷商议了的结果，用他把沙玛拉切换下来。”尔各说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表弟怎么啦？你要把他换了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后一听，气大了。

“你一天天就知道护着你娘家人护着你那些狗儿，还一天天地和你爹我嚷嚷。他管马给你爹养死了多少，老子早就不耐烦他了！”马德日再也不想忍了，吼道。

“拿去吧！你这老鸦啄的，你迟早会被雷劈了！”王后把准备给孙子做成人礼的衣服扔了出来，开始恶毒地咒骂了起来。

“王爷，王后，都停一下！办正事要紧，办……”

“让马赫奴他去办这事，今天我就和这婆娘好好讲讲道理！”马德日打断尔各的话，说道。

行！只要没什么事，你们喜欢吵就让你们吵个够吧。你们以为老子喜欢听你们吵架，喜欢夹在中间做和事佬吗？

“从现在开始，你叫拉布石呷！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外孙，懂了吗？”尔各对小土狗说道。

“懂了，阿公。”

小土狗精明得很，干脆利落地说道。

“现在把衣服换上，跟着我去找大公子！”尔各说道。

尔各带着换好衣服的小土狗返身去马赫奴的卧房，让马赫奴去料理这事。马赫奴在那里看书，并没有发现尔各进来。

“大公子，有件事……”

“唉……尔各阿叔，我觉得叫大公子不符合身份！其实，像我们这种部落的也就和汉族那些大图财主没什么区别。以后，就叫我少爷吧！”马赫奴说道。

奇怪了，今天到底是什么黑道日子？怎么老是有人把他的话打断，到底是哪里犯忌了？尔各今天有点不爽，因为每次话到嘴边就有人叭叭叭地插了过去。

“有什么事，尔各阿叔。”马赫奴问道。

“是这样的，王爷让你带着我外孙去把沙玛拉切给换下来。王爷认为他不适合管马了，派我外孙拉布石呷去试试。”尔各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土狗安分地站在一旁。

确实，沙玛拉切这个马官一点都不称职。打死了很多奴隶，马也养死了很多。格莱部落的战斗力，硬是提不上来。马赫奴虽然部落的事情半件也插不上，但是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让他去管这事，说明父王已经放权给他，准备让他去历练了。

把沙玛拉切这个表舅踩下来，就是父王给他的考验。娘亲舅大，这个表舅让他去收拾就是让他不要讲人情关系！部落的事情，讲人情是没有任何利益的。

“尔各阿叔，你找到外孙还真的不容易啊！好吧，咱们现在就出发。”马赫奴故作镇定地说道。实际上，心里面早也激动不已！多年来的梦想，快要一步步实现了。

养马的村子距离王府有三公里左右，此时马背上的尔各和马赫奴有一打没一打地聊着，小土狗时不时地支一声。

看守寨门的兵看到他们来啦，说了声“可怡可诺（吉祥如意）”就安心站岗。来到了寨子中心的小楼那里，一眼就看到喝醉了酒躺在地上的沙玛拉切。两个兵丁，在旁边小声地嘀咕着。

“可怡可诺，大公子！”两个兵丁看到大公子来啦，急忙欠身行礼。

“快点去准备饭菜，以后叫大少爷！”尔各说道。马赫奴不喜欢大公子，从此以后顺道把这事给说下去。

“是，尔各管家！”两个兵丁支了一声，忙去了。

一会儿，两个兵丁抬着菜和提着一壶苞谷酒来啦。菜还过得去，一些腊肉、一盘鸡蛋、一些小鱼、一些野菜和咸菜。

“纸达！（干杯）”

马赫奴说道。三人举起酒杯，走了一个。

或许是酒的味道让酒鬼杀玛拉切苏醒了，还是他到了清醒的时候，这时他揉一揉醉眼朦胧的双眼，看到了尔各管家、马赫奴和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在那里喝酒。

沙玛拉切摸了过来，“可怡可诺，尔各管家！”欠身向尔各管家行礼。

“哟哟哟……外甥也来了呀！你这外甥，喝酒也不叫一声，嘿嘿嘿……”沙玛拉切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而在马赫奴的眼睛里他就是一个烂臼！

汉语舅舅，和舂东西的石臼谐音，于是彝人看不起的舅舅就是这种“烂臼（舅）”了呗。沙玛拉切这种哪点有酒哪点醉，醉了到处倒的表舅，不就是烂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