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花见深入了南荣府后安排住在背后临湖的小楼上,有名“碎波楼”。花见深看后轻轻一笑,隔日便做一副名为捻波楼的字画,自己亲自装裱后挂起来,闲暇时看看湖面跃金映月,对着楼阁小窗自酌一二。
南荣熙每日都来叨扰一番,虽然她也并不聒噪,但花见深觉得那算是叨扰。
“二叔,你这副书画描摹的本是‘碎波楼’却为何牌匾上作‘捻波楼’呢?”
“二小姐,你我亲戚关系实在谈不上,在下家门从不高攀,此番出任南荣家客卿本是为共襄壮举,惩奸除恶的。”花见深正色道,“你日后自不必执着于那些虚礼,唤我做二叔,我似乎也太老了些。”
花见深说完摇摇头笑了笑,喝了口茶,望着窗外。
南荣熙若有所思片刻,道:“那我便唤你二哥,就像待哥哥那样待你,如何?”
花见深垂眸,剑眉微蹙,自顾自在窗前展开宣纸,写起了诗句道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南荣熙见他并不回答,心里或许不太愿意,但是她向来只顾自己喜欢,绝不会在意别人喜不喜欢,她坐到椅子上,轻轻闻闻茶香。
花见深几乎没听她说什么或怎么说,每每她来也就缠他片刻便走了,今日应当也一样。然南荣熙也总想着,明天要找他一起论诗或是行酒,还是比试骑射呢?
这些事情都深深印在南荣熙脑海里,以至于往后的很多年,她对表妹南荣昭昭说过:“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不为坏事,可你用全部去喜欢他,你以为他开心,就是大大的错事。待他遇见他喜欢的人时,你才懂,何为真正的让他开心,一举一动满含笑意。 ”
不到十日,花见深就同家父带着南荣家弟子外出猎妖历练,在途中受了重伤,一度昏迷不醒。
待送到医庐时,为时晚矣。幸而他有承自母亲的血脉,所有血液一度凝结,女医不苟言笑,发觉他有异于常人却也不慌不忙。
一番施针浴药后方才保住性命。事情穿到洛洲,人人皆诧异,究竟是什么妖怪,竟能将那位少年天才伤到这样的地步?
然则,只有余袅袅知道,花见深是因为她才正中那大妖一招,又缕缕与他正面相搏的。
彼时,花见深一行人正欲布阵捉妖。他却看见一位女童在山间采集,虽没看清是采集什么,但小小的背篓似乎很沉,而小小的脸蛋,已然香汗淋漓,粘住了鬓角仍不愿停歇。
花见深孤自上前,对她道:“姑娘,天色已晚,还不回家吗?”
“师傅说了,今日采不到羌活,放风各八两就不能回去。”小姑娘很是娇俏,却透着九秋寒菊的清澈感,声音也淡淡的,不悲不喜。
“这两味药在别处倒是好说,怎么你师傅让你到这一步山来找,这难道不是在故意为难你吗?”花见深有些兴趣,奇怪的问道。
她闻言恍然抬头,道:“果然师傅还是在恼我,羌活防风再寻常不过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却一棵也难寻,这是在教导我。”
花见深在她抬头时与她四目相对片刻,那双眼睛,浅浅淡淡的,是恰到好处的琥珀核桃色,美的疏离凄然,偏偏那一刻她眼里发着光,谈起她师傅的用意时,恍然大悟之间,那反差折射到他瞳孔里,美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