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已经饿得很了,可是她还要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这个山洞不算隐蔽,附近乱军出没,自然当是小心。
一身鹅黄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朱砂咬咬牙,又从裙边撕下一块,把它缠在了手上,防止刚刚被荆条划破的手臂流血。她是个没吃过苦的,前几日白嫩的皮肤已经布满尘土,手臂还是青紫色。几日更是滴水不进,粒米未食。
不一会儿,朱砂就因为过度疲惫浅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打斗声和闷哼声越来越清晰,朱砂本来就睡的很浅,自然是醒了,她从堵在山洞的杂草丛开一个洞,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只见十几个兵头,拿着长枪打在了一起,朱砂从来都是养在富贵人家的通房丫鬟,哪里见过这些场面。连忙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吭出一声。
士兵都是久经沙场,不一会儿就结束了战斗,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死相极不好看,有的肠子流了一地,有的头都掉到了一边,一地的血腥与尘土气息,朱砂似乎忍不住了,细碎地哭了一声,可听到自己的声音,朱砂又死死的咬住了手臂,她不想被这些乱军抓起来,一个女子入了军营,除了当军妓,还有什么其他用途呢?
可是这些士兵显然是训练过的,听力已然是极好的,当下拿着兵器,好奇地往山洞这边走来,朱砂心里油然升起绝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几个士兵扒开了草丛,看见了朱砂,此时的她云鬓微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惊恐,琼鼻黛眉,朱唇粉面。虽衣衫褴褛,却端的是佳人绝世无双。
一个兵头起了色心,过来拉起朱砂,对着他们道,“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这么俊的娘们儿,要不咱兄弟几个……”司马之心昭然若是。
这里风大,朱砂抖了一下,这条裙子被撕了几块,露出了洁白无瑕的小腿,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显然也起了这个心思。
朱砂手无缚鸡之力,以为今日怕是栽在这里了,真真儿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怨极了自己生得这祸水模样。
一个兵头从拉着他的这个兵头面前抢过她,计谋道,“这荒郊野岭的,找个娘们儿不容易,要是托个关系送给侯爷,那咱们不叫吃香的,喝辣的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上个女人可比不上得到侯爷的赏识,侯爷这回没带姬妾,可不就是献殷勤的好机会嘛。更何况这种姿色的女人,带回去肯定是与兄弟共享,倒不如去讨好侯爷。
这回几个人再把目光放在朱砂身上,便是看着摇钱树一般的眼神了。朱砂短短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荒郊野外的没对她下手,伺候侯爷总比得这几个小兵强得多吧?
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朱砂原来还不知道,这里离营地那么近,大约一刻钟便到了,之前没被发现,可真的是万幸。
浩浩荡荡的几千户军营驻扎在此,大家忙里忙外,看到兵头们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进来,都想分一口汤喝 。
几个兵头与军营的有出生入死过,便笑着说,“去去去,这是献给侯爷的,怕你没这个胆儿尝尝。”听说是献给侯爷的,大家便不再注意了,全心全意做手上的事,只是偶尔有几个人往朱砂身上瞟。
营地每半刻钟设有一个关卡,有四五个士兵把守,不过这几个兵头似乎与他们关系不错,随便搪塞两句,讲明来意便放行了。
营地的中心是一个偌大的帐篷,细细看去,还是金边绣纹的,透露出一丝丝奢侈。
门口站了两个士兵把守,那两个士兵看见了他们,把兵器横在中间,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们是哪个营的人?敢靠近元帅的军营,前面把手的人怎么放你们进来的?”
前面把手的人有那几个兵头的兄弟,了解是给元帅送女人,怎么会阻拦?
其中一个兵上前去,笑着一边说一边递了两贯铜钱,“这不是在外面好不容易找了个女人,是个好货,想着侯爷送来了嘛。”后面的几个兵附和了几下。
可是这两个兵似乎格外铁石心肠,既没有收碎银子,也没有答话。依旧把兵器横在中间。
里面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外面怎么回事?”守门的兵立马恭敬鞠躬,“侯爷,几个兵给你找了个女人。”
帐篷里没有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在那些兵都以为没有机会的时候,帐篷里的人才吐出两个字,“进来。”显然是指朱砂。
朱砂不敢吭声,几个兵低声威胁,叫她好好听话,朱砂这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别看帐篷外一般,到了里面才知道,帐篷是极大的,右侧放了一张檀木床,金色的薄纱挽在了两边,左侧放了两架兵器,什么都有,长枪、矛、戟、盾、剑。花样百般。
几步的台阶上,铺着洁白的地毯,台阶之上,是一张宽大的梨木桌,此时桌前坐了一个人,朱砂打量了一会儿,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手足无措。
索性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得太久,他们口中的侯爷从桌前走了出来,半倚在台阶上。朱砂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一身紫色衣袍,半敞开来,竟是赤足,玉冠束发,五官俊美,和以前她呆的谢府里的大公子有的一拼。
完全没有打仗的模样。朱砂在心里想,估计是京都哪家的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出来立功吧。谢家的那位公子可是文武双全,当今陛下也是亲口夸赞过的。
容子熙打量着这个姑娘,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鹅黄的衣衫勉强看得出颜色,皮肤倒是白嫩,衣衫不整。倒像是逃难了好几天。
不过从她眼神竟然体悟到了淡淡的不屑,也是新奇。
他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来到朱砂面前站定。